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乖跟我走,保證不會受到傷害。你的族人也是一樣。"力飆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抱起。舞陽佯裝手腳無力,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腳步還踉蹌了幾下。
她虛弱的模樣,降低了力飆的警戒心。他搖搖頭,眼光有幾分輕蔑,以為舞陽受夠教訓,不可能再有力氣反抗他。
舞陽垂著頭,微顫的肩顯得伶仃可憐,事實上她是在等待機會逃走。
她才不會相信這野蠻人的話呢!
他剛才對她的所作所為,足以表示他和他的同伴對鳳族人不安好心。
她和姊妹們是隨時可以為鳳族犧牲,尊貴的族長卻不能受到一絲委屈。她一定要救族長!
舞陽用盡一切自制力,控制住體內翻涌的憤慨。
她的腿側綁了一柄匕首,不過,她暫時不考慮用到它。她仍在思考如何一舉重創身邊的男人,好有機會逃走。
對方已從馬匹上卸下鳳族人的裝備,幾個人牽馬離開,幾個又負責消除地面的痕跡,還有的人將昏迷中的鳳族女戰士扛在肩上。看來,他們很快就要離開這里了。
舞陽心里著急,但仍沉住氣,刻意放緩腳步,顯得自己很虛弱。
她和她的俘虜者走在隊伍的最後頭,力飆顯得有些不耐煩,大概是嫌她拖累他。舞陽知道不宜再拖延,力飆隨時有可能學他那些同伴,將她扛著走,到時候她就沒機會逃跑了。
她和力飆跟隊伍相隔約十來步,而她的跳躍和跑步能力堪稱鳳族之冠,只要讓力飆在短時間內無法追過來,她有自信逃開他。
他們正往更深的密林走去,小徑兩旁長滿茂密的樹木,沿著微陡的斜坡往下生長;只要滾進樹叢里,很快就會被淹沒在層層疊疊、深深淺淺的綠中。
力飆的鐵掌緊握住舞陽的手腕,舞陽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忽然,她軟弱的嬌軀僕向他,力飆反應迅速地回身摟住那具曼妙的女體,蹙眉俯視懷中女子因痛苦和虛弱而皺起的小臉,心生憐意。
她看起來是那樣嬌弱,這場戰斗似乎耗光了她所有的體力。濃密的睫毛無力地棲息在眼瞼上、呼吸急促,粉柔的櫻唇輕顫,跟先前絕不屈服的女戰士形象直如天壤之別。
力飆搖搖頭,心頭一陣緊縮。多年來築起心牆為之播撼。某種溫暖的情愫在心底擴散開來,超乎他意願地漸漸滿溢成真實且令人渴望的感覺,一種他想要擁有,卻經常逃避、排拒的感覺。
他再度甩頭,想甩開心頭的那絲牽纏。他怎會對這女人產生這種怪異的情愫?
不願再往下細想,力飆放開她手腕上的箝制,伸手繞向她膝後,打算抱著她走。
舞陽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她蓄勢待發的膝頭迅猛地朝上一撞,準確無誤地擊中他的鼠蹊部。
他臉上的表情實在很難形容,舞陽認為她先前受到的屈辱,全在這一刻討回來了。大祭司告訴過她們,男人的這個部位最脆弱,重創之下,搞不好還會喪命。他痛得彎下腰、喊不出聲音的樣子,讓她險些以為自己殺死他了。
可是當他眼中燃燒的怒焰和憤慨,洶涌制向她得意的狡黠眼眸時,舞陽立刻發現他強悍到不會被這重擊打倒。心悸之下,她立刻抽身退開,滾進茂密的樹叢間,沒留下來欣賞他的痛苦。
反復詛咒過無數不堪入耳的言語之後,力飆仍然直不起腰,只能弓著身體承受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距離他最近的大熊首先發現他的異狀,等他沖到力飆面前,以同情的眼光好笑地看著他時,力飆原先被抽光的力氣已恢復大半,那波疼痛對他的威脅沒那麼大了。
那個天殺的女人,居然然想讓他絕子絕孫!
力飆的憤怒只能用噴著岩漿的火山來形容。
"我去追她。"大熊自告奮勇。
"不用!"力飆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迸出拒絕,眼中除了沸騰的怒焰外,還有一絲佩服。
他小看她了!
"我會找到她。"挺起身,胯下斷續的疼痛提醒他剛才受到的奇恥大辱。他居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下,就在他的同伴面前!
這口氣他若忍得下去,他就不叫力飆了。
一陣微風吹來,搖動著樹枝、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群樹的議論,爭執著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最後的勝利者是哪一方。
☆☆☆
濃郁的花草與樹葉的香氣彌漫,微風從樹椏、綠葉間吹過。白花花的陽光並不因為向晚而減損光芒,反而更加刺目。即使樹蔭張揚如傘扒,日光還是透過隙縫如雨點般灑落,搖曳的光影斑駁地印在葉片、樹干、堆積著落葉的空地上,照亮了漆寂的森林世界。
在這一片綠的世界里,偶爾會傳來一陣高昂的鳥雀歌唱,數十種鳴禽佔據住樹枝啁啾議論,稍有騷動,又會各自逃散。枝葉間有松鼠、猿猴穿梭,灌木叢里有小鹿、小兔、狐狸的行蹤,蜂蝶繞著野花打轉。深密的叢林是屬于植物和動物的世界,鮮少人跡。
如果有人的形跡,對于擅長追蹤的高手而言,很快就會發現。
凡走過必留痕跡嘛!鮮少在這座森林出沒的高大男人嘿嘿冷笑,精光四射的黑瞳專注地研究山徑枯葉上的踏痕,順著綠色草睫明顯向東岔開的草叢蹤追,一只蚱蜢從他前跳開。
情況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順利,這點奇異地令他感到不安。
或許是之前著了人家門道的關系,力飆禁不住把難逢的敵手想得更厲害。但話說回來,不過是個娘們,再厲害也有個限度。
重創他之後,她鐵定是慌不擇路的逃命,而人一心慌,留下的破綻更多,他確定自己沒找錯方向。
事實上,他還該對這位令他產生惺惺相惜之心的鳳族女人刮目相看哩。
他追蹤了許久,除了找到她留下來的痕跡外,連對方的影都沒瞧見。她有雙飛毛腿,可她畢竟是個女人,體力有限,他有把握最後贏的人是他。
如果沒有把這女人抓回去,他鐵定會成為同伴間的笑柄。心高氣傲的他怎可能咽下這口氣,這趟他是勢在必得。
腳步不停地往前追蹤,力飆偶爾會停下來擰眉思考,判斷敵人逃走方向。
夕陽逐漸沉落地平線,力飆來到樹林邊緣,剛好來得及捕捉落在山巒處的最後一道陽光,他在心里詛咒,知道黑夜很快會來臨。
如果他是那名鳳族女人,定然會在黑夜來臨前找地方棲身。夜晚的森林是很危險的,前面的小山谷以乎是誘人的休息地方。稀落的果樹沿著狹長的斜坡生長,還有條小河貫穿其中,如果是他,一定會選這地方。
力飆邁著依然矯健的雙腿在草原上狂奔,左足提起時,他直覺到不對勁,但已來不及反應,足脛被絆住,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
他沉住氣,手掌拍向地面,想撐起跌倒的身軀,掌心卻落到用來遮蓋陷阱的枯枝草葉,高頭大馬的身軀直往陷阱里掉,力飆放大的瞳孔清楚看見坑底插滿頂端削得尖銳的樹枝,幸好另一只手及時撐住實地,救了自己一條小命,但也嚇得冷汗涔涔。
沒想到這女子如此狠心。
稍後,他雙腿虛軟地坐倒在陷阱附近喘氣,冷靜下來後立即想到未必是鳳族女人干的好事。
她腳程再快,也沒多余的時間布置陷阱,定然是利用獵人捕獸的現成陷阱引他中計。
那些足跡便是為了讓他上當。
力飆蹙緊眉,如果他是鳳族女人,還會再在這附近故布疑陣,以防他逃過一劫,氣怒交加之下,追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