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秀什麼人不好攀誣,為什麼要賴你?」朱麒在一旁煽風點火。
戰雲弓起俊眉,眉眼間有著無可奈何掩飾的倔強,掃了朱麒一眼,神色頗不耐煩。
「我不知道。」
「哼,一句話就想撇清?」朱麒高傲地輕哼。「你當本王是傻子嗎?本王這就把吳秀秀找來跟你對質。來人啊,帶吳秀秀進來。」
天香這招反客為主,震懾了戰家人。鐵嬋娟沒料到會把這件事鬧大,在衣袖中握緊雙拳。臉色蒼白的吳秀秀被帶進廳里後,眼光慌亂地投向她尋求幫助,鐵嬋娟卻裝著沒看見。
「來人可是吳秀秀?」朱麒陰森森地質問。
「是……」嬌弱的身軀抖如秋葉。
「你跟公主說和駙馬戰雲有了孩子,這事可有一絲虛假?」
「這……」秀秀睜圓驚異的眼眸,嘴唇一開一合,硬是擠不出話來。
「你是啞巴啊?給本王說!」
「啊……」她輕呼一聲,咬緊牙道︰「是。」
「你胡說八道。」戰雲握緊拳,控制體內翻騰的怒火,像頭冒火的獅子瞪住她。
秀秀立刻顫抖起來,心里苦不堪言。武威親王的氣勢嚇得她膽戰心驚,戰雲的怒火又燒得她魂飛魄散,無論得罪哪一方,她小小的青樓女子都只有死路一條。
「我……」眼光再度看向鐵嬋娟,在那只冰冷的眼眸里似乎看到一抹警告,她機伶伶地打顫,硬著頭皮道︰「戰……公子去年和小女子相好,結果……藍田種玉,珠胎暗結。後來……戰公子到關內去,秀秀一直苦苦等侯,可是他娶了公主,便沒有再來找秀秀。為了孩子,秀秀只好去找公主……」
「胡說八道。」戰雲還是那冷冷的一句。
朱麒不理會他,繼續問秀秀。「你的意思是指戰雲背著公主跟你私通,生下一名孩子……」
他話聲剛落,便傳來一聲咳嗽,眾人的眼光立刻投向地聲處,只見鐵嬋娟慢條斯理地喝口茶,薄唇輕啟。
「王爺言重了。」她輕蔑地一笑。「那時侯雲兒和公主還不相識,這句背著公主私通,有失公允。」
「嗯,戰夫人說得是。」朱麒從善如流地表示同意。「不過對戰雲和這名女子有孩子之事,夫人認為該如何處理?」
「老身認為孩子是無辜的,又是戰家的骨肉,不能任其流落在外。秀秀既然為孩子的母親,應當接進戰府……」
「哼,老夫人這話有待商榷。」夢依表示反對。「一來,戰家沒有納妾的先例,秀秀以何名目進府?二來,戰雲為天香公主的駙馬,咱們可沒听說哪個駙馬敢納妾蓄妓的!就算公主願意委屈,皇上和太後那邊可不好交代。三來,公主已懷有戰家骨肉,這才是戰家的正統,我看那孩子……」
「王妃這話才是不近人情。」鐵嬋娟不悅地看向夢依,她倒是一點也不像賀心憐,早知如此,她該讓戰雲娶她才是。「孩子總是無辜,秀秀和戰雲之間又是成婚前發生的事,公主大人有大量,哪會計較這種小事。」
「婆婆說的是。」出人意外地,天香竟然附和起鐵嬋娟的話,只是她唇邊雖扯出一朵微笑,清澈冷洌若秋水的潭眸,卻一絲笑意也沒有。
「秀秀,你願進戰府嗎?」天香輕柔的話語沒有溫度。秀秀瞄了鐵嬋娟一眼,在她示意下,點了點頭。
「嗯。」天香輕頷螓首,像是應付一樁無關痛癢的小事。戰雲眉間蹙得更緊,漆黑的眼瞳深處,聚滿受人冤枉無處排解的憤恨。
「這事就這樣了。」她意興闌珊地道,眼光懶懶地投向戰雲。
「駙馬,你可記得你我成親時,本宮對你說過什麼?」
戰雲沉默地瞅著她,像是在探問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天香不待他回答,自顧自地往下道︰「本宮說,如果駙馬三心兩意,對本宮不起,本宮要閹了你。這話駙馬還記得嗎?」
天香是有說過類似的話,戰雲點頭。
「嗯。雖說你跟吳秀秀是之前的事,可是她帶孩子來找本宮,著實讓本宮顏面盡失;而她以後入了戰家的門,便成了你的妾,造成你日後會對不住本宮。為了避免本宮以後被爐火纏身,成為可怕的妒婦,故而本宮決定依照前議將你閹了,以絕後患。」
眾人倒抽口氣,鐵嬋娟的臉色尤其難看。
「公主,你這不是要我們戰家絕後嗎?」
「婆婆此言差矣。」天香故做訝異。「戰雲和秀秀已有一子,本宮肚里又有戰家骨肉,不管是男是女,戰家都不會絕後,最多只是單傳而已。」
「可是……」鐵嬋娟拼命找理由。
「如果大家沒意見……」天香眼神曖昧地射向戰雲的下月復部,秀秀立刻倒抽口氣。
這不就表示戰雲以後不能人道了?她嫁入戰府,只為服侍一個閹人,守一輩子活寡?不,她可受不了這種生活!她之所以答應鐵嬋娟謊稱跟戰雲有孩子,一來是為了戰家的財勢,二則為了戰雲讓人欲仙欲死的挑情技巧。一旦他成了閹人,那檔事可沒指望了。
想到這里,秀秀心里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忍不住開口道︰「戰雲是公主的夫君,公主不會那麼狠心地……」
「本宮承認是有些舍不得,可是他心不在我這,留著也只是便宜別人,還是閹了劃算。」她無情地道。
「可是……」秀秀嚇得要哭出聲,似乎可以預見往後不見天日的生活。陪伴一個閹人,和一個不是她孩子的孩子,那簡直是地獄。
「如果這樣的話,我……不要嫁進戰家!」她著急地喊道。
「你說什麼?」天香蹙起秀眉,玉容不怒而威。「你是有孩子的,怎麼可以棄孩子于不顧?!不行,你一定要帶著孩子進戰家。」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也跟戰雲沒關系。都是民女胡說八道,民女該死!」秀秀急得口不擇言。
「你說的是真的?」朱麒冰冷地問道。「可知道攀誣皇親國戚是要砍頭的?」
「啊?」什麼?要砍頭?秀秀嚇得直搖頭,心里一慌,把什麼事都抖出來了。「冤枉啊,民女只是受人指使,一時蒙了心,才會胡言亂語。請大人饒命……」
「你是受何人指使?」朱麒進一步質問。
「民女是……」秀秀將眼光投向鐵嬋娟,縴指顫巍巍地指向她。「都是戰夫人指使我這麼做的,請大人饒命,饒命……」她不斷在地上磕頭,嚇得花容失色。
戰雄和戰雲父子,驚愕地瞪向鐵嬋娟,朱麒命人將秀秀拖出去,靜待廳里的另一幕好戲發展。
「娘,你怎麼可以……」
「我高興。」鐵嬋娟繃緊臉,既被秀秀出賣,她干脆豁出去。
「你高興兒子被人冤枉,高興兒子和公主反目,高興兒子被閹?」戰雲萬萬想不到母親會這樣變態。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鐵嬋娟仍不肯認錯。「誰曉得天香公主會這樣心狠手辣,想要把你給閹了!」
「天香再狠也沒婆婆狠,」一提起這事,天香便火大。「三番兩次向天香下毒手。就算婆婆再恨天香,總要念在天香肚里有戰家骨肉的份上,暫且罷手,而不是一計不成,又另生毒計,還找來吳秀秀演這場戲,讓天香傷心欲絕!」
「你別胡說八道,挑撥我們母子感情。我只是想藉秀秀的事教訓你……」鐵嬋娟認為天香抓到她什麼把柄,倔強地予以反駁。
「娘是說天香在觀音祠險些摔下來,還有中秋節當晚差點馬踹到,都跟娘無關?」戰雲攢額蹙眉地逼問她。
鐵嬋娟在衣袖里捏緊拳頭,臉色刷地變白,憤怒的眼光投向戰雄身旁的紅衣,嚇得她忙躲在父親身後。一定是這個臭丫頭泄漏出去的!遭人揭穿的恚恨像毒蛇般咬嚙著鐵嬋娟的心,過去有關發現丈夫另有外室,發現他冷淡她的原因是為了一名死去的女子,這種種都在她腦里盤旋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