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緩緩覆向她驚喘著、軟濕紅艷的唇瓣,眼光緊鎖住她顯得淒迷、無措的水眸。勾起一抹浪子的笑,他伸出舌描繪她的唇形,在她愕然的可愛表情下,完全佔據住軟柔的芳唇,強而有力地進入甜美的唇間嬉戲。
天香幾乎無力招架,一開始便投降。或許是因為被他吻過幾回,知道抵抗只是白費力氣,只好縱容他充滿男性氣息的吻掠奪她的感官,讓那雙仿佛有魔力的手在身上游移、逗弄,制造出一小簇一小族的火花,燒著她的身、她的心。
她是什麼時侯被他壓躺在床上的?
天香完全不知道。
她只能感覺到身體像被火焰包圍似的,沒有一處不灼熱。原本被包裹在衣服里的肌膚,突地襲來涼意,接著又感到被火焰炙到般灼熱起來;前襟已被戰雲的手打開,露出一片雪女敕香肌,從衫裙里露出隆起,吸引著戰雲的唇舌,埋在那里恣意吮咬。
一種怪異感襲上全身,明知道放縱自己沉淪在這是個男子所制造出的浮沉里,一定會懊悔終身,然而她身上的力氣似乎全被抽干似的,找不到力量反抗,只能像個失在霧里的孩子般,任潮水般的霧氣淹漫,最後連自己的影子也失去了。
另一道火焰沿著腳踝爬上大腿內側,激起的情潮幾乎教天香屏息。夾帶著羞澀、難堪的啜泣逸煩惱嚶嚀,她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任那種陌生卻教人渴望的情緒宣泄。
神為之顛,魂為之倒,時間在一觸即發的激情下,模糊成一團最微不足道的意念。感覺像經歷了一生,卻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當戰雲忘情地想拋開一切,進一步佔有身下馴服的嬌軀,一道不慍不火的沙啞聲音傳進他耳中。
「少爺,該吃飯了。」
戰雲全身一震,懊惱、憤怒、和難堪在同一時刻涌至心頭。他抓起被子蓋住「夢依」衣衫不整的嬌軀,眼光噴火地看向聲音的主人。
只見金姥不慌不忙地在桌上放置四菜一湯,對眼前上演的一場活視而不見。
懊死!
他竟忘了把門閂上,讓金姥笑話了。
戰雲倉皇地整理著衣服,無法對老人家生氣。金姥在他光著在牧場里亂跑時,便追著他喂他吃飯,這種關系下,他實在很難端起主人的架子叱責。
金姥那張皺紋橫生的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一泄漏出她心里想法的,是那對不因歲月增加而減損的眼楮里的不贊同。
「要老奴將小姐的洗澡水拿出去倒掉嗎?」沙啞的聲音仍然不流露一絲情緒。
「不……用了,我來倒就好。」戰雲趕緊越過她身邊,撩起衣袖,舉起水桶往外走去。
他知道金姥剛才是運用內力將聲音逼進他耳里,將他深陷的理智喚醒。金姥必定不贊成他剛才的作為。「夢依」雖然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是他強留下她,又對她施予輕薄的舉措,老人家嘴里不說,心里卻不以為然。
其實戰雲心里也隱隱覺得這麼做不妥,表面上說得好听,是為了對母親有所交代而留下她,事實上,卻是私心作祟。他留下她真的是為了要折磨她嗎?然而除了不時對她興起的外,他幾乎什麼都沒做。
對著那張天真嬌媚的玉容,他只想全心全意地呵寵她。什麼母命、折磨啦,全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他真正想要的是愛她、憐惜她,吻得她忘了世俗的一切,把什麼麒哥、楚行雲、杜玉笙,全都丟九重天去,心里只能塞下一個戰雲。
而他的確做到了,不是嗎?
想起「夢依」剛才的反應,戰雲不禁咧開一抹男性得逞的邪惡笑容。那一刻,他很確定她心里只有他,完全被他的男性魅力所征服。
但現在呢?
他的笑容不禁垮了下來。
她這會兒一定是又羞又惱又氣,戰雲倒掉水,畏縮地轉過身。對女性的心理,他可以約略捉模個八成。對于這種不情願的屈服,她們的情緒反彈可大了。而他又沒在她身邊安慰她,這會兒知哭成什麼樣了。
可想而知,他又得淹沒在那缸淚水下。
戰雲無奈地長嘆一聲,一道電光在雲間閃現,轟隆隆的雷聲下,一場突如其來的聚雨,嘩啦啦的潑下來,就像「夢依」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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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戰雲逃過一劫,淹沒在天香淚水下的人不是他,而是主動趨前安慰的金姥。
戰雲離開後,老人家走到蒙被低泣的天香身旁,伸出長滿厚繭的手,摟住被下的凸起拍撫。天香一發現有雙充滿溫暖的臂膀伸向她,立刻像亟須慈母安慰的孩子般投入,在那寬厚柔軟的胸脯前訴盡委屈。
金姥拉開蓋在她臉上的棉被。盈滿委屈的紅通通小臉,掛滿如珠玉般的淚滴,映得那雙猶帶水氣、像星光般燦爛的眼楮,如洗透般越發晶瑩剔透,黑色的瞳仁更加地黝亮,還帶著深深淺淺的憂郁。
金姥發出一聲嘆息,被她楚楚可憐的嬌模樣折騰得心頭發疼,掏出手絹,輕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我真的不是賀夢依,為什麼他就是不信?」她靠在金姥肩上,哀哀怨怨地訴苦。「我是天香公主,真的是天香公主。」
金姥又是一聲嘆息,心里知道這個粉妝玉琢的孩子並沒有撒謊。看她眉目之間的高貴氣質,怕只有皇家公主才會有這樣的氣勢吧?少爺是發了什麼瘋,一味地認定她是賀夢依?
原因顯而易見。
是那種教人痴教人狂,可以為之不吃不喝三天三夜,對著一座孤墳哭吼得聲嘶力竭,從咒罵老天,到泣血祈求,仍喚不回死去的愛人的痴狂!
三十多年前,她親眼見到主人發狂,三十年後,沒想到又見到少主陷入同樣的瘋狂中。
那種沒有理性的感情,就是教世間男女為之生死相許的愛情。少爺怕是愛上了這張讓主人當年同樣深深沉淪的艷麗嬌容,才會失去理智,做出種種悖德的反常舉止來。
金姥憐惜地撫著天香的發,心里同樣不明白為什麼兩個相隔三十多年、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會長得這麼相像。會是那空靈、美艷得不似凡人的薄命紅顏來投胎嗎?迷惑了父親不夠,現在又來招惹兒子!
可是……慈藹的眸光凝駐在那張顯得迷惘的小臉上。
她俊俏可愛的麗容,一派的雍容華貴、福澤深厚,跟當年的賀心憐直如天壤之別。
這孩子是有福氣的,如果少爺能娶到她,將會有一生幸福好享。對金姥而言,真正的深情不是那種教人愛得要死要活的瘋狂,而是像她和銀叟這樣,相知相許,手牽著手一起成長、變老。這才是人間該有的幸福。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天香求懇地望進老婦人同情的眼眸里,尋求答案。
「因為他為你瘋狂。」金姥掀了掀滿是皺紋、萎縮的嘴唇。
天香睜大眼,似是無法相信。她揪緊老人家的衣襟,小臉緊張著。
從老人家飽經世故、洞察世情的眼里,她得悉老人家並沒有說謊,金姥是這樣認為的。
真的嗎?戰雲為她瘋狂?
她松開金姥的衣襟,原本該生氣、憤怒的,為什麼卻有一道甜郁的暖流淌過心坎?一種教人興奮、教人欣喜、教人忍不住想傻笑、教人心情躍動的情緒佔滿心田。盡避理智告訴她,不管戰雲有什麼理由,都不該這樣指鹿為馬地強留她不放,但一縷管不住的思維,卻帶起兩人多次的親熱記憶,在心頭燃起熱的火焰。
她的粉頰發燒,掩住眼,痴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