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杰在跟伊人討論完一樁公事的空檔,漫不經心地問︰「周末夜你到底瘋到哪里去了?奕麒找了你一個晚上。」
伊人心虛地臉紅起來,嬌聲問道︰「大哥有打電話去你們家啊?」
「還說呢!晚上十二點打來,把我和雪萊從夢中驚醒。」彥杰抱怨道。
「對不起啦。」伊人歉疚地說。「大哥太大驚小敝了,我根本沒事。」
「是嗎?」彥杰懷疑地輕哼。「雪萊昨天早上打電話去你家時,你還沒回去呢。奕麒說你在陪伴一位受傷的朋友。」
「嗯。」伊人避重就輕地轉開頭,臊紅著臉不敢面對彥杰探究的眼光。「他撞到頭,我不放心,陪了他一晚。」
「不止吧?那個人是誰?為什麼需要你陪?她家里的人呢?」
「呃,這個……」正當伊人支吾著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時,門口傳來幾聲輕敲,美君興奮的探進頭。
「伊人,警衛剛才送上來一束花,說是花店的人送來的。」她從身後拿出一束玫瑰,高興地笑了起來。
「美君,是哪個帥哥送你的?我認不認識?」
美君噗哧一笑,調皮地說︰「你是鐵定認識的,而我就不知道了。除非——」她故意拉長聲音,椰揄的眼光睨向伊人。「我改名叫宋伊人才會知道。」
「是送給我的?」伊人大吃一驚,會是誰送花給她?
「我看看。」彥杰站起身,搶到美君身前接過花束。
二十朵長睫珊蔓莎,每一朵的花形都飽滿無瑕,擁有絲絨般動人的深紅色。彥杰只消看一眼,便知道這束花不便宜,尤其又是在臨近七夕的這段期間。
他的視線落到附在花束里的小卡片,看了伊人茫然的表情一眼後,拿起來展讀。
「伊人,我含苞的玫瑰。二十朵玫瑰代表我們由冤家到情人的二十個小時……」彥杰才念到這里,伊人已明白送花的人是誰了。她滿臉通紅地站起身,朝彥杰使勁地搖手阻止,腳步不停地朝他奔過去。
彥杰卻惡作劇地閃過她,飛快將未完的句子念完。「感謝你昨天及前一晚的照顧。你的蜂蜜蛋卷如同你的……唇一樣甜蜜,等待你為我盛開的彥豪。」
「討厭啦,表姊夫。你怎麼可以念出來!」伊人生氣地嘟起唇。
「之前你又沒有阻止我。」彥杰無辜地道,看向伊人的表情是不可思議的。「原來彥豪就是你陪了一天一夜的受傷朋友?哈哈哈……太可笑了!奕麒還以為他是女的呢。」
「不準笑!」伊人板著臉叱道,發現美君正一臉曖昧地注視她,臉更紅了。「噢,你們好可惡,這麼笑我!」
見她快要惱羞成怒,彥杰連忙趕美君離開,將那束紅玫瑰交到伊人手上。
「害什麼羞嘛,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你跟彥豪兩個人是男未婚、女未嫁,就算被人知道又有什麼關系。」
「可是……可是……唉,我不知道怎麼說。都怪他,沒事寫得這麼曖昧……」說著她又漲紅臉,雖然嘴里仍在咕噥,但眼里、心里都是甜蜜。
「別怪彥豪。」彥杰揶揄地道。「老實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寫這麼肉麻的卡片給女人呢。」
「哪有肉麻嘛!」伊人抗議道,自己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送花給我。」
彥杰審慎地凝視她作夢般的表情。「那麼是真的嘍?你前一晚是和彥豪在一起。他真的受傷啦?」
「噢。」伊人輕應了一聲,立刻又滿臉通紅起來。「他的頭是腫了個包。」
「怎麼發生的?」彥杰好奇地問。
「呃,」伊人心虛地垂下頭。「我……我拿他床頭櫃上的雕像打了他一下。」
「你打他?」彥杰錯愕地合不攏嘴。
「嗯。」伊人點著頭,像夜晚星光般閃亮的眼里,有著一抹童稚般的得意。「誰教他要作禮我,我純粹是自衛。」
「他……你……」彥杰听得一頭霧水,直到伊人自頭到尾解釋了一遍才明白。他呼出一口氣,對眼前看似嬌柔、需要人保護的女娃,有著深深的佩服。「伊人,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他激動地抱住她。「怪不得彥豪會為你瘋狂。你那一記敲得好,算是敲醒了彥豪的理智,讓他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臣服在他腳下。這是給他膨脹過度的男性自尊一個很好的教訓。」
「太夸張了吧?我沒這麼偉大。」伊人莞爾道。「你們不是一向都表現得很兄友弟恭嗎?沒想到你對他有這麼多不滿。」
「哈,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天塌下來也面不改色的冷靜。在公事上如此也就罷了,沒想到在人際關系——尤其是女人方面,他也是這樣。直到遇見你,他才展現出有違理智的種種作為,像個對愛情惜懂的青澀少年。伊人,謝謝你,謝謝你啟發了他,讓他終于嘗到真愛的滋味。」
「我……是嗎?」伊人有些困惑,她真有那麼偉大嗎?瞧彥杰把地說得像神一樣,她倒覺得是彥豪啟發了她,讓她嘗到愛情的美妙滋味。
「伊人,電話。」美君再度敲門進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當伊人經過她身邊時,她拉住她擠眉弄眼道︰「等一下要你招供。」
伊人紅著臉,笑得像手中的紅玫瑰般甜美,她迅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听筒柔柔地「喂」了一聲。
彥豪醇厚好听的聲音,宛如唱情歌般響起,伊人對著話筒大發嬌嗔,還把剛才彥杰笑她的事,向他大吐苦水。而彥豪只是笑,低低咕噥著無數動人的情話,並和她約定晚上的約會。
接連一星期,他們都是這樣度過。有時候彥豪下班較晚,伊人會去接他,要不然就是兩人在約定的餐廳踫面。吃飽飯後他們會去看場電影,或是回彥豪的公寓熱烈擁吻,但也僅止于此而已。傅彥豪果然信守自己的諾言,總在緊要關頭打住,不讓的焚燒了他們的理智。
但是不是理智每次都能戰勝呢?彥豪自己也不敢肯定。隨著他和伊人的交往日深,兩人之間的性感張力也越強烈;在公共場合還好,一旦兩人獨處,他便忍不住滿腔的渴望,只想樓抱住伊人香軟的嬌軀,和她耳鬢廝磨,熱烈纏綿。
再這麼下去,他一定會因為性饑渴而死。彥豪苦笑著想。但他知道他必須等下去,至少在手邊的難題解決之前,他還抽不出空來安排他和伊人的事。
但快了,他告訴自己。迷霧般的疑團終要見日,再黑暗的陰謀在陽光下也會現形。
到那時候,他會專心當名犁愛的耕牛,讓他和伊人的愛情園地,開滿成熟的果實。
戀愛中的女人特別美麗。
被愛情滋潤的心田,由里到外地散發愉悅的光芒,也難怪伊人這幾天容光煥發。
但可不能為了戀愛而怠忽工作喔。
在接到征信社的電話時,伊人才恍然醒梧,她竟然把前些日子委托徵信社調查的事忘得一干二淨,多虧對方盡忠職守,主動幫她安排線。
「嗯,我明白了。」伊人的表情凝重起來,事情的發展遠出乎她的意料。「許大哥,這件事非同小可,能否請你到公司來,向我們董事長報告……對,麻煩你。」
伊人掛斷電話後,先按內線向彥杰做了簡單的說明後,隨即陷人沉思。雖然知道現實世界遠比小說復雜許多,不確定的因素也更多,但她仍對自己沒看出整件事的盲點而耿耿于懷。
會是戀愛麻痹了她敏銳的觀察力嗎?不,這不是重點。在她發現自己愛上彥豪前,她也沒想到啊。這只能說是她對和這個事件有關的人物了解得不夠透徹,對人性的自私和貪婪了解太少,才會有這種狀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