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她沒有遲疑的走向她。「你是來看單鐸的嗎?」
陳?抬起茫然的眼眸,看清楚是她後,愁慘的臉色掠過一抹復雜,轉為戒備。
「他們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怡孜主動握住她冰涼的手,神情急切的要求她的和。「他們那麼強悍,何況還有我們兩個深愛著他們,他們不可以撇下我們不管。」
陳?狐疑地看著她,忍不住問道︰「你所關心、愛的人是誰?」
「我兩個都關心。」她的神情堅定而溫柔。「但我愛的是大佑,自頭至尾都是他。」
陳?沒意料會听見這麼熱情直率的表白,心中淺淺的一層飛霜瞬間融去,連帶著將對她的芥蒂也一並消抹。她反握住怡孜的手,熱情的回望著她。
兩人對視的眼眸里,有著相同的焦慮和害怕,但都試著壓抑下這份焦慮和害怕,為彼此打氣,點亮心中的希望火炬。
時間在互相安慰下,過得較容易。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牽系著她們悲歡情緒的男人分別被推出。
陳?幾乎在同時沖向單鐸的推床,怡孜遲疑著,不曉得該跟著她,還是追隨怡孜親友們的腳步。她的目光沉重痴迷的落往陳?單獨照料的單鐸,最後還是走向了大佑。
有人讓開位置給她,當大佑蒼白失血的容顏進入她眼簾,淚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洶涌而出。她的心劇烈跳動著,急促的聲音仿佛是帶給人幸福的青鳥的撲翅聲響,它是要飛走,還是飛來降臨在她肩膀?
這次她等了三十二個小時,才有答案。
大佑終于撐開沉重的眼皮,迷離的目光像個迷路的孩子般迷惘的亂撞,直到將怡孜憔悴的臉顏收進視線里,一雙尋找的黑瞳才肯安靜下來,鎖住她痴痴凝望。
「大佑!」她喜極而泣,怕會踫痛他受傷的身體,她只能壓抑住想撲進他懷里的沖動,靜靜的瞅視著他。
那張蒼白的臉顏消瘦了不少,眼睫處有著疲憊的陰影,盡避他昏睡了近兩天,但對需要睡眠的身體顯然還是不夠的,她遲疑著這時候問他是否適當。
然而,他似乎早從她眼里期待又怕失望的脆弱窺出端倪,深邃眼眸里的溫柔似在鼓勵她開口,這使得怡孜有了勇氣。
「是你嗎?」
沒頭沒腦的話亮了大佑的黑瞳,失血的嘴唇抖落一朵在她眼中最美的笑花。她听見他耳語似的呢喃,「是我……」
出走的靈魂回家了!確定了之後,喜悅的淚水如春雨般紛紛地灑落,滋潤了她困在寒酷冬季里干涸的心田。她驚喜的眨動結滿露珠的眼睫,在與他的凝望中,感覺著這滿滿真實的幸福。
尾聲
「你到底喜歡誰?一會兒寫喜歡他,一會兒又說愛我,你到底愛誰?」看到怡孜的新書內容,大佑氣得快抓狂。
這是個天氣晴朗的十一月夜晚,從窗口吹來的夜風帶著秋的涼爽,一彎橘子瓣般的月兒高掛天際,閃耀著柔和的銀輝。
如此浪漫的夜晚,適合情人喁喁談心,而不是這種毫不浪漫的獅吼。
怡孜送了一口冰淇淋進嘴里,她承認她偶爾很享受他的醋意,可是他這次吃醋真是太沒道理了。她冷冷的抬起眼看向嫉妒與怒氣齊飛的情人。
那張在三個多月前還病奄奄的臉,此刻顯得生氣勃勃,看不出來他的肺曾被一顆子彈貫穿過。想到這里,怒氣遂消失在融化的冰淇淋里。她嘆了口氣道︰「那只是小說。」
「可是……」大佑抓搔著頭,他也知道那只是小說,但心里就好比有根刺,令他吞咽困難。「小說也不行!」
「李大佑,你別太過分喔。」她眯起的眼閃著兩簇怒焰。
大佑氣憤的俊臉隨即垮了下來,沒精打彩的跌坐在沙發上,幽怨的瞅著怡孜。這妮子的溫柔就只有他有病床上的那一個月,之後就每下愈況,現在甚至用起警告的語氣了。
「單鐸已經在兩個月前回美國,還寄了他和陳?的結婚照片給我們,你在吃哪門子的飛醋呀!」
「可是……」
「我當然是愛你的啦。」她隨口一說便堵住他的嘴,讓他傻兮兮的笑了起來。「所以上一本書拿你當主角,寫出你我間最真實的情感。不過……」
「怎麼樣?」他警覺了起來,怡孜則露出狼狸般狡黠的笑意。
「單鐸才是市面上受歡迎的男主角類型。你們的經歷太精采了,我怎麼可以只用來A一次錢呢?要知道上回妙紫和燕煬的故事,我就寫出了一種版本,怎麼可以讓他們專美于前?所以這次才拿他當主角嘛!」
「你拿他當主角我沒意見,女主角為何是你?應該是陳?嘛!」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組合。」她圓滑的道,才不敢承認她在心里垂涎單鐸已久。
「那麼下次寫我跟陳?的組合好了。」
「大佑!」她不悅的眯起眼,一陣刀光霍地自眼睫間燦起。「原來你到現在還想著她!怪不得陳?會跟我埋怨單鐸表現得不如婚前體貼,還說那一陣子單鐸對她有多好多好呢!」
開什麼玩笑!他露出驚恐的神色,急急忙忙的摟住女友指天發誓。
「你別听她胡說!我……沒有踫她,真的,怡孜,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當然知道,給他十倍的色膽,大佑也不敢背著她亂搞。
一股大笑的沖動直逼咽喉,怡孜極力的忍住,勉強壓抑的結果造成近似打嗝的聲音,大佑狐疑的眯起眼,終于從她抖動的嘴角窺出秘密來。「好呀,你嚇我!」他似笑非笑的過來呵她癢,怡孜急忙討饒,愉悅的嬉鬧聲潑得滿室,最後在四片唇不經意踫觸在一塊時,化做喘息。
後記
牢騷時間岳盈
對于目前當道的風,岳盈無意尖酸的批評,只想道出我的感想和期待。雖然看過的只有滄海之一粟,但是有個共同的感覺讓我不吐不快。我實在不明白呀,明明作者和讀者絕大部分都是女性,為何那類作品總是出現打壓女性尊嚴、充滿大男人主義的情節,甚至將愛情的價值扭曲成了。好像女人是可以用性來馴服的,好像女人非得倚賴男人才能活,好像只要男人一句甜言蜜語就可以把他們加諸在女性身上的殘酷給一筆勾消,莫非是潛在性的受虐狂在作祟,還是什麼岳盈不明白的原因?
最近從吳淡如在中國時報副刊的一篇專欄看到非洲裔女作家瑪萊兒的一段話︰「我的女兒啊,你在生命中會遇到很多男人,不要讓任何男人誘惑你放棄原則。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值得你犧牲尊嚴,不要將自我犧牲和愛混為一談。」我期待,所有創情小說的作家,尤其是專攻H類風格的作家,把這段話貼在書桌上、電腦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劇情老套,情節單薄都沒關系,反正那也不是作者和喜愛這類作品的讀者想關心的事,但請避免將錯誤的兩性觀念錯植進任何純真的心靈里。要知道看書的讀者可不見得都是身心成熟的大人呀,懂得分辨書中所描述的錯誤心態只是小說家為營造場景而寫,並不適合真實人生該抱持的想法。雖然有人覺得無所謂,但人們總是在輕忽的心態下接收了錯誤的訊息而不自知,往往還認為是對的。何況對一些生理未成熟,心理還如半熟米飯的小小人兒,他們更是容易被誤導。
在接觸目前大家都在看的愛情小說的最初,岳盈一直以為這類型小說是給高中以上的朋友看的。記得我最早看的一本愛情小說是在小學四年級時,由班級圖書室借閱的《亞森羅隻》。咦,這不是偵探冒險作品嗎,怎會是愛情小說?沒錯,我看的那本就是愛情小說。話說亞林羅隻是法國的一名飛賊,作者將他描述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文武兼備的俠盜,比起福爾摩斯的形象可要令女生更喜愛了。偏偏這本亞森羅隻的系列作品里,描述福爾摩斯為了逮到亞森羅隻,結果誤殺了亞森羅隻的未婚妻,看到這里,岳盈的一顆心都要碎了,深深怨起福爾摩斯來。這就是我接觸的第一本愛情小說的經過。第二本應該是《茶花女》,也是有國語注音符號標示符號的法國名著,看得我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