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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挑君心 第35頁

作者︰岳盈

了解到這點後,她為愁雲慘霧籠罩的心境稍稍能撥開雲霧見到明朗的陽光。可是,受困已久的心情仍無法立刻適應,難免要陷進反反覆覆的思緒里。

織雲沒有打擾她,識趣的先行離開,還她一個安靜思考的空間。

這是個晴朗的夜晚,月色皎潔明亮,連風兒也顯得特別溫柔。處在這樣的美麗夜色里,情緒特別容易被勾動。

玉徽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琴一瑟上。這是傍晚時分由安國公府送來的,是亨泰對她的回禮。

回禮?

昨日將家傳的古琴交由鶯鶯帶給他時,原有藉此傳達自己感謝他的盛情,以琴還情之意。今日他送來一琴一瑟說是回禮,又代表什麼意思?

緋色再次涌向她雙頰。

這琴她是不陌生的。隨姨母到安國公府作客那天,他曾命人捧出供自己演奏,故而對琴身上的刻紋和琴弦上的觸感,她都記憶如新。至于那瑟,顯然與琴是一對的。所謂琴瑟和鳴,她的心跳陡地加快,不禁大膽猜測他是否是那個意思。

他是想與她琴瑟和嗚,還是祝她琴瑟和嗚?兩者雖然意思相近,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照理說,她並無與他人結親的打算,所以暗示的該是前者?

蜜般的甜涌向她的心口。

亨泰之前雖然沒有對她明白表示情意,第一眼喜歡的人也不是她,可是後來的作為都顯示出他對她抱持的堅定心意。伯父說亨泰一從溺水中清醒,便迫不及待的撐起孱弱的身軀前來救她。一路上焦慮之情滿溢,見她昏迷,更是心急如焚,及至確定她平安無事,才松了口氣。

她依稀記得他當時憔悴慘白的容顏,原來他也才剛掙月兌死神的威脅,卻不顧自身的體弱,堅強如磐石般安撫她飽受驚嚇和屈辱的身心。而自己呢?卻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只顧著躲起來舌忝舐傷口,沉浸在自身受到的傷痛中,全沒體諒到他的心情。

她太自私了!

她沒讓崔鳳林得逞,卻讓吃人的禮教險些毀了她的幸福。以為身體已遭人踫觸過,沒辦法再以受辱的身軀侍奉他,全沒想過亨泰又是個什麼想法,這麼做會不會傷了他?

自己或許可以隨伯父遠離傷心地,用一輩子的時間忘記這段丑陋,但亨泰呢?

她以為就算他對她有情,時日一久,終究可以忘了她。世間女子何其多呀,以他的身分地位才貌,想再找個淑媛匹配並非難事呀。但她忘了世間男子也何其多呀,她為何一心只牽掛著他,不去喜歡別人?

只因為那少女矜持的思慕,比無人跡的高山上冰雪還要貞潔。難得遇上知音人的她,在最初的一眼便為他眼中的賞識所傾心,成為她此生最初也是唯一的愛戀。一旦失去這位知音人,她的琴音將無人能惜能懂,她的多才善感將如破瓦般不值。

如果他對她的用心有她對他的一半,他又怎能輕易忘了她,再去喜歡別人?

包何況,在深愛他的同時,她豈甘心他另娶他人?至少不是因為她的自慚形穢,而是亨泰根本不喜歡她的緣故。

她太蠢了!

玉徽珠淚婆婆的輕撫琴弦,悅耳的音韻在她指尖流泄而出。她遺忘了她的琴音太久了,這麼美的聲音合該在人間流傳,而不是隨著她的自怨自艾封鎖心底,這對琴而言,太不公平。

她心情豁然開朗,將琴置于琴幾上,為自己的琴藝唱出不平之鳴。

「音音音音音,你負心,你真負心,孤負我到如今。記得?午時低低唱,淺淺斟,一曲值千金。如今寂寞古牆陰,秋風荒草白雲深,斷橋流水何處尋。淒淒切切,冷冷清清,教奴怎禁。」

是呀,她怎忍心辜負送琴人的真心?如今他的琴在她這里,她的琴在他那里;她撫他的琴,他彈她的琴……此刻的他,是與她分兩地同時彈琴嗎?

想到這里,她不禁痴了,指下的旋律更形纏綿,及至曲調終了,仍舍不得停下,仍要撥弄琴弦。

被遺忘一旁的錦瑟無端響起,她嚇了一跳,匆忙回頭,發現亨泰坐在地板上,將錦瑟放在膝上演奏起來。那撫瑟的姿態在她起霧的眼光下,顯得俊雅出塵,而那雙眼眸,更如深不見底的兩口井,深情款款的凝視向她。

「你——」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的瞧著他。

亨泰放下錦瑟走向她,溫柔的拉起她,將她摟到溫熱的胸口處緊緊擁抱。

「我幾乎要以為你討厭我了,昨日鶯鶯送來你的琴,我甚至認為你寧可原諒崔鳳林對你的冒犯,也不肯相信我的真心誠意。可是鶯鶯說,你對崔鳳林企圖害我的事耿耿于心。看得比他對你的侵犯還要嚴重,我不禁又冒出了希望,卻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說明白,幸好晏南和織雲小姐幫忙,要不然我……」

原來他能來這里,是晏南和織雲安排的。對他們的膽大妄為,玉徽心里既感激又慌張,卻無法拒絕兩人的苦心。

「那對琴瑟是你自己送的嗎?」她將小臉埋進他胸膛,羞澀的低問。屬于他的溫暖男性氣息隨著呼吸深深進入她體內,你不由得一陣燥熱,全身如遭火焚。

「嗯。我想你的琴送了我,沒合手的琴在身邊,會寂寞的。索性將琴瑟一道送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停頓下來,比春日的湖水還要清澄多情的眼眸,著急的搜尋向她。「你明白的,是不是?」

玉徽嬌羞的輕輕點了個頭。

「玉徽,玉徽……」亨泰只覺得一陣心神動搖,忍不住癌下唇親吻她柔女敕的臉頰,感覺到她在他懷中的輕顫,不敢太造次,溫柔的道︰「我定然不負你,永不教你寂寞傷心。」

「你……」玉徽知道他听到她剛才的演唱,困窘得更不敢抬頭了。

「你的歌聲雖不及鶯鶯,卻別有一番動人心弦的韻味,以後要唱給我听喔。」

「你很欣賞那位柳姑娘?」

亨泰低頭看她,見她只是不安的眨動眼睫,臉上沒有絲毫慍色,這才放下心來。「我對鶯鶯的歌聲是純粹的欣賞。不瞞你說,我已依照先前的承諾收她為義妹,並將她與崔鳳林送離應天府,條件是崔鳳林不可以再出現在你面前。」

「啊!」玉徽沒想到亨泰的心胸竟這樣寬闊,不但不責怪鶯鶯,還收她為義妹。

「你既然可以看在鶯鶯的份上而原諒崔鳳林,我更沒什麼好計較的。只是委屈你了。」他微微一笑。

「不。」她輕聲道,清靈水秀的美眸里涌現出諸多復雜情感,其中包括著對他的情意,及一抹夾雜著慈悲的感恩。「我雖受到驚嚇,但上蒼待我何其恩厚,並沒有讓最……親的人因此背棄我。同為女人,柳鶯鶯的命運比我坎坷多了,見她為了救心愛之人,不惜下跪磕頭,我不是鐵石心腸,沒法子不感動。」

「那是你心腸太好了。」她能那麼快從那場夢魘中掙月兌而出,讓亨泰既敬佩又開心。

「換成旁人,可不見得有你這樣的氣度。」

「你這麼說就讓我太羞愧了。」玉徽垂下頭。「之前我一直陷在自己的悲痛中走不出來,若不是你和周遭的親人包容我的任性,還不知要頹喪多久呢。尤其是織雲,無論是之前還是之後,她都是那麼心疼我、照顧我,那份貼心讓我這個做人家表姊的都覺得汗顏。」

「織雲小姐的確是個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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