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她低聲提醒他,在他懷中掙扎,見他不理,只好用指頭輕戳他的胸。「放開我,正平。」她在他耳邊咬牙切齒。
正平雖然萬分不舍,卻很怕真會惹惱她,只好放手。
決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他不由得暗自興嘆。
「我才抱一下而已。」他委屈萬分地蹙眉噘嘴,模樣跟在百貨公司玩具部門抱著渴望已久的玩具、卻被母親一把揪走的小男孩十分神似,教映竹瞧了既心疼又惱火。
「我可不是你的玩具。」選擇忽略心疼的部分,映竹刻意以冷笑表現她的不悅。
「我沒當你是玩具。」他表情正經了起來,漆黑的瞳眸閃爍著專情的焰火,看似溫和的文雅外表剎那間變得狂野,危險而迷人的男性魅力朝她兜頭撒下。
她目瞪口呆,感覺到難以招架。
這男人也太千面了吧?一會兒像君子,一會兒像小孩,現在又變成邪惡的壞男人。不對,正平就算是倒著看,也絕對不邪惡;他只是令人難以抗拒。
「我只當你是準老婆。」他突然咧開嘴角微笑,性感的魅力令映竹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亂講!」她不由得老羞成怒,氣自己竟會不爭氣地為他的話而沽沾自喜。
「再認真不過了。」這會兒他又輕輕地聳起肩來。「噓,別這樣。」他警告地輕握住她的肩,朝她靠過來。「我們的爸媽都在看我們呢!」
映竹驚愕地偏過頭去瞧,發現四位老人家正笑呵呵地朝他們這個方向點頭,眼中充滿贊許、欣悅。
正平頑皮地伸出舌頭舌忝了她耳垂一記,立刻引來映竹殺人似的一瞥。但他只是挑挑眉,不馴的眼光著火般梭巡她美麗的容顏,仿佛是正在巡守的君主。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可不可以說給我們這幾個老家伙听?」藍父開玩笑地對兩個年輕人道。
映竹眼中盛滿惱怒,想向老人家告狀,揭發正平的惡作劇,沒料到正平卻搶先開口,聲音洪亮,語氣更是光明正大得可恥。
「我是在贊美映竹的頭發,柔軟亮麗得讓人好想伸手進去。」
藍父听後立刻哈哈大笑,驕傲地看向妻子。
「映竹遺傳了你藍媽媽的那頭秀發。我當初便是被你藍媽媽那頭秀發給迷住的。」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說。」藍母有些不好意思,嬌媚地橫了丈夫一眼。
「兩位真是伉儷情深啊。」樓家夫妻連忙取笑道。
眾人呵呵笑了會兒.藍母朝女兒招手,要她坐下來。映竹連忙乘機擺月兌正平,坐到母親身邊;誰曉得正平竟像牛皮糖一樣,一坐在她身側的沙發扶手上。
好懊惱。
但即使有滿肚子的火要發,也不能在四位長輩面前發作,只得另找機會教訓正平。
她百般無奈地橫了正平一眼,轉向四位長輩時,卻換成一臉的甜美笑靨。
「我從美國帶了禮物回來,不曉得樓爸爸、樓媽媽會不會喜歡?」
「沒有我的禮物嗎?」正平伸出一只毛手攬住她的肩,俊美的臉湊向她的粉頰,像個討聖誕禮物的小男孩般厚臉皮。
「乖一點就給你。」她板起臉說,拍了一記他環在她肩上的手。
她不知道正平會這麼死皮賴臉,他今天像是卯足了勁存心要吃她豆腐似地,緊纏著她不放。
映竹選擇忽略他,拿出禮物。
她送給樓母的是第凡內的祖母綠別針,菱形的造形.四周瓖了一圈碎鑽。送給樓父的則是祖母綠領夾,正好和別針配成一對。
「太貴重了,映竹。」樓母贊嘆地鑒賞這枚出自名家設計的華麗珠寶,祖母綠在透明的鑽石輝映下,更襯托出其翠綠晶透。
「這一點點心意,哪及得上樓媽媽這些年對我的疼愛。對了,這是我帶給曉寶的鑽石耳環,不知道她會不會中意?」映竹打開紅絲絨珠寶盒,請樓母鑒賞。
宛如淚滴般晶瑩的碎鑽,以珠淚的形式用銀絲串連。
「真美,曉寶一定會喜歡。等一下她回來,你可以親手交給她。」樓母開心地說。
「我的禮物呢?」正平在映竹肩上的大手灼熱得像一塊烙鐵,熱熱的呼息不斷吹拂她柔女敕的粉頰,一抹紅暈自映竹臉部直蔓延向頸部,消失在衣領處。
「你很熱嗎?」正平無辜地眨著眼,還用那塊烙鐵——不,是他的手,玩笑地拍著她的粉頰。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正平早死在映竹羞憤交加的眼刀下。她瞪著他,氣憤他的調戲。
她拼命瞪大眼楮的模樣,險些讓正平失笑。他真怕她那對水眸會抽筋哩。
不過,也真奇怪。以前只要映竹不悅地橫他一眼,他便會噤若寒蟬,不敢造次。可是在商場打滾久了,什麼樣的眼光他沒看過?不管是哪一種冰冷的眼神都對他產生不了作用。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做出比冰刀更寒酷的表情。
但映竹並不知道這一點。
盡避她那對澄亮的眼瞳閃射出如炬的憤怒,冰冷地警告道︰如果你滾遠一點,我就會清涼些。可是看在正平眼里,卻成了一種吸引。把憤怒看成柔情,讓他更加洋洋得意,肆無忌憚地靠過來。
算了,第一回合她認輸。
映竹實在受不了他無禮的挑逗,只好識時務地飛快取出給他的禮物,免得他找著理由得寸進尺。
深藍色的珠寶盒一出現,正平立刻笑咧了嘴,「爸、媽,我的禮物比你們的都大。」
「兒子,大可不表示會比較貴重。」樓父潑兒子冷水,換來眾人的一陣大笑。
映竹有些緊張地打開盒子,不明白不過是個禮物,為何會讓她患得患失?難道是因為這個禮物她花了半年的薪水,又在珠寶店里猶豫半天,才痛下決心買下來的嗎?
正平會不會喜歡?
腦子里一直盤旋著這個疑問,直到瞧見他眼中閃爍的喜悅時,她整個人才放松下來.紅潤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好美。」他伸手撫模水晶制成的鏡面。
這是瑞士出廠的名牌手表,深藍色的表面瓖著十二顆鑽石,表環以純金打造而成。
「我听媽說,你手上還戴著我十年前送你的電子表,都當總經理的人了,還戴那種爛表,能看嗎?」映竹強忍下心中的激動,以調侃的語氣說。「現在送你這個,算是補償這七年來沒送你生日禮物。」
「謝謝你,映竹。」正平緩緩伸出他戴著電子表的左手,低啞的聲音抖動著某種教映竹悸動的情感再度揚起︰「替我戴上,映竹。」
聲音雖然溫柔,卻飽含著令人無法拒絕的懇求。
映竹抬起眼看他,他眼中深切的情感所震懾住。美麗柔荑移向他的手,敏感地察覺到氣氛似乎凝重了起來。
眾人眼楮里閃動的興奮光芒,詭異得令她想哭。
好像是結婚典禮時,新郎與新娘互戴戒指的那刻氣氛。
她立刻斥責自己的胡思亂想,心跳卻止不住地狂躍起來,但又不能中途打住,只好硬著頭皮替他解下電子表的表帶,系上純金的鑽石名表。
她好像听見禮成的聲音。
但傳來的,卻是正平柔情款款的好听聲音。
「謝謝你,映竹。」
他反握住她柔女敕的手,合上拾起舊手表的另一只手,深情地呢喃︰「我還是會好好收藏這只陪伴了我十年的舊表。每當我想念你的時候,總會將它貼在胸口,好像你在我身邊。你送我的新表,我也會好好珍惜,但我更希望送我表的人能永遠陪在我身邊,讓我不必再飽受相思之苦。」
正平真摯纏綿的情話,重重落在映竹蒙塵已久的心版;所激起的灰塵,像砂粒般飛進映竹眼中,刺激她的眼眶泛上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