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烈,我知道這件事很難相信,但請你冷靜下來,將伊藜播放的影片看完,再來決定是否要相信我的話。」
他僵硬的點了個頭,盡避心里的疑慮並未稍減,但永夜不勉強他的作為,軟化了他拒絕相信此事的態度。
永晝陰狠冷血的計謀隨著一幕幕影像呈現在旭烈眼前,撕裂了他的心。旭烈臉上的表情也從滿滿的不信,轉變為驚愕及深受打擊的嫉妒、憤怒,最後以全然的屈辱和不寒而栗收場。
永晝背叛了他!不,或者該說從一開始她就是對他虛情假意。可悲的是,他不但愛上了她,還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早該想到原型艦的失竊與她有關。除了她外,又有誰有能力策劃這件竊盜案?還有,永夜前往星聯要塞雖然不是機密,但知道的人並不多,敵人竟然能攔在半路攻擊,不就表示有人通風報訊?
想到這里,他心中的恐慌更甚。他一直認為永晝果敢機智,現在看來她還深沉得可怕。為了權勢,她計劃謀害親妹妹,不惜殺絲妲莉滅口,甚至借刀殺人,想在他死後獨佔星聯的權勢。她實在太可怕了!
仿佛可以想見一旦永晝的計謀得逞,將有多少人會喪生在她手中,旭烈額上直冒冷汗。
「現在你相信了嗎?」永夜悲痛的聲音幽幽傳來,他回過神,看向她的眼光復雜無比。
「永夜,我對不起你。」喑啞的聲調有著悔恨不已的痛楚,如果他不受永晝吸引,就不會讓事情演變到這麼難堪的局面。「我不該背叛你……」
「旭烈,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老實講,我並不真正在意這件事。我之所以來找你,只是想阻止永晝的陰謀。一來,我不能為我而死的公主號人員及絲妲莉白白犧牲。二來,更不願意因為永晝的野心,而讓提比亞斯生靈涂炭,甚至危害到我父皇和幼弟的安全。旭烈,只有你能阻止她,也希望你能拋下私情這麼做。這也是伊蘅之所以願意幫我的原因。」
永夜說完,那雙深邃嚴肅的眼眸在轉向身邊的男子時化為濃郁的情意,旭烈苦澀的領悟到永夜不只外表有了改變,心也變了。
不,他苦笑著。永夜從未用同樣深情似海的眼光看過他,對她而言,他只不過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兩人不曾發展過異性間的情愫,這也是他會被永晝吸引的原因。
「旭烈王子,你最好當機立斷,否則等到永晝發覺你沒有死在她借刀殺人的計謀下,說不定會想出更毒辣的計策滅對付你,到時候就難辦了。」伊藜提醒他。
「你們……」他欲言又止,英俊的臉容上浮現一絲困。「為什麼要幫我?」
伊蘅怒哼一聲,表明不屑回答他的問題。
伊藜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煩,平靜的回答,「我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完全是看在永夜的份上。若不是為了她,我們本不考慮管這件事。而這不表示我們會將對你的怨恨忘掉,等這件事結束之後,還是會要求你給予交代。」
「我懂了。」旭烈沉重的吐出這三個字。他不是個會推諉罪責的人,如果錯的人真是自己,他願意負責。何況這群人救了他一命,又揭發了永晝的陰謀,無論怎樣都得回報對方。
「到時候我會負起責任。現在容我回返旗艦,趕回要塞處理永晝的事。」
「旭烈,你打算怎麼做?伊藜有個提議可以幫你,願意听听看嗎?」永夜坦率的說。倒不是輕視他的能力,而是既然有省時省力的現成辦法,就沒必要另外傷腦筋了。
「願聞其詳。」
「我的計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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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子的旗艦被擊沉,全軍覆沒?!」一股興奮的戰栗竄過永晝全身,她極力壓抑住眉飛色舞的沖動,臉露哀戚,目光悲痛欲絕。
「我方雖然取得勝利,王子卻不幸……」先鋒號的艦長查干語帶哽咽的稟報,「屬下無能,未能保護王子周全,連他的尸骨都不能保全。」
「查干,我不相信!」她以雙手遮住臉,狀似無法承受的軟倒在熒幕前的座位,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是查干無能。請容屬下返航後面稟,查干願意听候處分。」
「準奏!」通訊畫面跟著結束,在她的授權下,熒幕出現星聯戰艦返航的畫面,果然少了旭烈的旗艦。
這麼說,事情就如自己計劃的。旭烈一死,星聯的最高權力就落進她掌握,等她收拾了酷必隆,她將成為提比亞斯的女英雄。想到這里,永晝有股仰天大笑的沖動,但時機不宜,為了成為掌握宇宙的女皇帝,她必須再忍耐。
她在辦公室等待查干出現,腦子里飛快轉動無數思緒。這都是她先前籌劃好的,現在只剩下付諸實行即可。然而,一縷不安的預感悄悄進駐她的心,她蹙眉揮開,斥為神經質。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沒什麼好的。
當門外的屬下宣布查干的到來時,她已經準備好。濕潤、紅腫的眼眶,悲憤、無法置信的哀傷,這都符合一名傷心欲絕的英雄遺孀的形象。
雖然旭烈和永夜訂婚的事傳遍提比亞斯,但她和旭烈形影不離的恩愛也早為要塞里的人員所知,加上她月復中的胎兒,東提帝國的皇室絕對肯認這筆帳。想象能藉著未出世的孩子掌握東提帝國,永晝顫抖的嘴角險些往上飛揚。
「永晝公主。」查干領一群人走進房間,躬身向她行禮。
永晝搖搖欲墜的站起身,表情哀傷的看向他。
若不是從旭烈那里得知永晝的陰謀,查干不得不承認老練如他都要被永晝的演技所瞞騙。當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她時,永晝倏地蹙起眉。
「查干,你……」
「我沒死,讓你失望了嗎?」冰冷的語調從查干身後傳出,查干恭謹的讓開,旭烈冷若冰霜的目光如利刃一般砍向永晝。
「你……你沒死?!」她臉色一變,驚懼之後迅速轉為喜極而泣,連忙奔向他。「太好了,旭烈,我還以為……」
「別踫我!」他嫌惡的推開她,「不要用你沾滿血腥的髒手踫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旭烈。」她驚怒的表情面滿傷心。
「別裝了,我都知道了。」一種突如其來的疲憊讓他冷硬的聲音變得格外沙啞,那雙時而英氣勃勃、時而溫柔似水的眼眸,被難言的滄桑所取代。想到自己傾盡真心交會的對象竟然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旭烈不禁感到萬念俱灰。
原來,男女間的情感可以在一回首變得這麼無情;原來,這些日子以來的美好不過是場冷血的陰謀,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感情是真實、永恆不變的?
他不禁心痛得惶然了。
「旭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永晝焦慮的舌忝舌忝唇,告訴自己要冷靜。「我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在絕望的心痛中,旭烈任憤怒的火焰燎燒全身,金陽似的眼眸布滿深惡痛絕,咄咄逼人的朝她走去。
「到這地步你還要狡辯!你勾結酷必隆,偷走星聯科學家的心血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原型艦,唆使他以此襲擊公主號,甚至要他殺我,好達成你統治提比亞斯的野心。你有膽這麼做,卻沒膽承認,永晝,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陣如墜冰窖的寒意幾乎淹沒了她,永晝面如土色,但仍極力鎮定住自己。
「你瘋了嗎?旭烈,居然對我做出這麼歹毒的指控!你知道當查干將軍傳來你的噩耗時,我有多麼傷心欲絕!你這樣誤會我,把我的真心置于何處?又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當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