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工作量已不是她所能負荷,加上考慮到漂亮景致若配上粉女敕的服務人員,那如夢似幻的氛圍會讓客人更加流連忘返,于是,他們陸續增聘了一群平均年齡只有二十歲的年輕女孩,甜膩可人的笑聲繽紛了整個園區。
這可讓趙怡君大大地松了口氣,帶著甜笑和客人打交道向來不是她的強項,雖然管理那群小朋友不見得比以前輕松,很多事仍必須由她親力親為才搞得定,但她對目前的現況已經很滿意了。
「你呀,有點架子行不行?哪有老板娘還怕員工多做事的?」明白千容是怕她累壞,她用戲謔的態度掩飾自己的感動。
「所以之前才說好了,你負責管人,我負責策劃,咱們倆合作無間呀。」宋千容揚笑,伸手去勾她臂彎。
灑月兌慣了,趙怡君實在很不習慣這種親匿的女性動作,身體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察覺到她的僵硬,宋千容輕笑,手勾得更緊。
對上那柔媚的笑容,趙怡君也不禁妥協了,就這麼任她勾著,忍著沒將手抽回。
我見猶憐應該就是用來形容千容這樣的女孩子的吧?老媽總罵她沒女人味,要她跟千容學,但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就算頭發留再長也改變不了。
「要是讓你管還得了?一個個都爬到你頭上。」憶起手下那群妹妹,趙怡君嘆了口氣。「真搞不懂現在的小朋友在想什麼,連我都快沒轍了。」
不是她天生勞碌命,而是她們制造出來的狀況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她除了盯緊點外,就只能把能做的事先做好,免得到時還要幫她們收拾殘局,事倍功半的無奈會更讓人欲哭無淚。
宋千容失笑。「你也只比她們大一些而已,干麼說得自己像七老八十似的?」
「唔……」趙怡君若有所思地低吟。對欸,她好像也才二十五歲而已,但怎麼才差這麼一點點,她就覺得有代溝了?
說來說去都得怪阿岳,她才剛從專科畢業,就被拉進莊園工作,面對的同事全是人生經驗豐富的老油條,若不想被當成青澀的小女生,當然是怎麼樣能讓他們信服,她就朝那個路線走。
結果沒想到最後反而是大剌剌的嗆辣路線勝出,個性豪爽的他們就愛這調調,久而久之,把人堵得啞口無言的本領增進了不少,對上揶揄挖苦也能面不改色地反擊回去,原本就偏向男性化的她,如今只剩下外表還像個女孩子了。
不過說也好笑,這群大男人——包括老板阿岳——年紀一把,思想行為卻幼稚到不行,只要一鬧起來就完全不知節制,全靠她擔任維持秩序的角色。
雖然年紀相差甚遠,雖然有時會被他們氣到哭笑不得,但和這些叔伯大哥們相處,她只覺得自在輕松,不像那群天真浪漫的小妹妹——她只要想到就有嘆氣的沖動——她和她們真的沒話聊啊,什麼偶像劇、什麼明星,她一個都不認得。
「好啦,其實我是個外表年輕、內心滄桑的老人家,和好嬸他們是同一掛的,這樣可以了吧?」她直承不諱,對于自己已遠離年輕族群的事實一點也不在意。
「只要你多笑,你比她們任何一個看起來都年輕。」宋千容輕捏她臉頰。
「別踫我啦——」趙怡君邊吼邊伸臂挌開。她真的很不習慣這種親匿的肢體踫觸,別扭死了。「要動手動腳去找你老公,我不奉陪。」
她才不要笑呢!有張圓圓臉的她只要一笑就很稚氣,毫無魄力可言,所以在莊園時總是板著臉,這樣才能維持小辣椒形象。反正她扮黑臉扮慣了,能壓得住他們最要緊,就算心境年齡蒼涼到七老八十也無所謂。
「呵,害羞嘍?」沒被她的故作凶惡瞞過,宋千容用肘頂她。
「鬼才會害羞啦!」趙怡君粗魯低啐,微紅的臉頰卻很不爭氣地泄了她的底,對上宋千容那雙擺明不信的笑眼,本要板著的臉終究還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要是早知道你是這種個性,那時候我就不應該叫阿岳去追你回來,真是好心沒好報。」她低聲咕噥。
這也算是種孽緣吧?當初千容以客人的身分住進莊園時,還被她當成是澳客,結果熟識之後,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反而成了好朋友,一剛一柔,互補得恰到好處。
想起往事,宋千容也溫柔漾笑。若不是來到這個莊園,她不會找到自己的幸福,也不會遇到這一群值得傾心付出的人們。
「待會兒我和阿岳要去簽約,checkin的部分就麻煩你幫我留意一下。」知道看似冷漠強悍的怡君其實臉皮比誰都薄,她體貼地沒再繼續揶揄她。
听到簽約兩個字,趙怡君心情整個飛揚了起來。
有一間知名的國際代理公司要將他們的產品以精品專櫃的方式引進歐美,經過審慎的溝通、詳談,終于進展到最後的簽約階段。想到之後莊園的名稱將會有更多人知道,她心里的感動是難以言喻的。
她不懂什麼行銷廣告,對于流行資訊的認知也只比七十歲的好嬸好上那麼一點,所擁有的能力簡直就像她的菜市場名一樣乏善可陳,如此平凡的她卻被阿岳和千容予以重用。
有關莊園的大事一定和她商討,小事就由她全權作主,這樣的信任,她無以為報,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心力讓他們無後顧之憂地往前沖,讓這個莊園更棒、更好!
「好,交給我,還有幾組客人沒到?」她堅定應道,雖然擠出燦笑和跟客人寒暄對她而言頗有難度,但她相信以她對莊園的了解和完善的介紹,絕對會讓對方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還剩一組,喬先生。」說到這位久候不至的客人,宋千容露出苦惱之色。「對方訂房時是說大概上午十點就會抵達,但現在都還沒看到人,打手機也沒人接。」
「那就依規定取消他的預約啦。」這種放人鴿子又沒消沒息的客人最討厭了。趙怡君心里正這麼嗤哼著,但不知為何,卻突然想到早上上班時遇到的那個怪人。
呃,千萬不要。她心一凜,隨即抹去這個可怕的念頭。不可能是他,都已經過了那麼久,那段距離就算是老人家來走也早該抵達,如果他真是那個預計入住的客人,不可能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問題是對方錢已經付清了……」宋千容停了下。「一個禮拜的薰衣草套房。」
「好啊!」趙怡君興奮握拳。
薰衣草套房耶,是莊園里第二高價的等級,容納一家四口綽綽有余的寬大房間,對方還真是錢多……不是,是慷慨。
「付了錢不來是他們的錯,你別擔心啦。」她毫不隱藏笑意。
那喜不自勝的表情讓宋千容好氣又好笑,搞不好怡君已在心里祈禱對方整個禮拜都別出現了。
「你還是要再打電話聯絡一下對方,知不知道?」否則對方事後用訂錯日期來吵些有的沒有的,那就麻煩了。
「這我懂,你當我剛來啊?」趙怡君揮手要她放心。「對了,今天的客人里有沒有一個男的?大概二、三十歲,穿襯衫、牛仔褲。」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十個男客人里至少有八個符合你所說的條件,你要我應有還是沒有?」宋千容本來還要再說明一下這名來客的特殊之處,卻被她的問題惹得啼笑皆非,注意力也被引走。
「就……」趙怡君擰眉思忖,試著想再多提供一點資訊,但除了記得他很怪,對于外表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補充的。「就有眼楮、有鼻子、有嘴巴,你還要我說什麼啦!」她半賭氣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