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月緊跟著下馬,在季抒開路下,得以佔有最佳的視野,她定楮一瞧,險些為場內的狀況失笑。
說是混戰,其是再貼切不過了。匆匆一瞥,她便捉模出大致情形。
場內四女一男的混戰,明顯是穿紅衣的女子與穿黑衣的女子兩人互不相讓的拳來腳住,唯一的男子則擋在中間阻止。另一名嬌小的青衣女子追在男子身後,不讓打架的兩女傷到他。
第四名女子則手足無措的想要拉開其中一人,卻不幸的讓情況更加混亂。「不要打了!」可憐兮兮的哀嘆聲響起,那聲調一傳進儀月耳內,立刻在她腦子里產生共鳴,一種熟悉感霎時生出。
她眉頭一蹙,目光投向聲音來源。只見那名男子堪堪避過紅衣女的拳頭,身形正好迎向被他擋在後頭的黑衣女踢來的一腳……
「啊……」救援不及的青衣女發出淒慘的驚叫聲,男子就在這摻叫聲中狼狽的閃開黑衣女的腳,僕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小……心!」
這時候再喊「小心」不嫌遲了嗎,儀月納悶的看著青衣女像個目睹孩子受傷的悲憤母親,搶到男子身邊,萬般憐惜的察看他的情況。
另一方面,紅、黑兩女的爭斗並沒有因此而停歇。看到兩人又打了起來,季抒的太陽穴忍不住隱隱作疼,心頭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給我住手!」他大喝一聲,縱身擋在兩人之間,幾下子便將兩女分開。「表哥!」紅衣女一見是他,滿臉的戾氣都化為似水柔情,如乳燕投林般撲向「紅香,這是怎麼回事?」季抒勉為其難的伸手捉住她肩膀,阻止她進一步投進他懷抱。「表哥……」她不顧季抒的不情願,小嘴兒微嘟,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將小臉硬擠向他懷里磨蹭,杏眼里閃著得意的光芒。
這一舉動可惹紅了好幾雙眼楮。儀月機警的發現,不獨堂妹綠華眼冒火光,黑秀女的眼瞳也幾乎要噴出火焰來。而另一名形貌婉約的少女,則花容慘淡的別開眼光。「紅香!」季抒無可奈何的任她抱著,眸光轉向黑衣女冒火的眼瞳,後者立刻收斂住眼中的憤慨,夜叉臉變換成綿羊般的溫馴表情。
「英妹公主。」他僵硬的朝她頷首,對她臉上漾開的甜美笑容有些無法招架。他沒花時間停留在她身上,很快轉向始終溫婉的第四名女子,語氣里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早娘,究竟是怎麼回事?紅香怎麼會跟英妹公主起沖突的?」
早娘正待答話,紅香迫不及待的搶白,「表哥,這事怪不得早娘,都怪姚英妹不請自來。人家日夜奔波,趕了好幾天的路,送來補給品給你,一進營听說你不顧危險的率領大軍出擊,人家心里好著急喔!這時候姚英妹便帶著她的人來——對了,表哥,你怎麼可以親身涉險呢?這種事交給手下做就好,要不然叫虞曉星去,你知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混?我到時,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他,派人尋找才知道他醉倒在樹林里,身上都是酒味。表哥,你太縱容他了!」她嬌嗔的埋怨,很快喘口氣——快得讓原本想趁此空檔插話的人來不及吐出一個字——又道︰「姚英妹根本是來搗亂的,她幫不上任何忙,表哥,你千萬不要留她!
還有她那不要臉的妹妹,看到虞曉星便像蜜蜂見到花般,也不管他一身酒氣沖天便纏上去,真是太不知羞了……」喋喋不休的小嘴繼續張合,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為自己的任性強辯,反倒將真相撇在一旁不管。季抒忍無可忍,懊惱的低吼一聲,截斷她的話。「紅香,你可不可以閉一下嘴,讓別人說話?」
虞紅香扁著小嘴,杏眼紅了一圈。季抒眼朝上看,再也無法忍受的微一用力,將她推進等在一旁的早娘懷里。
「英妹公主,我並不知道你要來,以至于讓公主受氣了。」他有禮的道。「沒關系,我——」
「表哥,你真不公平!」紅香不滿的插嘴。「明明就是姚英妹不對!」
「紅香!」季抒拿這個表妹無計可施,幾乎要抓狂了。「英妹公主遠來是客,你就不能讓一下嗎?」
虞紅香問言不惱反笑,原來在表哥心里,姚英妹是客人,她卻不是。這表示他將她當成自己人,姚英妹則是外人。這麼一想,她頓覺心花怒放。
「早娘,還是你說吧。對了,曉星跑哪去了?」季抒眼光一轉,發現之前還在現場的虞曉星和姚柔妹已不知去向。
儀月這時才領悟到青衣女子的那聲「小心」,其實是男子的名字。
「咦?曉星少爺剛才還在這里的。」早娘陶鈴般悅耳的聲音輕輕傳來,映襯著她的美貌,可說是相得益彰。
只見那雙宛如月色般溫婉的眼眸,嬌怯怯的東轉西蕩,讓人忍不住也跟著她尋找起來,很快的,就有人指出她想找的人的方位,一道驚喜霎時照亮了她慌亂的小臉。「曉星少爺,你怎麼躲到那里去!」她嬌嚷著。
季抒跟著早娘找到癱在大樹陰影下。枕著姚柔妹大腿的虞曉星。
他一手掩在臉上,糾結凌亂的發絲遮住他的表情,仿佛想借著兩者擋住外人的眼光。至于臉上閃漾著陶醉光彩的姚柔妹,則以小手溫柔的替他扇涼。
「柔妹,你在做什麼!」姚英妹的臉色不甚好看。再怎麼說。
她們都是一族公主,柔妹這樣做,無疑是丟盡姚族的臉。
「噓,別吵他。」姚柔妹完全不在意的輕輕漾開一抹甜笑,滿足的凝視躺在她腿上的男人。
「別吵他?」英妹對妹妹的態度惱怒起來,「柔妹,你這樣成何體統?讓個男人枕在你腿上……」「那又怎樣!」柔妹叛逆的回瞪她,小手探進曉星濃密的發內,溫柔的為他按摩,聲音維持輕柔。「如果不是你無理取鬧,跟虞紅香打起來,曉星會累壞嗎?剛才你差點就打傷他了!」想起這件事,她仍一肚子火。
「我無理取鬧?」英妹無法相信妹妹竟幫著外人數落她。
「我是怎麼無理取鬧了?不過是對虞紅香假公濟私,分配偏遠又糟透了的扎營地點給咱們姚族人,擺明瞧不起咱姐妹而找她理論,我這樣算是無理取鬧?」
柔妹冷哼一聲,淡柔的語氣和她臉上的不屑成對比。
「虧你還是姚族的長公主。父親將精兵交由你統管,要你來幫夏王,是看重你向來的冷靜、自制,怎麼一遇到虞紅香就失去理智了?即使你對虞紅香的安排不滿,也可以等到曉星醒過來,或是主子回來時,再來申辯。他們總不可能像虞紅香那樣不講道理吧?但你偏偏受她激,跟她打起來,害得咱們的人也險些與虞族的兵士起沖突。如果不是早娘及時將曉星叫醒,他下令手下擋住兩族兵士,不準他們參與你們兩人為了私情引起的爭斗,兩族的和平就要毀在你們這兩個爭風吃醋的瘋女人手中了!」
「姚柔妹!」她的話引起英妹和紅香的不滿,兩人同時怒叱出聲。
「我可沒說錯。」柔妹的語氣越發嚴正,低頭注視懷中男子的眼光,有著濃濃的心疼,「可是你們兩個卻不知羞的變本加厲,不留情的對彼此展開宛如對待死敵的攻擊。為了大局著想,我可憐的曉星只得拖著不適的身軀,夾在中間阻止,害得他險象環生,差點就死在你們手中!」
她如泣如訴的一番話,听得眾人忍不住要對像頭睡死的豬對周遭的喧囂無動于衷的虞曉星致上最高的敬意了。」。只是曉星本人一點都不領情,他在心里申吟,暗罵姚柔妹干嘛把他說得這麼偉大。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眾人的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