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兒。」薔薇綻出溫暖的笑容走近她。「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祖兒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你打算向我示威嗎?」最後,她選擇以冷漠疏離的方法保護自己。
「為什麼這麼說?你該知道我沒那個意思。」
「是嗎?你今天可得意了。」祖兒垂下眼瞼,故作不在乎。
「我是得意,因為今晚是哥哥訂婚的日子,你該知道我們兄妹之間有多親近。」
「不只為這個。難道你不為男朋友搶盡眾人風頭而暗暗得意嗎?」祖兒愈說愈酸,「今晚最出色的男人,那雙連最耀眼的藍寶石也遜色的瞳眸中,只有你薔薇•漢姆萊,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這便是愛情不是嗎?」
「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祖兒嘲諷道。
「祖兒,請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們以前的感情那麼好,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了?」薔薇心痛地問。
「因為我們以前沒有愛上同一個男人!」祖兒痛哭失聲。
「祖兒……」薔薇同情地擁住她。祖兒哭了一會兒,突然推開薔薇朝前狂奔。
薔薇及時拉住她。「祖兒,別這麼任性。」
「不要理我,薔薇。我是個壞女孩,不值得你對我好。」
「不,不是的。在我的眼里,你永遠是個好人。祖兒,別為了過去的不愉快,跟我鬧別扭。」
「薔薇,你真的肯原諒我?」
「傻瓜,我們是好姊妹啊。」
薔薇那雙充滿誠意的溫暖紫眸,讓祖兒心中再無嫌隙。她孩子氣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將一張臉抹成了大花臉。
薔薇噗哧笑出聲。「我們從僕人走的側門進去,讓你補補妝。」
兩個重修舊好的閨中密友手牽手地走進屋內。當她們走上二樓,沿著只亮著壁燈的廊道拐進化妝室時,忽然听見走道處傳來刻意壓低的男聲。
薔薇覺得那聲音好像在哪兒听過,示意祖兒別出聲,兩人貼在化妝室的門板上注意傾听。
「都辦好了嗎?」那男人說。
「炸彈就在訂婚蛋糕里面。」
「太好了。」男人陰陰笑道。「沒有人能在擺了我杜德勒一道後,還能安然活命!」
「對!替死去的弟兄報仇!」
「嗯。」杜德勒輕應一聲。
薔薇的心跳疾如奔雷,隔著一扇門外的男人,便是那天闖入她家的大壞蛋。
他竟然還有膽到家里放炸彈!這個可怕的男人。
腳步聲逐漸遠去,薔薇與祖兒正打算扭開門把離開時,腳步聲又再度折回來,嚇得兩人冷汗直流。
她示意面無血色的祖兒悄悄躲進放雜物的儲藏櫃里,自己則貼著牆壁躲在化妝室門後。
門把緩緩地轉動,過了一會兒後,化妝室的門再度合上,杜德勒那張陰沉冷漠的臉,咧出一個愉快的笑容,「很榮幸再度踫面,薔薇小姐。」
第十章
祖兒跌跌撞撞地闖進熱鬧的大廳,顧不得臉上哭花的殘妝,也管不了眾人詫異的眼光,直撲向被眾女賓圍在中心的善惡。
「薔薇……炸彈……」她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女人,跪倒在地上急速喘息。干澀的喉嚨在擠出兩個名詞後,便失去作用,只能上上下下地吞咽著口水。
對眾人而言,最後的兩個字具有十足的威脅力量;但對善惡而言,他在乎的只有「薔薇」兩個字。
「說清楚!」他一把抓住祖兒的手臂,只見她眼里滿是驚慌,嘴巴張開,卻說不出話來。
善惡沒時間跟她窮耗,直接看進她眼里,很快地在她糾結成一團的思緒中找到答案。俊美可愛若天使的容顏,立刻被一股凜冽的煞氣籠罩,化身為黑暗天使。
他的眼光準確無誤地投向正推進大廳內的六層訂婚大蛋糕。負責推蛋糕餐車進來的侍者,被那兩道寒冽的眼光凍在原處不得動彈。
嘶嘶作響的空氣震蕩以善惡為中心向外輻射,蛋糕餐車突然朝他移來。
祖兒並不知道炸彈的威力,所以善惡也無從判斷起。它極有可能炸掉整座漢姆萊伯爵府,他必須謹慎處置。他將魔力提到最高點,把蛋糕移換到他認為最無人煙的撒哈拉沙漠中心。
六層的訂婚蛋糕像變魔術般消失在每個睜大眼的賓客面前,偌大的宴會廳有兩秒鐘的沉寂。等在場的人再度恢復思考能力時,善惡早已消失。
他以通天徹地的靈敏感覺追蹤薔薇的下落。
整棟大宅都找不到薔薇,但有三條人影正穿越花園小徑。心急如焚的善惡以最快速的空間移動前往攔截。
★★★
杜德勒作夢也沒想到善惡會這麼快現身,當那兩道冷到極點的眼光投注在他身上時,他感覺到寒意自腳底直往上竄。
「他就是……」杜德勒的同伴簡直無法相信眼前俊美的少年就是害死他五名同伙的凶手。他舉起手槍,毫不考慮地連扣扳機。
善惡並沒有如他預料的中彈倒下,反而撥開前額的發絲,步態瀟灑地向他逼近。而那雙冷眸像是沒有看見他似地,直射向他身後的杜德勒。
饒是再不懼鬼神的窮凶極惡之徒,也被這種情況嚇得寒毛直豎。他顫抖地從懷里拿出十字架,高舉向善惡。
善惡懶懶地掃了十字架一眼,無溫度的眼眸多了份嘲弄。除非心懷虔誠信念,否則十字架不過是個凡物而已。
他浮出一抹近似悲憫的笑意,看似極慢卻極快的抓向那人的額頭,毫不畏懼十字架。
不過是眨眼的工夫,杜德勒的同伴便軟倒在地。善惡斜睨向杜德勒,沒有分神去留意倒地的死人,和被杜德勒抓在手中的薔薇。
他知道他不能看她,如果看了,便再也壓抑不了想將杜德勒撕成碎片的暴怒情緒。所以,他只把眼光專注在敵人身上。
「別過來!」盡避心驚到極點,杜德勒仍是有恃無恐。「如果你不想這位小姐有意外的話,最好乖乖留在原處。」
「你不配跟我講條件。」善惡輕聲道,一雙眼仍盯牢在杜德勒臉上。杜德勒只覺得那雙眼如兩個陰暗無底的洞穴,緊緊吸引著他的眸光。他突然害怕起來,因為他知道一旦被吸進那兩個洞穴,他的靈魂將永遠被放逐到一個虛無的空間。
杜德勒強自振作,抓緊手中的女孩,薔薇痛呼出聲。
善惡的心為之悸動,他努力保持眼光不動,但杜德勒還是看出了他的弱點。
「你還想要她的命吧。」他得意地道。
「放了她,我就讓你走。否則……」善惡陰沉地說,將未出口的後果懸宕成不可預測的恐懼。
杜德勒冷冷一笑,放開薔薇。
善惡如釋重負,正準備迎接愛人時,卻發現薔薇朝反方向跑進花叢中。他愣了一下。
「薔薇……」他呼喊著,她的腳步因此遲緩了一下,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她眼中盈滿難舍的淒楚,滿臉淚痕。
「你對她做了什麼?」善惡的聲音雖然輕柔,但他的表情卻反映出不同的情緒。
緊握的拳頭突然朝杜德勒舒張,杜德勒只覺得呼吸一緊,粗壯的頸項如被大鉗夾緊般難受。
「說——」
杜德勒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善惡暴躁地將他甩到地上。
「快說!」
杜德勒不愁反笑,將手上的一個控制器舉至善惡眼前。「我在她身上裝了炸彈。」
宛如電影中的慢動作畫面,杜德勒的食指向下按的動作在善惡眼中一格格播放。善惡狂喊出的那個「不」字隨著杜德勒拋向天空的控制器而止于絕望的空間。
空氣中的分子仿佛在這一刻全被抽離,大地在霎時凝結成永恆。突然間一個不安定的分子被解放了,時空回復到原有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