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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漫的春光自窗口透射進來,照在床邊一對俊美的人兒身上。
疏影細心地煨著行雲喝粥,一口接著一口,直喂到碗底朝天,才將空碗收拾到桌上。
行雲的傷勢已痊愈了大半,身上的灼傷在趙天鳳的醫洽下已開始結疤,臂部也可以自由活動了。但疏影仍喜歡喂他吃東西,把他當成小嬰兒般照顧。
「疏影……」行雲輕柔地喚著地,她立刻回到他身邊,投給他一個香甜的笑容。
「你瘦了好多。」他憐惜地輕撫著她的頓,她眼下的黑眼圈都是為了照顧他,他覺得好愧疚、好心疼。
「只要你沒事就好。」她像個最貼心的溫柔妻子般,輕拭著他的唇角,依偎向他顯得有些精瘦的胸膛。「你昏睡的那幾天,我一直好擔心。現在你沒事,我也放心多了。」
「疏影……」他嘆息著,心里為疏影日以繼夜的照顧他而深深感動。「我一直不明白我們是如何月兌險的。」
「我沒告訴你嗎?」疏影嫣然笑道。「當火焰包裹住我們時,我也以為我們要死了。就在這時候,爹和白婆婆剛好趕到……」
「白婆婆?」行雲納悶著這號人物是誰。
「嗯。」疏影點頭。「就是天魔宮主嘛。」
「她也來了?」他詫異地問。
「是啊。那晚白婆婆剛好在唐門附近徘徊,給果和爹遇上。他們一看到我發出的求救訊號,立刻連袂救援。若不是她的寒冰掌,火勢也沒道麼容易被熄滅。」
「所以他們便救出了我們?」
「事情沒這麼簡單。」疏影解釋著。「只是後來的事,都是娘告訴我的。唐家的老太婆還不肯罷休,若不是她三個兒子攔住她,只怕我們也沒這麼容易全身而退。唐謙對他母親的作為十分羞愧,氣得縱身跳入火場,再也沒有出來。唐老太婆突經喪子之痛,當晚就得了腦中風而死。所以爹娘便沒有再追究唐家的罪行,輕易和解了。」
「原來如此。」行雲感嘆著。「怪不得我們現在還住在唐門。」
「唐門中除了唐老太婆心眼壞一點外,其他的人並不壞。尤其是唐門主和唐二伯父,他們都很誠懇地留我們下來調養。你也知道我爹向來自恃甚高,更不怕有人對付他,所以我們便都留在這里。」
「那……」行雲沉吟著,想起他的情敵唐瀲。「他不要緊吧?」
「誰?」疏影不明白「他」指的是誰。
「就是……」行雲只要想到疏影逼善他帶唐瀲離開的那幕,心頭便發問著,「唐瀲啊。」
「唐大哥?」疏影不明究里地綻出天真的笑顏。「他已經不要緊了。他在兩天前便已將餘毒排淨,只是忙著家里的喪事,沒空過來看你。」
「喔!」行雲不置可否。
「行雲,下次不可以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了。你知道你差點跟我死在一起了嗎?」
「我不能答應……」他苦笑地搖頭,「疏影,你知道我辦不到的。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偷生。你知道當你要我帶著唐瀲和杜世伯離開時,我的心里有多痛苦?我以為你還愛著唐瀲,寧願自己陷入危險中,也要拚命維護他的安危。」
「傻瓜!」疏影對於他的控訴又好氣又好笑,她懊惱地斜睨著他。「你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唐大哥冒險來警告我們,結果自己卻被毒蛇咬傷。而我舅舅被火燒傷,又吸了不少毒煙,如果再不救治的話,他們都會死的。那時候的情況那麼危險,我不願你們其中任何一人遭到不測,才催促你帶他們離開。你連這一點也要跟我計較?」
行雲慚愧地垂下頭懺悔,可憐兮兮地道著歉︰「對不起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總擔心唐瀲會將你搶走。」
「傻瓜。」疏影偏著頭嬌嗔道。心里納悶著像楚行雲這樣豪氣干雲的熱血男兒,為什麼在面對她時全走了樣?心思變得細致而溫柔,感情也變得脆弱但堅貞,愛鑽牛角尖,又患得患失的。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我喜歡的人是你,對唐瀲則是兄妹之情。」
「可是……」他委曲地想起她當時凶巴巴的表情。「你那時候好凶,我以為你生我的氣,只念著唐瀲。」
「我的確生你的氣啊,氣你這麼固執,也擔心你的安危。」
「那現在……」
「還是氣你!」她頑皮地說,「氣你這麼小心眼,對我沒信心,也對自己沒信心。」
「疏影……」他苦笑著,握著她嬌女敕的下巴,神情略顯憂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只要是與你有關的事,便格外放不下。這不像我,我一向認為自己瀟灑自在,但自從遇見你後,我的一顆心全系在你身上,再也瀟灑不起來。」
「行雲,我不是怪你啦,只是要你相信我對你的心。我曾經不明白當年母說為什麼會以身殉情,直到我們險些葬身火窟時我才想通。能跟心愛的人死在一起是最幸福的。雖然死亡不是件挺愉快的事,但只要有你陪伴在我身邊,我亦甘之如飴。」
「疏影……你真的這麼愛我?」行雲又驚又喜。
「嗯。」她含笑地點著頭。「在你昏迷的期間里,我悲傷地想著,若是你永遠醒不過來了,我便要跟你一起去,免得讓那如針扎般的痛苦折磨我一生。我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我是那麼喜歡你,眷戀你溫暖的懷抱,舍不得你眼中對我的熾熱情意。失去你後,我的人生再無意義。」
「疏影……」他激動地吻住她,過了良久,才喘不過氣來地放開她。醉人的星眸里,盡是激蕩的柔情。
他們痴痴地相互凝視,又不自覺地投以最深情的笑容。
「疏影……」他再度擁她人懷,輕柔地著她縴瘦的香肩。「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麼事?」
「在我們人川之前,你原本是打算用什麼方法對付唐家?還有,如果與唐門比試時輸了,你真要奉上雙鳳佩嗎?」
「有何不可呢?」疏影調皮地笑道。「我原本就打算將雙鳳佩送給唐門。」
「啊?」行雲表情不解。
見到他困惑的表情,疏影撲哧一笑。
「是這樣子的。我在江南時,已請了玉匠依照雙鳳佩的圖飾仿了一對玉佩,上面暗藏了一副藏寶圖。如果唐門中人聰明地解出來,他們一定會到藏寶地點去尋寶。我在青城山上設了一個小八卦陣,真正的雙鳳佩便藏在八卦陣中心。剩下的就要看唐門中人是否有本事取出玉佩了。」
「那你早打算放棄雙鳳佩了?」他訝異地問。
「嗯。」疏影點點頭。「雙鳳佩對郁家只有紀念價值,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該為了這對玉佩冒不必要的危險。這種無用之物,放棄了倒不覺得可惜。」
「趙前輩同意嗎?」
「也沒什麼不同意的。你知道郁家的先人和爹的外曾祖母便是在青城相遇的嗎?玉佩被埋在那里,反而很恰當。」疏影聳聳肩道,慧黠的美眸突然一轉,蒙上了一層陰影。
「對了,我好像還沒問你那天晚上是到哪兒去了。」
行雲先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後,將唐灩邀他二更天到蝴蝶館的事全盤托出。
「哼!她對你倒好。先將你請離竹苑,免得你跟我們一起蒙難。」
听那語氣有多酸啊,行雲失笑出聲。
「她後來還不是幫忙我回去救你們。」
「也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疏影吃醋地說,眼中充滿懊惱,逗得行雲心情大悅。
「原來你也會為我吃醋。」他滿足地說,「我以為你什麼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