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怎麼辦?」
「離開這里。」他顫抖的道,努力想撐起身體。
舞妍見他一副畏冷的模樣,連忙拿出藥來喂他。背好兩人的行囊,拉好他身上的披風,吃力的扶他起身。
「走哪個方向?」
「那邊。」趙珞依著過人的記憶力在黑暗中指出一條路來,在她的扶持下,努力的挪移冰冷麻木的身體。
目的地離這里不到一里,依他此刻的狀況卻比千里還要遙遠,何況一會兒上坡,一會見下坡,他真擔心舞妍會支撐不住他。
趙珞的擔心並非過慮。舞妍的外表或許強壯,但從來沒背過重物的她,好幾次險些跌倒。不到一百步,就走得氣喘吁吁了。
「要不要停下來歇息?」連他都感到吃不消,連忙出聲。
「好……」舞妍忙不迭的點頭,放下他後,猛捶著酸疼的腰背。
她沒料到一個人會這麼重,他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加在她身上,害她肚子又餓了起來。」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拿起冷掉的肉。
「要不要吃?」她斜睨了他一眼。
「不用。」這時候他是連吃東西的力氣都沒了。
然而舞妍還是先喂了他一顆救命九、才開始解決烤山雉肉。她邊吃,邊望著來時路,總覺得有根針在心里刺著。突然,她大叫了一聲,嚇了趙珞一跳。
「怎麼了」’「毒閻羅會不會循著我們的足跡追過來?」
當然會!
趙珞與她面面相覷。智者千慮,終有一失。他的確想到一個可以避開毒閻羅的藏身之所,卻沒想到兩人的足跡會泄底。
「你等我一下。」舞妍毅然的道,只見她騰身飛向不遠處的一棵松樹,隨手折下滿是針葉的樹枝,再以絕妙的輕功將兩人沿途留下的腳印刷去,施展輕功繞行而回。
尚未從她曼妙的姿影恢復過來的趙珞,被她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得目瞪口呆。「來,我背你。」
「什麼早?」
「別婆婆媽媽了!不是我愛背你,天知道你重死了,不過連你都忌憚這個毒閻羅,我肯定是打不過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背你走。快點!」
她不容他拒絕的在他身前彎子,趙珞只好趴在她背上,舞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她感到背上沉重的負累,但天性的傲氣不容得她在這時候打退堂鼓,將真氣提到十分,施展輕功往前奔去。由于要分心注意落腳的地方會不會留下足印,不到半刻鐘她就全身香汗淋灕、再次停下來休息。就這樣走走停停好幾回,不到一里的距離走了一個時辰才到。
「就是前面的山洞。」
她依照趙珞的指示竄進黑黝黝的洞穴,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騷之氣繚繞不去,讓她差點翻腸倒胃。她屏住呼吸,不滿的問身後的趙珞︰「這是什麼鬼地方?」
「先放我下來。」趙珞搖搖晃晃的坐倒在冰冷的地面,從行囊里取出火摺子點亮,好看清洞穴里的情況。
「好奧!我們一定要待在這里嗎?」舞妍捏著鼻子打量了一遍洞穴,不滿的問。趙珞雖然也被洞穴里的腥羶之氣沖得想吐,心里卻明白這里是最好的藏身之處。「這里是虎穴。毒閻羅一定料想不到我們會躲協在這里,只要挨到明日午時以後,就安全了。」「要待到明天?天呀,我連一時半刻都待不下去!什麼?!你說這里是虎穴?」她原本因體力勞動而泛紅的體膚,突然之間血色盡頭。
「別怕,這里已經沒有老虎了。」
「你怎麼知道?」
舞妍驚慌得四處觀望的眼眸里,有著一抹故作鎮靜的堅強,趙珞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姑娘。明明心里害怕的緊,還逞強裝出無所謂。
「因為我把那些虎殺了。」他輕描淡寫的道,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
「什麼?」她顯得很訝異。
「早上我途經這里,正好看到有猛虎在攻擊樵夫,出字救人對,把虎給宰了。從樵夫口中得知這里有虎為患。在他的領路下,找到虎穴。殺了母虎,沒想到還是條懷孕的母虎……」說到這里,他沉重的嘆了口氣。或許這就是他會落到這種局面的報應吧。
舞妍這下總算明白何以他先前會饒過偷襲他的六名殺手,還對他們說他今天造夠殺孽,原來是為誤殺了有孕的母虎深感自責。
不忍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懊悔樣,她伸手捏捏他冰冷的手掌,心里有種奇異的波動。除了外公、父兄外,她從未與男人如此親近,即使是她的心上人鄭文檉——兩人見面時,總有層禮教隔在中間。然而,跟趙珞在一起,禮教都被棄在一旁不管了。
為什麼可以這樣不顧禮儀的踫他、抱他、背他?她怔怔看著他的掌心,他手中的冰冷喚起她母性的憐惜,這大概是外公說的人饑已饑,人溺己溺,是醫者對病弱者的無私愛心吧。找到理由後,她坦然多了,朝他扯唇一笑。
她不知道她的笑在趙珞眼中有多麼好看,是帶著暖香的一朵仙花,溫郁了他冰冷的身心。像是頭一次真正的看著這張勝,趙珞發現她其實是好看的。瓖嵌在圓圓臉蛋上的五官精致美麗,尤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像是隨時都是陽光閃耀的明朗天氣,活潑得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而他也這麼做了。
冰冷身軀僵硬的跌進她的扶持里,當兩人如此貼近時,先前在她背上感受到的一股暖意再次透過相隔的衣物傳達過來。
她是那麼溫暖,他是這麼冷,這使得他毫無招架之力的被吸引過去,仿佛靠近她就能遠離寒冷。而她帶著汗味的體香,在充滿腥羶氣味的虎穴里,更是清新迷人得使人無法抗拒,讓他只想埋進她懷里聞嗅個痛快。
挺立的瑤鼻下一雙如花的唇瓣,增一分則太厚,減一分則太薄,唇形美好誘人,每在開放時,綻出編貝般的雪齒。
天呀,他的心地從未為任何女子跳得這麼快過。他想進一步靠近她,好證實她的唇瓣如花般甜蜜柔軟,她的身體溫暖得似上好的毛皮。
舞妍卻在他證實之前撐開他跌過來的身體,取出救命九塞進他嘴里.顯然是把他的情不自禁當成身體虛弱。他邊吞咽著藥丸,邊感到汗顏,質疑著毒閻羅的冰焰是不是除了籍由冰凍火灼著人體經脈癱瘓一個人的行動力外,還有其他效力,否則他怎麼老想佔舞妍便宜。
她根本不是他會欣賞的那種類型的女人。成年以來.多少佳麗向他示好,他一次都沒動過心。連苗疆十八峒的麗江公主那麼活潑亮麗的美人,論美貌、身段,舞妍都不能跟她比,他都能對麗江視若無睹,怎麼會對她產生遐思?
一定是身體太虛的關系。他做了結論。
「怎麼沒看到虎尸呢?」
帶著不仔細听便被忽略過的輕顫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趙珞打起精神研究她臉上緊繃的表情,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不動聲色的回答︰「交給樵夫帶走了。」
舞妍長長的睫毛里落下來,他著迷的看著她眼睫處的陰影,看著睫毛輕輕顫動,耳邊听著她細細的喘氣聲。
她在害怕嗎?
這個深夜獨自上山,偷他的野雉肉吃,窺視他洗澡,還親自目睹他輪番應戰,仗義出手救他,甚至不畏懼男女之嫌幫他穿褲子,陪他逃命的姑娘,會怕區區的老虎嗎?
他太高估她了。她不過是個未經世事的小泵娘,從她縴女敕的手掌可以看出她必然是養尊處優慣的。可這麼一個千金小組,又怎會淪落到夜宿深山?
心底的疑惑還未解,便听見舞妍囁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