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曾听說過武林中有個殺人組織叫「烏鴉」,時常在山東一帶活動。該組織神秘莫測,像死神一樣,總能勾到事主想拘提的魂魄。她考慮了三天,決定只有找「烏鴉」才能解決她的難題。于是她向父親編了個借口,沒有隨同關山一行人返回天津,反而在濟南府待了下來。
地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得知請「烏鴉」殺人的方法。只要在大凶日之夜到濟南府城郊的山神廟,將一盞白色素面燈籠斜掛在廟門口上,就會有人出面聯絡。其實,她並不確定這個法子可行,可是她已沒有別的路可走,只好勉強一試。
又過了一刻鐘,就在她幾乎放棄希望,想轉身離去之際,突然听見寒夜之中傳來幾聲淒切的鴉啼,她努力壓抑住從心中升起的恐慌,轉身面對從廟門外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沒人。
她悚然一驚,很快地轉回身。
一道全身盡墨的黑影,不知什麼時候悄立在她身前不到二尺的距離處。
她努力壓抑住從心底深處升起的懼意,壓低聲音平靜地問︰「你是烏鴉?」
他寒電般的目光很快在她身上掃過一遍後,僵硬地點了點頭。
「我要殺古振塘,你開出個價碼。」
烏鴉的表情是深不可測的,事實上,他全身都裹在黑色披風下,除了露出那對閃閃發亮的精芒外,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你……不敢接?」她略顯緊張地問。
烏鴉又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道︰「一萬兩。」
黑衣女郎微微蹙了蹙眉,她早就料到古振塘的身價不低。她將夾在左腋下的銀盒捧在手中,掀開盒蓋,柔和的白光自盒內投射而出,教人眼前一亮。
「這里有十二顆上好的明珠,每一顆都大如雞蛋,我想應該值一萬兩以上吧。」
「成交。」
烏鴉突然向前一步,黑衣女郎還來不及看清他出手,手中的銀盒已不翼而飛。
「我什麼時候才看得到古振塘的人頭?」黑衣女郎焦急地問。
「下個大凶日,你再來這里。」
「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求你在關家的人找到他之前殺了他。」
黑衣人點了點頭,朝她拱拱手,退向廟內陰暗的角落,很快就消失蹤影。
黑衣女子怔忡了片刻,才拿起掛在廟門口的燈籠,朝來時的黑暗盡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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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紅日再度從黃海上浮現,緩緩升上觀日峰頂。
金色的陽光遍灑在泰山群峰,卻照不進茂密的林蔭深處。這里自干古以來便人跡稀少,是鳥獸、植物組成的原始世界。
在陰森的參天古木群間,時而傳來淙淙的流水聲,順著水流的聲音走過去,在攀過峻峭的山岩、繞過蔥龍的林木後,可以發現一道高約二十來丈的巨型瀑布。水流夾著萬鈞的力道,從上沖刷而下,激起了霧茫茫的水花,轟隆隆的流水聲不絕于耳。
這里是隱藏在峭拔的泰山群峰間,一處像仙境般的世界,到處可見山猴在林木間玩耍,口渴時會到瀑布下的水潭找水喝。
在激流的瀑布旁,是兩片陡峭的山壁,綠色的爬藤植物生長其間。站在瀑布下往上看,膽小的人會被矗立在眼前幾乎呈九十度角的山勢所嚇住,根本不敢想像要如何攀上瀑布去探源頭。
然而凡人無法想像的,對猿猴卻無此困擾。只見它們身手俐落地攀岩而行,卻不是朝著瀑布頂端前進,反而在瀑布攔腰處,竄人飛瀑中。
這種景象要是讓普通人看到了,非得嚇一跳不可,這些猴子是不是在找死?難道不怕被力道干鈞的水流街下?
不過說也奇怪,那幾只不怕死的猿猴像是突然消失在瀑布水幕中,不見蹤影。
在泰山上晃蕩半月余的古振塘想不通個中道理,不過他有一肚子的好奇心,再加上超凡絕俗的輕功,以及一顆不服輸的心。
人不可能比不上猿猴,猴子能做的事,人當然也辦得到。
迸振塘施展壁虎功,學那猿猴攀壁而上,一直爬到瀑布攔腰處,他謹慎地朝水幕後觀望,發現似有一塊突起的山岩,他大著瞻子縱身一躍,竟然跳進一個黑暗的山洞內。
他一直等到眼楮適應了洞內的光線,才舉步朝洞裹走去。他的耳中只听見轟隆隆的流水聲,卻不聞猿猴的啼叫聲。古振塘略覺奇怪,不由猜想或許這座山洞另有出口。
他走了約莫有四、五丈的距離,來到一處岔口,分成左、右兩洞,他選擇右洞繼續前行,才走了百來步,眼前漸露光明。他加快腳步,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斜坡之上,萵紫干紅的不知名野花雜生蔥綠的草叢間,那幾只失蹤的猿猴已竄入坡下的果樹間戲耍。
迸振塘聳聳肩,轉身回到岔口,探訪左洞。
左洞幽暗,古振塘取出身上的火石照路,走了約一百多步,洞內一下子開闊了起來,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約三、四丈見方的山洞。
迸振塘怔忡了一下,好奇地環視洞內。他發現洞裹有一張石床,上面並沒有坐化的前輩遣骸,只有積年累月的塵埃。他就著火光看了一遍山洞,發現里面別無長物,正想轉身走出,右壁有個奇異的線條吸引了他的目光。古振塘走上前研究,才發現洞壁上竟然刻劃著各種劍招。
他好奇地駐足觀賞,鷹般敏銳的眼眸立刻被深奧神奇的劍招所吸引,一直到手中的火石點完,洞內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中,才折回右洞外。
他學著猿猴采摘山林間的果子充饑,撿了一些柴火回到左洞,就著火光又開始研究石壁上的劍招,很快就進入忘我境界,忘記歲月的流轉,也忘記尋找好友關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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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的傷勢痊愈之後,在恩師蕭暮雨的督促下,白日習劍術、輕功、點穴,夜晚則鑽研醫術、陣法,每天忙得焦頭爛額。
在武藝方面,他的進境驚人,可謂是聞一以知三。父親關山替他打下的基礎,使得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領悟蕭暮雨所傳的武學。
然而醫術和陣法,他卻是初學乍練,若不是師妹湘兒隨時指點,只怕早巳捉襟見肘,窘態畢現。
「師兄對經絡穴道已知之甚詳,學起針灸之術應該是事半功倍才對。」蕭湘笑嘻嘻地為他解釋經絡穴道的原理。
「湘兒,你真聰慧,什麼都懂。」長風敬佩地說。
「我自幼熟讀醫書,這些病癥的原理早已熟記腦中。師兄,爹爹已教會你望聞問切的基本道理,針灸術應該也不會難倒你才對。你只要知道這些經絡穴道與五髒六腑的關聯,應該很容易學會。」
「湘兒,我覺得這些醫書比四書五經難懂多了,還有這些什麼穴歌的,比唐詩宋詞還難背。」
「真的嗎?我從小就背這些穴歌長大,唐詩宋詞倒沒記得多少。不如這樣好了,我們來比賽,你背一首穴歌,我背一首唐詩宋詞,看誰厲害。」
望著蕭湘一臉的頑皮慧黠,長風倒興起了防人之心。「我怎麼知道哪些詩詞是你沒念過的?」
「從小爹只教我醫書、老莊論孟、歷代史書,還有兵法,很少涉及詩詞的,除了他比較喜歡的陶潛和李白外,我涉獵的真的很少,我不會騙你的。」湘兒嘟著嘴嬌嗔地道。
「我相信你就是。」長風微笑道,「不知道師父喜歡陶潛和李白的什麼詩?」
「陶潛的不就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類的嘛,李白的則偏重氣勢磅礡那類,像是「俠客行」、「將進酒」啦。其實蓮娃說我什麼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精通,是瞎吹的啦。我懂的詩少之又少,除了詩經的關睢篇外,真的只有陶潛和李白的幾首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