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急地拿出所有的儲蓄請求父母不要賣掉妹妹,她會努力賺錢供他們花用;沒想到爸媽像是被酒精蠶食掉僅余的親情,不但不答應,還在人口販子的慫恿下,狠心把她賣了!
月眉幾乎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他們已經賣了她一次,沒想到會再賣她第二次!比較值得安慰的是,月雲因此逃過一劫,人口販子嫌她太過瘦小。
于是,她被帶走。眼楮蒙上黑布,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落到這樣的命運,月眉只能怪自己太過天真,以為父母不至于如此冷血無情。可是,如果她不出面,今天落到這下場的,就是月雲了。
她才十四歲,她怎麼忍心讓她經歷這一切?她的不幸是顥雲解救的,月雲的不幸,只能靠她來解救。然而這樣的代價,她是否甘心?早知道應該去找顥雲,她那麼聰明,一定有法子幫她。可是求顥雲,不等于求顥天嗎?不願意再麻煩他了,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被暑氣熱的昏昏沉沉的腦袋,浮沉著顥天俊偉的形象。他一會兒嚴厲地蹙眉瞪她,一會兒又像每次親吻她時,那般柔情似水。
他現在在做什麼?是著急地尋找她,還是松了口氣?是怪她讓他擔心,抑是另結新歡了?
月眉的心情忽悲忽喜,在眼眶中滾動的淚珠,每一顆都是對他的思念。
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溫暖的懷抱;想念他霸道的溫柔;更想念被他緊嵌在身下,感受到的悸動。
她不後悔把自己給他,除了最初的不適外,每一秒的感覺都曼妙無比。顥天在她的身體里,男與女的生理結構不同,造成了如此美妙的嵌合。他的每一次律動,都帶來狂喜。從他的眼里,她看到同樣的心醉抑迷,那一刻,她假裝顥天是愛她的,身與心都虔誠無比地奉獻給他,感受著與他靈肉合一、飛升天際的快感。
這將是她此生最美麗、珍貴的回憶了。或許得帶著這樣的回憶進地獄。在光明消失,最黑暗的時候,只有這記憶能帶給她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吧。
可是,一旦身心受辱,她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月眉機伶伶地打起冷顫。綁在手腳上的繩索,造成的血液不流通,使得全身每塊肌肉都僵硬、麻木。
情緒陷入絕望的谷底,這時候祈求死亡,或許對她還比較慈悲。她屈著身,匍匐在泛著霉味的榻榻米上。如今的她,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淚掉得更凶。
突然,地動天搖,仿佛是天地也為人間的丑惡而發怒,凶猛地搖晃起來。月眉一顆心提的老高,求生的本能讓她對黑暗中感受到的劇烈震動害怕起來,但轉念一想,讓她被壓死算了,就能逃過受辱的劫數。
當人們爭先恐後地逃出傾倒的房屋,唯有月眉幾乎是滿懷感激地迎接死亡。她緊貼著牆,等待屋頂砸下來,或是任何磚瓦丟過來砸死她。
但月眉不知道,黃昏後她被帶來的這棟「房子」,是由廢棄的貨櫃改造而成,只是隨著天地的搖動而左右前後滑移。
所以盡避搖動的這麼厲害,只有做為隔間的一片木板倒下,剛好沒砸到她身上。震動仍在持續,月眉如同海中的一葉孤舟搖來晃去,本能地縮著頭。或許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分鐘,月眉在東西砸下掉落晃動,及人聲喧嘩中,听到奔向這里的腳步聲。
她訝異同時感到害怕。
在地震這麼強烈的時候,人口販子不急著逃命,還會想到她嗎?雖說,她剛花了他們一大筆錢,可是……
「大姊……」
「月眉……」
一連串的男人呼喊聲傳向她,月眉怔住了,這些聲音好像是……
「大姊!」
她被一只強壯的男人手臂抱起,隨即被帶到屋外。
「月眉!」另一只手臂迫不及待地接過她,緊緊摟在胸膛最溫熱的地方。如細砂磨過的男性臉頰摩挲著她,灼熱的鼻息是她所熟悉的,月眉忍不住熱淚盈眶。
作夢嗎?可是他的味道是那麼強烈,還有淌流在她臉上的淚水嘗起來又咸的好真實。
他的唇在她臉蛋上滑過,溫存間有人出聲打擾了這對情侶。
「顥天,先幫月眉松綁。這里危險,警方要我們先退開。」月眉听出說話的聲音屬于宋奕麟,那摟著她的人,就一定是顥天了。手、腳上的繩子,和眼罩、嘴上的破布都被人一一拿下。月眉眨著盈滿熱淚的眼,視線無法自顥天顯得消瘦的朦朧臉龐移開。盡避才分開幾天,卻有如幾世。她抖著唇,身體虛弱地依靠著他的摟抱。
「顥天,我來抱她。」奕麟建議
「不。」他笨拙地想抱起月眉移動。
「姜大哥,我來抱好了。」另一道聲音響起,月眉偏過頭去看,淚水涌得更厲害了。眼前的男子膚色幾乎融入黑暗之中,有著與她相似的眉眼,高壯的身材已非她昔年分離時的瘦小男孩了。
「新民!」她哽咽地投入他懷中,卜新民抱緊姊姊,剛才就是他冒險進屋里將月眉抱出來的。
「弟弟抱姊姊,你總沒話說了吧!」奕麟幽默地嘲弄顥天,後者反瞪他一眼。
「回去我也抱顥雲,你一定沒話說吧!」
被人反將一軍的奕麟,心頭不是滋味。回去後得看緊顥雲,不讓顥天動手。他如果真想抱人,還是抱月眉好了!
村長家建得牢固,沒有受到這次地震的影響。月眉等人暫時安置在這里。
事後新民告訴她,當她被人口販子帶走,新華在夜色掩護下悄悄跟上,查到對方在山上的落腳處。那天早上他在台中港下船,傍晚和顥天等人在山下遇上,連袂一起回來。從月雲口中得知她被父母賣掉,悲痛的他忍無可忍地請村長報警處理,等新華帶回消息後,帶著一群人前來救她。
月眉悲喜交加地淌著淚。劫後余生的她,無心亦無力去關注父母的下場。新民說,爸媽被警察帶走了。難言的釋然流遍月眉全身。或許這樣對他們兄弟姊妹四人最好。
「月眉……」一等顥雲幫月眉被繩索擦破皮的傷口上過藥,顥天把除了他以外的閑雜人等都趕出去,擁住失而復得的寶貝。「你為什麼這麼傻?莫名其妙地離開,害我擔心死了!你說,要怎樣補償我?」
額貼著額,掩飾不住濃烈關心及熾熱情意的眼光逼視著她,月眉歉疚地垂下疲累的眼瞼。
「對不起,我……」
「對不起就算了?我可不打算這麼容易放過你!讓我像瘋子一樣到處找你,擔心你會出事。尤其是知道你被人口販子帶走,你曉得我的心有如萬蟻噬心般難受嗎?」
「對不起……」此刻除了一再致歉外,月眉不曉得她還能說什麼。「我真的很抱歉……我並不想給你惹麻煩……」
「難道你不曉得你已經是我今生最大的麻煩了?」
這句似是認命又似譴責的話,讓月眉難過的掉淚。原來她對他而言只是麻煩。她淒楚欲絕地抖動櫻唇。
「月眉……」顥天輕聲嘆息,無措地拭著她的淚,親吻她濕冷的臉頰,灼熱的唇含住她柔軟如天鵝絨、冰冷輕顫的粉唇,輕憐呵愛著她。
「我該拿你怎麼辦?為什麼你不明白我的心?我表現得還不夠清楚嗎?而你卻一再質疑我的愛,以為我拿你消遣!你太看輕自己,也低估我了!若不是因為愛你,我會……依賴你,糾纏你,甚至……跟你嗎?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卻當成是我一時沖動。你就這樣輕視我,看不起我嗎?」
「不……」月眉驚慌地搖著頭,心情盈滿不敢置信的狂喜。顥天說他愛她!「我尊敬你,愛慕你,怎可能輕視你、看不起你?你是我的少爺,我的神,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