「舞妍!」趙珞柔聲安撫她的激動,「大姊才幫我做了診斷,就算有什麼辦法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想出來的,你不要著急。」
「可是……」不是她窮緊張,而是他體內的冰焰之毒不能再拖了。「趙珞,你不明白……」她越說越傷心,「我听白前輩說,如果寒毒繼續停留在你體內,會損害經脈,你以後就變成廢人了!」趙珞輕顫了起來,表面上仍維持冷靜,內心其實已百孔千瘡。這件事他早有領悟,只是不願面對。天呀!如果他成了廢人,還能保護舞妍,帶她縱橫天下,覽遍山光水色嗎?想到拖累她的這些日子,她是如何辛苦的照顧自己,趙路心灰意冷的放松她的手。「趙珞……」舞妍反而抓緊他不放,眼里又無反顧的堅決讓他心中一稟,凝結于少女芳心幽微的情意選擇在這時候透過無言的吶喊向他表白,使得他胸口備感灼熱。
「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綿密的睫羽輕輕掩住她似閉非閉的眼瞳,一滴淚滑落下來。
這動人的神情,低低的傾訴包含了多少無怨無悔!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她只盼他好,沒要求他回報什麼,這份情教他如何受得起?
房間里飄蕩著一線濃得化不開的愁情,向來不習慣這種氣氛的疏影,忍不住用力咳了咳。等到眾人的目光焦點落回她身上,她整了整臉色道︰「誰都不許往壞處想!我郁疏影打從懂事以來,從來沒有被任何事難倒過,這次也不能例外!珞弟是我最心愛的弟弟,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他。就算解不了毒,還可以把那個惡毒的毒閻羅逮來,就不信從他身上要不到解藥!」
她這番豪氣干雲的話,猶如一場及時雨,振奮了眾人低迷的心情。趙珞更在舞妍期待的眼神中,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好起來。
他不能再讓她為他傷心流淚了。
••••••••••••••••••••••••••••••••••••••「阿立,你拉我到這里做什麼?」達人拿兄長的急躁沒轍,怪不得他會搶先從娘親的肚子里出來。「我已經想到捉弄舅舅的辦法了!」立人洋洋得意的宣布。
「什麼?」達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離兩人這前的談話有好幾天了,他還以為哥哥忘了這檔事,沒想到他只是在想辦法。
「阿立,你不覺得舅舅已經很可憐了嗎?他都瘦成皮包骨,拿藥當水喝了,你還想害他?」他不敢苟同的道。
「我……只是捉弄他,不會害到他啦!」立人為自己辯解。
「有那種只捉弄人、不會害人的主意嗎?」達人一臉的懷疑。
「怎麼,你不相信我呀?」立人氣鼓了頰,接著驕傲的道︰「再怎麼說,我也是娘的兒子,當然能想到捉弄人、不會害人的主意!」
達人跟父親一樣正氣凜然的眸子充滿不解。他也是娘親的兒子,為什麼他想不出來?「阿達,你只要配合我行動,其他事不用操心。」他拉著弟弟往趙珞住的跨院走去。那里有間用來煎藥的小廚房,疏影將從娘家帶來的郁活活派去替趙珞煎藥,立人和達人走進來時,郁活活表倩痛苦的按著肚子跳腳。
「活活,你怎麼了?」達人關心的問。
「我我…」
立人原有一肚子「調虎離山」的主意,看到他那副表情便決定一個也用不上了。他遞給活活一個同情的眼光。
「你是不是想嗯嗯呀?」
「立人……小少爺……」活活尷尬的漲紅臉。
「那就去呀,干嘛忍?」
「可是這里……」他猶豫的看著還在小火爐上燒的藥壺。
「如果你信得過我和達人的話,我們就在這里幫你看著。不過你要快點回來喔。」立人其實想說的是你慢慢來沒關系,最好在茅廁里睡著!
「一定,一定……我很快就回來!」活活雖然不太願意擅離職守,無奈肚子痛得不得了,只好委任兩個小蘿卜頭。
他人一走,立人便拿了條抹布裹住手,掀開藥壺的蓋子,對著一頭霧水的弟弟道︰「阿達,你覺不覺得水少了些?」
「有嗎?」達人對煎藥的事一竅不通,哪知道水有沒有少。
「我說有就是有!」立人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頑皮笑容,從碗櫃里拿出個碗放在地上。撩起上衣,解開褲頭,將小雞雞暴露在弟弟不解的目光下。「我們來加些水。」
說完,他就撒了一小小泡尿進碗里,端的是勇猛準,全都注入碗內,約有半碗再多一點。「阿達,該你了。」
「我沒有尿。」達人就算用腳趾頭想也明白兄長的鬼主意。敢請他是要給舅舅喝尿!「喂,你答應要一起做的!」立人語氣不滿。「就算只有一滴也要擠出來!」達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在心里跟舅舅說對不起。反正有沒有他的都是尿,舅舅注定要吃這個虧。收集完兄弟的尿液之後,立人倒進藥壺內。為了不讓活活察覺出不對勁,只好倒掉一部分的尿。可惜了這麼美味的童子尿,他邊在心里想,邊拿起一旁的蒲扇將爐火燒得旺些。
幸好活活在茅廁蹲得夠久,藥汁剛好收到他離去時差不多的位置。他回來時見到爐火已熄,兩位小少爺乖巧的立在一旁,不疑有他,便將壺里的藥對倒進立人剛才盛尿後洗干淨的那只深口甕碗里,放在托盤上,走出廚房。
兩兄弟跟著他進入房間,听他對坐在床側陪伴趙珞的舞妍道︰「李小姐,藥煎好了。」「嗯。」後者朝他點頭致意,在看到他身後跟的那雙一模一樣的小女圭女圭時,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們來看舅舅嗎?」
在玉劍山莊也住了好幾日,立人、達人這對孿生子三不五時會到這里串門子,剛開始時只在門口偷瞧,被趙珞發現後,索性登堂入室,進來找他們玩。
「舞妍姑姑。」達人作賊心虛的將臉藏在哥哥身後,立人在他胳臂上偷捏了一把警告他別壞事,愉快的道︰「我們來看舅舅吃藥。」
舞妍聞言,推著還在裝睡的趙珞。
「听到了沒?你的兩個外甥說要看你吃藥。」
趙珞以胳臂遮住臉,口齒不清的說︰「先擱著,我等一下再喝。」。
「不行,快起來。不要讓孩子笑話你。」舞妍知道他這些日子來喝藥喝怕了。尤其疏影開的多以調養身體為主的溫補,還沒有找出可以對付冰焰的藥方,是以趙珞更不愛喝了。「喝再多還不是一樣!」他賭氣的道。體內的寒毒仍沒有消滅,要到哪已日他才能像正常人般不再受冰焰所制?
「趙珞……」她幽幽哀懇的聲音,總是能扯痛他的心。
他輕嘆一聲,認命的坐起身,在四雙眼楮的監視下,無奈的接過藥碗,就唇飲了一口。,「這味道……」他蹙了蹙眉,覺得不對勁,詫異的問郁活活︰「不像平常喝的。大姊換藥方了嗎?」活活茫然的搖頭,「沒有,同樣的藥方。」
「可是——」他正待說什麼,一旁的舞妍打斷他,扶著碗往上抬,強將藥汁灌入他口內。「不要再找藉口了,乖乖喝下!」
就這樣,明知有異,趙珞還是被迫喝了這碗加料的藥。
立人在心里暗暗得意,只可惜這樁豐功偉業只有達人和他知情,受害者及一干目擊者全都被蒙在鼓里。舞妍將藥碗放到桌上,從活活手里接過絞干的毛巾為他拭去嘴角的藥汁,趙珞忽然眉頭一皺。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