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新晴苦笑,想起下午時,她還在想為什麼有些男人可以同時喜歡兩、三個女人,沒想到姊姊卻同時喜歡上兩個男人。「你真的兩個都一樣喜歡?不會比較喜歡楚大哥嗎?」
「他們都對我很好。」疏影迷惑地呢喃。「唐瀲會幫我照顧受傷的動物。他的心地很好,佛法精深,跟他在一起,我心情平靜喜樂。而楚行雲……」她想起每當行雲熱情凝視她時,她所感受到的甜蜜羞澀。
「他怎樣?」新晴試探地問。
「我不知道……」疏影臉紅紅地低著頭。
新晴莞爾,瞧出疏影的不解人事,她根本分辨不出「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的不同。
「兩個人之中,你比較想嫁誰?」
「嫁誰?」疏影瞠目結舌,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沒想過。為什麼不能當一輩子的朋友?」
「自然不能。」新晴橫了她一眼後,耐心地解釋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像大姊和飛白。」
「那是因為大姊懷了賀家的骨肉。」
「疏影,事情不完全是這樣。」新晴著急地想改正姊姊錯誤的觀念。「當然那是其中一項因素。最重要的是他們相愛,想永遠在一起。你知道必須要陰陽調合,才能孕育萬物。詩經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旦追到手後,君子便要以『琴瑟鼓之』把淑女娶回去,才能開枝散葉,繁衍子孫。」
「你是說我一定要選一個人嫁,就像你選了玉笙?」疏影狐疑地問。
新晴羞澀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後,再度試探疏影的心意。
「當你喜歡一個人時,你會日夜想念他。見到他時,你會想跟他親近,甚至沖動地想模他……親他。」
「模他?親他?」疏影輕蹙眉尖,思索著。
「是啊。你曾想過親唐瀲嗎?」
「親唐瀲?」疏影大驚失色,使勁地搖苦頭。「唐瀲在我心里像天神一樣,我很尊敬他。」
「如果你對唐瀲是這種感覺的話,那我得很肯定地告訴你,你並不愛唐瀲,而只把他當兄長看。」
「是嗎?」疏影更加疑惑,「可是我常常想起他。」
「你也常常想起珊妹和珞弟,不是嗎?而你對他們是純粹的手足之情。」
「是啊!不過我有時候也會親他們的。」疏影不好意思地承認。
新晴微微一愣,隨即明白疏影天生熱情。
「你親他們純粹因為友愛,就像你會親我或是大姊一樣。」
「對啊。」
「而你只是把唐瀲當神一樣,甚至沒想過要親吻他。你有想過親楚大哥嗎?」
疏影張大眼,在妹妹研究的目光探索下,臉頰發熱發燙,像要燒起來似的。
「我……我……」她口乾舌燥,飲了一杯茶後,才囁嚅地回答︰「我想……那樣是因為……他好看嘛!長得那麼秀色可餐,誰見了他都會想要……咬上一口呀!」
瞧她說得多理直氣壯啊!新晴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那個『誰』可不包括我唷。」
「討厭啦,新晴。我只是想一想,又沒有真的親他。」
「那如果有機會,你會不會真的做呢?」
「我……」疏影貶了眨美眸,出現一抹惡作劇的表情。「如果是以新晴的身分捉弄他,搞不好會喔。」
「疏影!」新晴懊惱地嘆道,「不準你動這個壞主意。再說,楚大哥才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是嗎?我倒要試一試。」
疏影頑童似的表情,令新晴氣煞。但經過她垂睫沉思後,立刻釋懷了。如果疏影真的這麼做,吃虧的絕對是她自己。楚行雲不可能認不出她來,因為疏影獨特的氣質早已深入行雲的骨血之中,當四片渴慕的唇相遇,愛人的心自然分辨得出誰是他的真情人。
☆☆☆
像兩朵並蒂紅蓮般清雅絕色的俏佳人,施施然地從蓮園走出。
只見她們娉婷的儷影穿過花園小徑、月洞門、回廊,朝大廳方向並肩而行。沿路上的僮僕皆恭謹地向兩位小姐行禮如儀,但很快地他們便張大眼,瞪著兩人的背影發呆。
從前面看、後面看、側著看都一模一樣的人兒,到底誰是誰?
頭上梳著桃尖頂髻,粉女敕的額頭上戴著紗羅和珍珠綴飾而成的荷花形發飾,越發顯得她們豐姿綽約,如仙女下凡。
再加上她們素淨的小臉上,脂粉末施,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兩雙眼楮像天上的星星親切地眨呀眨,如水般柔媚的眸光,直把人的魂也勾了去。
而她們身上穿的素羅雲衣、紅蓮刺繡圖紋月華裙,和身上披的紅色素紗,更增添幾抹撫媚風采。
這對像極了王母娘娘座前的蓮花仙子姊妹,連款擺腰肢的窈窕身形,都如洛神微步凌波般好看,更難得的是走路的拍子也一模一樣,教一干僕人看得眼花撩亂,分辨得頭暈目眩。
他們覺得自己好像見到新晴小姐的本尊和分身。
也不對,或許是疏影小姐的本尊和分身?
他們再度搖頭。只覺得眼前的兩名小姐,既有疏影的活潑靈動,又有新晴的端莊溫柔,而這兩種氣質的融合,居然能有這般完美的展現。
所以他們看痴了、看呆了,腦海里仍殘留著剛才的視覺印象,只能瞪著兩位小姐的背影發呆,許久之後才恢復知覺。
在大廳里等待這對姊妹花一起到郁家夫婦墳上上香的行雲和玉笙,所受到的沖擊又比僕人還大。
兩人的眼楮直勾勾地瞪著那兩張雪膩香酥的麗容上。
無論是唇邊溫婉的輕笑,還是低斂的眉目間隱藏的羞澀,都如出一轍。
行雲和玉笙互看一眼,兩人表情古怪地走向兩姊妹。
坐在紫檀木靠背扶手椅上的趙天鳳夫妻,饒富興味地看著這場好戲。
他們知道一定又是疏影在頑皮了,故意和新晴打扮得一模一樣,好在大清早便讓眾人來個腦力激蕩。
玉芝倒好奇行雲是否能在沾染雪花的白梅枝上,分出何者為梅花,何者為雪花。他能從這對並蒂蓮中,認出哪一朵才是他情有獨鍾、欲采探花蜜的芙蓉佳人嗎?(注︰芙蓉,古代蓮之別名。)
答案在剎那間便已決定了。
只見玉笙走近左邊的俏佳人,嗅了嗅鼻,以深情的眼眸火辣辣地凝睇著那令他百看也不厭倦的嬌容。
新晴被他的眸光瞧得面紅耳赤,如染上一層紅霞的粉頓越垂越低,不敢迎向情郎專注的凝視。
在一旁的疏影心中暗自嘀咕,不明白新晴的頭低垂個什麼勁,一面學她低下頭來,一面又好奇地略偏著頭狐疑地打量玉笙。
這個家伙,為什麼一逕地盯著新晴,也不看看她?
疏影感到困惑不解,歪著脖子有些酸,才稍微動了一下頸部關節,眼光不期然地和楚行雲對個正著。
在他飽含寵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疏影覺得自己像個被人逮到做壞事的小孩般,心一慌,雙頰漲得通紅,頭也不自禁地低垂下來。
她慌個什麼勁嘛!
她在心里咕噥著,可是心跳卻不爭氣地越跳越急。
不要跳,不要跳了……
她輕合上睫羽,急促地喘著氣,頰上的嫣紅沿著頸間的粉女敕肌膚一路向下擴散,她覺得又熱又暈,納悶自己是不是突然生病了。可是不對呀,她的身體一向健壯,連傷風咳嗽的癥狀都罕有,怎會在這個緊要關頭病了?
「晴姊……」玉笙情真意切的呼喚傳進疏影耳中,她睜開一只眼偷看,眼前的場景差點沒讓她氣煞!
等等,她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她驚愕地瞪著玉笙握住新晴的小手,含情脈脈地湊近新晴的鬢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