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還比趙珞多上好幾個字呢!
其實就算沒有兩人拜帖上哩吧唆的一串話,知客僧也認得出趙珞的身份。他曾在數年前與其父天鳳公子拜訪過少林,知客僧對他印象深刻。憑著他與少林深厚的淵源,當然得趕快將拜帖呈給方丈。不到一刻鐘,知客僧領了兩名僧人抬了頂軟橋來,顯然是將趙珞青白的臉色往上報了。舞妍在知客僧帶領下,跟在軟轎之後,注意著抬轎的僧人腳步穩不穩,手臂夠不夠力,就怕他們會不小心摔著趙珞。但一路觀察下來。發現他們步屢穩重,健步如飛,肩上的轎桿不動如山,真是當轎夫的好手呀,可比鄭家養的轎夫強多了。
舞妍坐過鄭文檉家里的轎子一次,不但被顛得七葷八素,還差點摔得四腳朝天,說有多慘就有多慘,也難怪她會對少林僧人的實力存疑了。
周道的景物在幾人的快步下,被陸續拋在身後,舞妍無心欣賞少林寺里的樓閣殿宇,一心掛念著軟轎里的趙珞,直到一行人在方丈室外停下來,她立刻上前攙扶病人,趙珞幾乎是跌進她懷中,僵冷的身體直打顫。
舞妍暗叫聲不好,大還丹吃得一顆都不剩,這下子要拿什麼救他的命?
不等知客僧通報,她一把抱起幾呈昏迷狀態的趙珞,跌撞進門內,臉色驚恐的向屋里的人求救,「救救他!」
面對門口端坐在蒲團上的少林方丈沒料到會是這麼緊急的狀況,他雙掌向前伸,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趙珞吸離舞妍懷抱。在猝不及防下,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拼命想保護的人落到對方手中。「你……」
「女施主稍安勿躁,掌座正為趙施主設法。」知客僧及時攔阻舞妍的魯莽。知道眼前的僧人是少林掌門菩提大師。她臉上現出訝異之色。她還以為少林掌門是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和尚,沒想到他看起來不但不老,古樸莊嚴的臉容還有幾分仙風道骨,黑眉黑須里是看不出年齡的溫秀俊美。這副相貌當和尚會不會可惜了點?這思緒只在她腦中電閃而過,隨即便被他為趙珞把脈的凝重表情吸引住,一顆心跟著他的臉色七上八下。
一番听脈之後,菩提大師驚覺事態嚴重,除了胸口猶有一股溫熱,趙珞全身冰冷。
他判定他必是中了某種陰寒的掌力,只是以趙家的烈陽神功,為何會抵不住這股陰寒呢?沒時間細想下去,讓趙珞盤坐身前,菩提大師連忙施展內家心法,將真氣貫進他體內。一股熙和沛然的熱氣通過趙珞經脈,僵冷的四肢有如被冰雪覆蓋的大地回春,重新有了生機。然而,暖暖的春陽在真氣不斷涌進之後,轉變成沙漠里的酷陽,帶來一波波烈焰茶毒他好不容易得到休養生息的孱弱身軀。
「啊——」火炙般的強烈痛楚迅速沿著擴張的血脈蔓延,宛如火山岩漿般要融化經過的路徑,趙珞的每一處肌膚、骨頭都承受烈火煎熬,痛得他汗水淋灕。
不明白情況怎會變成這樣,菩提大師怔在當場;舞妍紅著一雙眼對他大吼︰「你到底會治不會治?怎麼越治越糟!」方收回內力,手按在趙珞脈門之上。
先前感應到的冰寒之氣被一股灼熱所取代,他蹙眉凝思,無法理解。
「你想想辦法呀!趙珞快死了!」看著幾日來相依為命的好友跌在地面上痛苦的喘息,舞妍心如刀割,淚水禁不住的冒個沒完。
菩提大師察覺到事態嚴重,卻不敢再將真氣渡進他體內,連忙取出大還丹喂進他嘴里。其實早在他收回內力後,燒灼著趙珞經脈的火焰漸漸平息,後經大還丹的補充元氣,趙珞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又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
他睜開眼,看到了不知何時跪坐在身邊哭得唏哩嘩啦的舞妍,以及滿臉凝重嚴肅的少林掌教。「趙珞,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喝點水?」舞妍從知客僧手中接過茶水,送到他干裂的唇緣。趙珞搖搖頭。飽受火炙之苦的經脈此時不宜直接補充水分,他伸著顫動的手指往自己胸口模去,舞妍立即會意的探進他衣里的內袋,找到一只白瓷玉瓶。
「你要這個嗎?」她毫不猶豫的打開,一陣撲鼻的芳香彌漫在鼻端,她定楮一瞧,發現里頭是液體。趙珞怎麼有這個?為何之前沒給她瞧過?
算了,現在追究這些有什麼意義。一見趙珞點頭,舞妍連忙將瓶口湊到他嘴上,緩緩送出液體,直到他把頭才拿開。
他閉上眼休息了半刻鐘左右,重新睜開眼,在舞妍扶持下緩緩坐起。
菩提大師見兩人毫不避嫌的親近在一塊心里倒有幾分高興。一個是好友之子、堪稱人中之龍;另一位是師弟的千金,也稱得上秀外慧中。兩人若能結成連理,豈不是少林與天鳳公子再次結為秦晉之好的一樁美事!
要知道菩提大師的愛徒,人稱玉劍公子的楚行雲,于五年前與趙天鳳的義女郁疏影結為夫妻,兩派于是做了親家,一直為江湖人士津津樂道呢!
趙珞哪里知道菩提大師的想法,只是對那雙慈和的望著他的眼眸里所夾帶的歉意與困惑感到有愧,連忙道「都怪珞兒不及知會師伯體內的冰焰屬性,師伯請勿自責」
「阿彌陀佛,老衲孤陋寡聞,從未听過這種武功。」
「那不是武功,是一種毒!舞妍神氣的告訴他。
「毒?」
趙珞于是將毒閻羅找上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冰焰的毒性極為刁鑽,當純陽真氣凌駕其中的陰寒屬性,就會由寒轉為熱,喚起其火性。師伯的內力與珞兒同屬純陽一派,是以……」
菩提大師總算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彌陀佛。老納雖听過毒閻羅比人,卻不知其人之心性如此歹毒。冰焰顯然是針對烈陽神功而來。」「珞兒也是這麼想。」趙珞蒼白的嘴唇輕扯出一抹自嘲。「他雖說是為了我在長安救了他施毒的對象,但如此刁鑽的毒物又豈是短期間能培養出來,他不曉得處心積慮想對付我多久了。」「阿彌陀佛,幸好珞兒洪福齊天,遇上貴人。」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兩個年輕人之間來回。趙珞蒼白的臉頰不自覺的涌上紅暈,倒是舞妍一派天真,不明白他眼中的含意,洋洋得意的接口道︰「若不是我湊巧迷了路,糊里糊涂的走上山,也不會遇上這件事。掌門師怕不曉得當時的情況有多凶險。趙珞那時只剩下一口氣,而且還是冷氣哦,為了替他續命,一整瓶救命丸都給他吃完了,我還為他輸了真氣。然後還要躲那個毒閻羅,我跟他在虎穴里窩了一夜,被燻得全身都是好臭的虎騷味。不過,趙珞也真是厲害,人都快死掉了,腦子還轉得挺靈光的。好像是毒閻羅肚子里的蛔蟲,他會怎麼做他都事先預料到,做出應對之策。但我實在不懂,如果他真這麼聰明,為什麼不能事先洞悉毒閻羅會對他下毒呢?那他就不用受這些苦了。」
說到後來,她心里倒有些埋怨,實在是心疼他這些日子來飽受寒毒侵害,剛才又險些命喪于冰焰中的熱毒。
趙珞聞言卻只能苦笑,「我不是未卜先知呀。」
「可是……」
「妍兒,你也不要苛責珞兒了,他總不可能是故意要著毒閻羅的道吧?」菩提大師的眸光如煦煦和陽圈住她,讓舞妍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故意找碴的孩子,遂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妍兒剛才提到你們在虎穴待了一晚,這些日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