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你不會想要寒眉那種待遇的!」他啞聲道,避開她眼里的指控。雖然不是很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儀月仍下意識的漲紅了臉。「我們到底是伙伴的關系,你不覺得你至少該對我友善點,而不是將我當成蛇蠍般避之唯恐不及?」「我可不敢對你有任何不敬,否則便是自討皮肉之苦。」他嘲弄的彎了彎嘴角,夸張的道︰「那夜的教訓對我足夠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提起那事,她也有些火了。「誰要你故意說那些話惹我生氣,害我以為你是個無行的浪子。」
「我本來就是無行的浪子」他故意色迷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惡聲惡氣的這︰「再說做那種事,我是無行的浪子,還是道德高尚的君子又有什麼差別?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那種虛偽游戲。男歡女愛便是那麼回事,你要是玩不起,就別來惹我;不要惹火我了,又故作清高!」
他無情的話,讓儀月無法置信。她瞪著他,悲痛的情緒盈滿眼眸。她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人,救她的草上飛是個行事磊落、義勇兼備的君子,而不是眼前說話輕雹苛刻的浪子。為什麼他要故意表現這樣來傷她的心呢?
「為何要傷一個喜歡你的人的心?」儀月淒苦的道,飄蕩在眸心的情絲飛向曉星,纏得他肝腸跟著難受起來。「你明明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呀!還是你認為我不該喜歡上你?」
她的話引起他胸口一陣陣抽緊,發燙的身體既喜悅又痛,盡避隱約猜到儀月對他有情,曉星萬萬料不到她會揀這時候表白,胸臆間頓時洶涌過澎湃的感動。他也同樣為她心動呀!但想到季抒,滾燙的情潮便冷卻了下來,酸苦的心如陷冰天雪地,僵硬的嘴唇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將臉硬生生的轉開,避開她深情的凝視,眼光視而不見的投向綠草如茵的平原,深沉的悲哀在內心緩緩流動。「你的確不該喜歡上一個像我這種無心的浪子!」說這句話時,他感覺到某一部分的自己逐漸死去。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自私一點,趁這刻擄獲身邊的美女,還管季抒干嘛!
「問題是,我不相信你無心。」她固執的道,目光緊盯著他。
「再說,除了你外,我也不曉得自己能喜歡誰。」
「你有比我更好的選擇!」他恨她為什麼要逼他說這種話,她難道不曉得要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推進別的男人懷里,對他是件多麼殘忍的事?
儀月是何等聰明的人,听他這麼一說,立刻有所領悟,一股難言的憤怒頓時生出。他以為她是什麼?可以頂讓的貨品嗎?
盡避氣急,她仍不動聲色的問︰「譬如誰呢?」
「季抒呀!」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心房絞痛。「伯靡大人有意撮合這樁婚事,你不是早曉得了嗎?季抒親口告訴我,想立你為妃,那晚你躲在樹屋外偷听時,會沒听到?」
看他激動得喉結上下劇烈跳動,雙拳貼著大腿緊緊握住,儀月的怒氣陡然消失。這傻瓜!她又氣又喜。他明明也是喜歡她的,卻不肯承認。
「伯靡的建議,或是季抒的想法,對我都不重要。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給季抒王子的。」
「為什麼?」他忐忑不安的問,眼中矛盾的光芒是既希望得到答案、又擔心她會真如他期盼的那麼說,瘦削的臉頰肌肉抽緊。
儀月看了不禁氣餒,心里卻能體諒他的想法。今天換成是她在他的立場,不管她有多喜歡他,礙于手足之情,仍會選擇放棄。畢竟兩人之間的情誼,不如他與季抒的情感深厚。
想通這點後,儀月明白若在這節骨眼太過逼他,反而會讓曉星躲得更遠。她慧黯的眼眸機靈的一轉,有了主意。
「雖然和季抒王子相處的時日甚短,但在我們頭一天返回營地時,我就深深了解到一項事實。」
「什麼事實?」他好奇的問。
美好的菱唇輕揚起一抹淡得令人難以察覺的笑意,儀月眨動睫羽,語氣淡漠的這︰「不可否認的,季抒王子十分優秀,所以不管是姚族的英妹公主,還是令妹紅香公主,或是伯靡大人的佷女早娘,都對他十分傾慕,我甚至看出早娘與他關系匪淺。根據我的旁敲側擊,王子的日常起居都是早娘服侍的,而她早已是他的人了,了解到這項事實後,我就知道我絕對不可能委身于他。」
「哦?」曉星遲疑的應了聲。
鳳儀月說的都是事實,但他不覺得這點和她能不能接受季抒有關系。季抒說得十分明白,他打算立鳳儀月為正妃,不管是早娘、姚英妹或是紅香,都威脅不到她的地位呀。
看出他眼里的困惑,儀月懊惱的瞪他,眼里燦起一抹熱芒。
「我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但我鳳儀月不跟任何女人分享男人。除非季抒願意放棄其他女子,要不然我不可能嫁給他!」
「什麼?」他驚異的睜大眼眸。這怎麼可能!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眼里沒有遺憾,只有一抹狡黠。「姑且不論季抒個人的意願,也不管那些愛慕他的女子心里的想法,以他夏王子的身分,到最後勢必接受臣子的建議,以婚姻做為攏絡各族的手段,大概沒有哪一族的族長不希望自己是未來天下共主的岳父或舅兄吧。」
「難道你的父兄沒有這樣的期待?」曉星詰問。
「你會這麼問,是太不了解我們鳳族了。」她優雅的彎起嘴角,認真的道︰「在我父兄心中,我的快樂比是否能成為夏王朝最重要的姻親更重要。我听大鷹說,家兄已順利獲得艾公主的芳心,鳳族和夏王朝結定了姻親關系,我是不是要嫁給季抒,並不那麼重要了。況且我堂妹綠華對季抒王子十分心儀,如果有必要的話,她嫁給他就行,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跟一堆女人搶丈夫呢?鳳族雖然沒有規定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名妻子,或是一個女人只能嫁一個丈夫,但歷代族長終生都只有一名配偶。我父母向來恩愛,自幼耳濡目染下,我也期待有與他們相同的婚姻。我希望我的夫婿只喜歡我一人,而我也將終生愛慕他,與他同甘共苦,形影相隨,直到我們的生命終結的一日。我的願望並不過分吧!」
這番話帶給曉星相當大的震撼,胸臆間興起巨大的波瀾,令他陷入深刻的思考中。這何嘗不是他此主追尋的理想?而若能得儀月這樣的伴侶,隨他天涯海角邀游,今生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但問題是,他真的可以嗎?
他眼中的不確定,是那樣讓人心疼,像個極度渴望得到某種珍寶的小孩,又擔心這樣的冀望對自己而言太過奢侈。儀月忍不住朝他靠過來,伸手握住他捏在股側用力握拳的手。
當溫潤柔膩的感覺傳來,曉星所有的理智都飛出腦外,只能怔怔的瞧著自己的拳頭松軟無力的落進儀月的掌握中,被她舉到柔軟粉女敕的紅唇前,輕輕的踫觸。剎那間,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亂成一團,除了她那雙觸及他靈魂核心的楚楚關懷眼眸,在他的唇瓣輕吐出來的溫存軟語,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從我在山洞里清醒過來——不,或者該說你冒著生命危險跳進湍急的河水救我的那時候,便注定了我倆的姻緣。曉星。」她輕柔的喚著他,為那雙明亮如晨星的眼眸里的掙扎肝腸疼痛。「我不想立刻逼你做任何承諾——盡避我很想要,卻明白你還沒有準備好。但是,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就不要再逃避我了。我可以老實的告訴你,即使你不喜歡我,我寧願帶著破碎的心回鳳族,也不會接受季抒王子。所以,別再讓他夾在我們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