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絕對會讓唐謙伏法的!」玉芝肯定地點著頭,等了良久,都沒等到老公的回應,懊惱地橫了他一眼。「鳳哥,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要說什麼?」天鳳無奈地回答。
他臉上那種有氣無力的表情,令玉芝十分不悅。
「這麼不情願,難道你不想替表哥、表嫂報仇嗎?表哥生前跟你可是至交呀!」
「我明白。」趙天鳳趕緊打起精神說,開玩笑,再委靡下去,老婆鐵定跟他沒完沒了。他清了清嗓子,學著玉芝對墓碑說話︰「郁兄賢伉儷放心好了,我會幫著疏影向唐門討回公道的。」
「這還差不多。」玉芝眉開眼笑地說。
「爹、娘,近午了。聶總管在瘦西湖畔的怡然小陛替我們訂了位,我們是不是該轉去那里了?」疏影走到義父母身邊提醒道。
趙天鳳夫妻看了看天色,發現已日正當中,於是指著四個晚輩趕往瘦西湖畔一間精致的飯館。
瘦西湖位於揚州西北郊,又名「長春湖」,據說是隋煬市開鑿大運河時留下的遺跡。湖景清明秀麗,沿岸綠樹成蔭,百花爭妍,揚州最出名的飯館之一怡然小陛便是位於這樣的山光水色中。
走進這棟雕琢精細的飯館,疏影一行人被安置在二樓的雅座里。充當門戶的珠簾上繪制著瘦西湖的風景,靠牆的窗口習習吹來湖面的涼風,在這樣清幽的環境中,的確是令人怡然自得。
趙天鳳等人品嘗了數道江南爽口的精致美食,飲過數盅甘美的碧螺春後,話題轉到了郁家和唐門的恩怨。
「疏影,關於到唐門報仇的事,你有什麼打算?」趙天鳳沉吟道。
「爹,這件事情相當棘手,我跟舅舅商量過了,如果光憑白藜的一番話,便到唐門興師問罪,只怕唐謙不肯認帳。」
趙天鳳點頭贊同義女的話,並知道疏影口中的白藜便是當年隨白蘿參與綠柳山莊血案的天魔宮人。十幾年來,白藜一直照顧她師姊白蘿的遺孤無情,並在陪同無情趕赴江南時,於成都認出了曾見過一面的血案幕後元凶唐謙。
「難道就這麼算了?」玉芝不以為然地道。
「當然不能這樣就算了。」疏影回答。「無論如何,舅舅還是打算親赴唐門問個清楚。不過我認為,若沒有讓唐謙伏法的萬全之策,就這樣貿然趕去,也只是打草驚蛇而已。」
「嗯,那你到底有什麼主意?」趙天鳳氣定神閑地望著義女,從那雙精靈慧黠的眼眸中,他已看出疏影胸有成竹。
「我什麼都瞞不了義父。」疏影抿嘴一笑,嫣然動人的嫵媚很自然地流露出來,坐在她對面的行雲不由得又看痴了。
「疏影,你就快說吧,別賣關子。」玉芝心急地催促道。
「別急嘛,娘。」疏影安撫著玉芝的焦躁,喝了口碧綠的茶汁潤喉後,侃侃而談︰「首先我們知道唐謙勾結天魔宮夜襲綠柳山莊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是為了先母,其二則是為了郁家的雙鳳佩。」
「為了表嫂?這怎麼說?」玉芝不解道。
「舅舅說,當年唐謙和先父一起向他提出婚約,可是先母卻選擇先父。由此可以判斷出唐謙必是因愛生恨才對郁家痛下毒手。」
「結果兩樣都沒得到……」玉芝感嘆著,情之一物,害人不淺。唐謙為了一己之私,卻害了這麼多條人命。
「現在先母既已過世,也只有雙鳳佩能引他人鉤。」
疏影的回答仍令玉芝感到有些困惑,她轉向丈夫問道︰「鳳哥,你不是說雙鳳佩只是你外曾祖母送給郁家先人的訂情之物嗎?為什麼唐門會把它當成寶般,搶來奪去?」
「這件事說來話長。」趙天鳳回答。「據我所知,雙鳳門的確曾從元軍手中劫掠到一批財寶,不過後來全交給反元的義軍使用。就不知道唐門是從哪兒听到雙鳳佩上刻有寶藏圖,因而產生覬覦之心。」
「這麼說,雙鳳佩上根本沒刻著什麼藏寶圖羅?」
「如果有的話,我這個堂堂的雙鳳門傳人豈有不知的道理。」趙天鳳對著妻子嬉笑。
「就為了這個子虛烏有的寶藏,害得表哥、表嫂雙雙遇難,實在太沒天理了。」玉芝氣憤道。
「而且將來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疏影憂慮地說。「唐門若是知道雙鳳佩重回郁家,我擔心他們會再度興起野心,對綠柳山莊不利。」
「哼,當年的帳我們都還沒找他們算呢,他們還敢再找郁家麻煩?」玉芝不屑地輕哼。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唐門有這樣的打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趙天鳳若有所思。
「所以我決定趁唐門未采取行動之前,來個直搗黃龍,以玉佩為餌釣出唐謙。」疏影的烏眸中閃爍出晶亮的光芒,清淺的笑容里暗藏玄機。
「這樣太冒險了。」行雲憂慮的眸光走在疏影身上,「唐門的勢力不可小覷,疏影,我不贊成你到四川去找他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大哥,你不用替我擔心。有義父、義母和舅舅陪伴,我不會有事的。」疏影安撫他。
「我不放心。」行雲堅決地搖著頭。「如果你堅持要走這一趟,那就讓我陪你去。」
「楚大哥,這件事跟你無關,你還是不要去涉險好了。」
「只要是你的事,便跟我有關。」行雲炯亮的眼眸里迸射出萬千柔情,聲音也低沉了下來。「無論此行有多危險,我都願意陪在你身邊。」
面對行雲的似水柔情,疏影語塞。滿肚子想勸阻他的話全哽在喉中說不出來。她怔忡地望著那張仿佛籠罩在一層柔光下的俊逸臉孔,再度納悶著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長得這般美,而向來聰慧的腦袋也選在此時失去作用,無論理性還是感情都只容納得下這個叫楚行雲的男子。
許久之後,她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卻發現在座的其餘人正抿嘴偷笑,她不知所以地看向行雲,對上他滿眼的眷愛寵溺,心跳再度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暈紅的粉頰自動垂低,再也不敢看他。
☆☆☆
疏影一直想不明白行雲和玉笙所謂的「直覺」。
她對於今日和新晴裝扮相同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被行雲和玉笙以直覺分辨出身分的事頗不以為然,尤其是行雲所說的磁場理論,更令她心生困惑。
她當然知道無論兩個人有多麼相像,在氣質上還是會有些許差異,更何況她和新晴成長環境不同,個性上更是南轅北轍。可是她昨天真的很認真地模仿新晴了,莫非她學得還不夠像,所以騙不倒那兩個人?
疏影是不信邪的,她決定再試一次。
玉笙說新晴的身上有蓮花的幽香,所以她特地跟妹妹借了蓮花香包,試探玉笙。
她偷偷潛近玉笙,出其不意地掩住他眼楮,要他猜,誰知道那個臭人居然一下子就猜出她來。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戴了新晴的香包啊!」她懊惱地問。
「因為晴姊不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玉笙理所當然地回答,點醒了疏影。
她倒忘了新晴自幼被教養成溫柔端莊的江南閨秀,不像她凡事不拘小節,玩心又重。雖然她打扮得像新晴,可是舉止、氣質卻不像,難怪一下子便穿幫。
而且早上她和新晴之所以那麼容易被人分辨出來,可能是因為兩個人站在一起,有了比較的關系。新晴靜如處子,她卻動如月兌免,兩種極端的氣質,楚行雲當然很容易辨別出來喔。
一定是這樣的!
疏影很有自信地點頭,她就不相信趙珊、趙珞那對雙胞胎小時候可以把家人耍得團團轉,而同樣也是雙胞胎的她和新晴卻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