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干嘛跟你二哥爭?」
「他是不放心我跟我娘。二哥得勢,等于尹青霞得勢,他怕尹青霞會傷害我們母子。與其說他對付二哥,倒不如說他想鏟除尹青霞的勢力。所以啦,我二哥真笨,如果他不對尹青霞那麼言听計從,多跟大哥親近,大哥早把君家繼承人之位讓給他了。偏偏我二哥的個性執拗,又妒恨家父對大哥的寵愛,才會造成這種局面。」
「可是你不是說你二哥不適合守成嗎?」
「這全是他的個性使然,如果他不這麼剛愎自用,肯听人勸就好了。」
「我又有點迷糊了。」唐灩隱約領悟到什麼,卻一時抓不住。「你說你大哥和二哥都不適合守成工作,那你認為君家的繼承人該落在誰身上?」
對唐灩的質疑,如意只是神秘地一笑,將她的柔荑放到唇邊輕啄。
「呃,你……」指間的酥麻、灼熱令唐灩腦里呼之欲出的答案頓了一下。
「你認為自己比較適合嗎?」她終于問出口。
「嗯?」他沒承認,灼灼灸人的眼光移向她。
「為什麼不跟你父親說?」她覺得嘴巴好干,胸口似有把火在燒。
「時機是最重要的。」
「時機?」隨著他縮短彼此的距離,她的頭漸漸昏沉起來。
「時機來時,就要做對的事。」他沙啞、帶著無限魅惑力的嗓音輕吐在她干澀的唇上,眸里的火熱交織成無形的光網,困住了她的意識,讓她無法動彈。
隱約之間,她似乎明白他將要做什麼。
如果她肯對自己誠實,真正的誠實,她會發現她也渴望他這麼做。
所以,她幾乎是顫抖、屏息地等待著那件「對的事」發生。
眼見四唇即將交接,唐灩的眼皮變得沉重,她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
「咕咕咕——」一聲雞啼穿透兩人之間,唐灩及時回過神,迅速掙月兌君如意的擁抱,跳下床。
天啊,她發什麼瘋?
居然會讓君如意這樣對她?她不是想擺月兌他,絕不做君家婦嗎?竟然還做出相反的事來。
她又羞又氣地背對著他。
「不早了……我該走了。」她聲音不穩地道。
「讓我送你。」
「不……」她搖搖頭,以眼角余光偷瞄他,發現他正準備離開被窩。「天冷得很,你還是別離開被窩,免得凍著了。」
「我沒事。」他已經下床,唐灩連忙拿起掛在椅背的厚暖皮裘替他披上。
「叫你別下床,你還下床。」她不滿地嘀咕。如意順從地穿上衣服。
「我怕你被人發現嘛。等會兒我先張望門口,沒人你再走。」他考慮周詳地道。
唐灩張大眼楮,這點她沒想到。不過話說回來,君如意想這麼多干嘛?難道他怕被人發現她從他屋里走出來?這念頭居然讓她不快。
「來。」如意率先離開寢室,打開廂房的門時,一股冷風透進來,唐灩在他身後冷得發顫。
「沒人。要小心。」他叮嚀她,替她拉好衣領。
「我知道,你也趕快回房,免得凍著了。」
「嗯,我知道。」
「喂。」她才跨出門檻一步,又回過頭來。「咱們說好的事,你不會反悔吧?」
如意垂下眼睫,教她看不出他眼里的表情。
「放心,我會順你心如你意的。」
「謝謝你。」唐灩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表示謝意,旋即轉身消失在漸漸亮起卻霧氣彌漫的晨光中。
如意關好門,信步走進貼身小廝孟子睡的外側居室。其實他剛才就發現孟子醒了,孟子從小接受毒藥和迷魂藥物訓練,再厲害的迷藥對他只有短暫昏迷的效果。這小子倒精,懂得蒙被詐睡,可惜剛才乍見他送唐灩離開時的呼吸聲大了點,讓他發現破綻。
「喂,別亂說。」他伸手拍拍被子,交代過後即轉回房間。
孟子明則在被里興奮得全身顫動,他剛才真的看見唐門的大小姐從少主人房里出來。
一定是少爺太俊了,連端莊冷艷的唐小姐也忍不住在半夜里偷會情郎。
忍不住滿腦子的遐思,不知道少爺和他的未婚妻在自己昏睡那段期間做什麼?會不會……
孟子明越想心跳越快,連忙捂住胸口,眨巴著眼楮,直瞪到天際大白。
☆☆☆
當如意依唐灩交代,向唐言提出要伴隨唐灩返回成都時,唐言顯得十分訝異。
「賢佷不是很喜歡銀杏山莊嗎?為何急著離開?」
「如意已住了許多日子,是該伴隨灩兒回成都了。」如意噙著一抹自在的笑意,深蘊情意的眼眸投向唐灩。她穿著鴉青緞子對襟襖兒和鵝黃綢裙,模樣十分嬌柔,正贊許地對他微笑。
唐言發現兩人親密、友好的眼光,心里更奇怪。前幾天唐灩還對君如意不理不睬,他們是什麼時候和好的?
「賢佷難道忘了上回意欲對你不利的凶徒尚未落網?這時候離開……」
「如意總不能怕人對我不利,就在銀杏山莊待一輩子吧?已經叨擾伯父許久,在成都的岳父大人必定很掛念我和灩兒。」
「你岳父知道你們在這里,倒不怎麼擔心。」
「可是我和灩兒都希望盡快回到成都,向岳父……嗯,您知道的,我和灩兒都希望……」他越說聲音越低,俊臉微微漲紅。
唐灩睜大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唐言卻在這時候朗朗笑開顏。
「老夫明白了。賢佷不用不好意思。既然你們執意要走,那老夫派幾名得力屬下沿途為你們打點一切。你們盡量住在唐門散布各處的別館里,較為安全。」
「伯父的提議太周到了,如意欣然從命。」他靦腆地回唐言一笑。
「自己人客氣什麼。」唐言模著下頷的美髯,笑呵呵地說。
大廳里伺候的僕人臉上綻出暖味的笑意,從君如意臉上的紅暈到唐灩含羞不語卻閃閃發亮的美眸,大家皆以為君如意急著回成都是想早日將唐灩娶進門。
就連唐言也是這麼想。
他慈祥地對如意道︰「給老夫一點時間派人打理沿涂所需的一切,你們後天再出發。」
「是。」
如意回到五柳軒後,招來李漠吩咐,「立刻飛鴿傳書回君家,稟告家父我決定陪唐小姐回到成都後,立即進行迎娶事宜。如果他老人家沒意見的話,我就依照先前排定的八字挑選良辰吉時,將新婦迎回洞庭。」
「少爺這麼做妥當嗎?離開銀杏山莊,代表著迎接另一波危機。你和唐小姐的事有這麼急嗎?」李漠以少爺的安全為優先考量。
如意斜睨他一眼。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些事我都考量到了。」
「不是屬下多慮,敵暗我明,現在又多了唐小姐,對咱們不利啊。」
「我知道。」如意點頭。「有些事明知有危險,還是非做不可。李漠,相信我,我有把握帶著唐灩安全回到成都。如果我連這點都做不到,根本不配擁有她。」
「少爺……」
「照我的話去做。」如意眼中射出不容人置疑的威嚴,李漠不由自主地垂頭順從,很快離開。
「孟子,去溫壺酒,我想喝酒。」他閉目對身旁的侍從道。
「少爺想慶祝嗎?」
如意聞言微睜眼眸,看一眼他笑得曖昧的嘴臉。
「沒錯。」他含糊地道。盡避真相不是孟子想的那樣,但也相差不多。
他的確是有慶祝的心情。
來太白山見他的未婚妻之前,他的心像是在洞庭湖浮沉的一塊飄不到岸的木板,並沒有特定的打算。直到見了唐灩,吻了她,他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平穩地靠了岸。他居然對她興起了勢在必得的決心。
不止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