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映藍雙手撈捧滿滿的泡沫,將他臉上頭上抹了一把白,然後推開他,坐往浴白角落,呵呵笑著。
景霞躍甩甩發,眯眼瞅她,唇畔揚起壞笑,月兌掉衣褲,跨進浴白,奉陪到底。
「你別進來!」他一進佔浴白,泡泡水更是滿地延流,惹得她尖叫連連。「你到底來這兒做什麼?」
「冒險。」他坐了下來,將她攬至身前,眼對眼,互看著。
溫映藍臉紅了,身體比水還熱。這真不可思議,她跟這個認識不到兩天的男人,在小小的浴白里,像人家講的共浴,滿缸泡泡掩飾了羞恥感,細致白沫在他們之間涌冒堆聚,越來越多,滑溜溜……他說他不喜歡的……
她知道他騙人,他的皮膚就像海草一樣滑啊……
她知道有些海草可以提煉成沐浴用品,提煉成她最愛的泡泡浴球。她靠近他,坐上他的腿,臉龐埋在他頸窩,嗅聞那清雅的氣味。
她說︰「我想要好好泡澡……」嗓音嬌顫,縴細的腰也在搖動抖顫。
「你弄得太滑了……」景霞躍低哺著,胸膛略微朝後,讓她的臉龐無法躲藏,唇抓住了她紅艷的嘴。
溫映藍幽幽喘息,回應他的吻,舌尖與他交裹、糾纏。他說弄得太滑了。可他們仍緊密黏在一起呀。怎麼夠呢?還不夠滑呢!必須制造更多泡泡,滑得讓人有跌跤喪命的可能,才是冒險。
她現在才知道該怎麼享受洗泡泡浴的趣味,燒灼的心底佩服起龐貝羅馬貴族。在義大利時,她去參觀那座古城遺跡,看過公元前人類怎麼運用澡堂和斷垣殘壁上的情色畫。
何其歡愉!泡泡浴水透過他的手使她不顧一切,只想性放縱。
柔荑環抱男人肩頭,溫映藍磨蹭著景霞躍,額抵著他的俊顏,輕喘著。「景霞躍……」她叫著他,沒忘這個男人是誰。她想要他,極其想要。
她和這個認識——別說四十八小時,可能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的男人,像人家紅著臉竊竊私語的,浴水交歡。比起他的眼楮,她的身體恐怕才是怪物!
景霞躍抬起她的臀,往他腰月復送。「快樂嗎?」他問她。
她睜開盈水蒙蒙的美眸,頰畔貼著他的肩,看見黃色小鴨身上沾布七彩泡泡,在一旁劇烈游著——是他們在制造浪波,讓它游得更快樂。
「嗯……」她申吟出聲,舌忝舌忝唇,吻咬他的肩。
他說她是天生能享受歡愉的女性,怎能自己孤獨坐在浴白洗泡泡浴、玩黃色小鴨?
他很壞心,她知道,一旦開始得太美好,很難不上癮。他很壞心,昨天她就知道了,他老說自己好人做到底,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刻,完全抽離,讓她的像只饑餓野獸,淌流汁液,繃痛著。
他到底想怎樣?她哭了起來,申吟變尖叫,拍打他的胸膛。
泡泡紛飛,恍似夢里雪地原野,天空彩霞幻化。
溫映藍狂亂地搖著頭。別這樣、別這樣,這樣真使她成了怪物,和這個認識只有二十一小時的男子,像人家說的毫無廉恥地——野合。
這姿勢不文明,卻教人飽受強烈興奮,快感一片一片,集中收束。
他聲調渾沈沙啞地在說,他也看過龐貝遺跡壁畫,維蘇威火山噴發時,煙塵萬丈,落入那不勒斯灣,波濤洶涌混卷,那毀滅色澤絕不是昏暗,而是絢麗泡泡飛轉,直到快樂的盡頭,才消失。他說,快樂到死,不是毀滅……
她歡叫了一聲,覺得自己成了泡泡飛上天。
似乎過了好久,小浴室回歸平靜。
景霞躍退出溫映藍緊縮的甬道,看著一道細沫從她腿間滑出,糅在漂浮的泡泡里。他傾前,彎身吻吻她背上的發絲、吻吻她滑膩的肌膚。
溫映藍震顫著,軟軟癱入水中。他將她抱起,翻正她的胴體,讓她倚著浴白邊坐好,然後把游得滿身都是泡泡的黃色小鴨交到她手上。
她這時才睜開濕潤的雙眼,凝瞅著他。「等我泡好澡,再請你去吃昨天答應你的東西……」說著,她低下透紅的美顏,玩著黃色小鴨。
景霞躍凝視著那張像小女孩般的臉蛋,吻吻她的額頭,站起,離開浴白,走到放衣物的鏡台,拿出工具袋里的細鐵絲,彎折一番,剪斷,回浴白邊,他沒再進去,只將手里的鐵絲圈兒交給她。「我是來幫你父親檢修儀器的,會一直待在控制室,你要請我時,記得過來叫一聲。」語畢,他拉上浴簾。
溫映藍看了一下手里的鐵絲圈,瞬即抬眸對住浴簾上男人穿衣的投影。他的動作靈巧又快,一會兒就傳來開關門聲。
那剪影像泡泡一樣消失。溫映藍轉回臉龐,關掉水龍頭流水,手持鐵絲圈兒沾浸泡泡水,朝著浴簾吹出飛翔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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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體驗過童趣。那個女孩的父親告訴他,孩童時代該玩的,女孩都沒玩過,她小時候被一個嚴格的保母管教,因為父母工作的關系,她必須極早培養獨立成熟特質,不能過一般孩子生活……
景霞躍把那名父親清晨宿醉似的瑣碎言談記住了,記在心上。
他想起自己年幼住在英國北約克夏外婆家的情形,外婆也算是個要求嚴格的保母,什麼場合該穿什麼衣服、梳什麼頭、戴什麼帽、餐桌禮儀不能忘、別用錯餐具、別坐錯位序、姿勢要優雅……枝微末節地把他們訓練成規矩的紳士淑女,但外婆並沒少給他們洗泡泡浴、玩黃色小鴨,甚至在外公回來的日子,把後院大游泳池弄成泡泡池丟滿黃色小鴨,讓外公陪他們玩。像他這樣的大男人,都有過精采的童年玩樂事。那個女孩,十六歲才第一次坐進小小浴白,獨自洗泡泡浴、玩一只黃色小鴨,這使他覺得她有點可憐。
他比誰都知道,自己一個人在小浴白洗泡泡澡、玩一只黃色小鴨,不會過癮好玩。她父親的話,對他只有一個意義——他必須去教她怎麼玩,才快樂。
撇唇咂嘴,景霞躍確定儀器沒問題,干脆把海洋考古船控制室全檢視了,免得心思一直停在那間小小浴室情景里。
一個小時過去,研究人員們陸陸續續回來,他听到艙門開開關關的聲音,就是沒人進控制室。他也差不多該走了,撥撥垂額的發絲,些許濕滑,帶有berlingot糖果溶解于舌尖的香甜氣味。他和表弟、表妹們,均有過蛀牙的經驗,他在想,她會不會沒吃過berlingot?
溫映藍躺在浴白里吹泡泡,越吹越覺得這個鐵絲圈兒,是心形,她拿近審視,翻轉著。是心形嗎?美眸透過鐵絲圈兒看到的飄飛泡泡,都是圓的,踫著天花板,「啵!」就消失。
不是心形,就算是,吹飛的泡泡也不是。他都說了HenryMiller那段話很有道理,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心思?她又何須有這等心思,胡亂想!
泡泡啵啵啵地破了,溫映藍埋入水面下,不想再吹,嘴巴嘗到浴水的澀味。父親說這些浴球全是天然的,不會中毒。可喝了這水,還是有點難過,像中毒——這是人家說的,之後的空虛嗎?——她嘩地騰出水面,枕回頸靠凹緣,望著天花板,喘息著,泡泡水自她輕徐眯合的眼角滑下。
她睡了快一個小時,水冷才醒來。門外有聲響——男人等不到她,又不請而入?
溫映藍倏地站起,扯開浴簾,跨離浴白,瞥著水面一個東西,她撿起,才去穿浴袍,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