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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合 第11頁

作者︰岳靖

一旁的男孩也以奇怪的眼神看她。

杜雪薇呆住幾秒,搖搖頭,露出絕美笑靨,親密地挽住松流遠的手臂,說︰「我今天漂亮嗎?」

松流遠笑了笑,沒答話,輕攬她的腰,領她進客廳,一面回首對後頭的男孩說︰「多明我,可以用餐了。」

他做了很多菜,男人少有像他這麼手巧的。餐桌上擺的,全是她愛吃的菜肴,可她一道也沒吃。早已變冷了……

「趁熱吃。」男人說了句。

刀叉踫撞瓷器的細響,不間斷地傳揚著,是對男人好手藝的最佳贊美。

這才和樂嘛——她、他和一個孩子,圍著四人座餐桌,桌上有吃剩的冷盤前菜,酸醋朝鮮薊布滿坑坑疤疤的齒痕,那是孩子的杰作。他會把它揀回孩子的餐盤里,說不可以挑食。這張四人座餐桌,坐三個人,似乎不夠完美,嗯——他們可以再生一個孩子……

生一個孩子,最好是女孩,這樣就很完美了。

「你怎麼光喝酒?雪薇——」

杜雪薇一凜,反射地看向聲音來源。「嗯?」她放下水晶酒杯,唇角勾弧。

「是你在叫我嗎?流……流遠。」這語氣好像無法確認男人的身分似的。

她人坐在這兒,身上卻像少什麼,沒魂沒神。

松流遠挑眉,遞個眼神給鄰邊的少年。

柏多明我切著自己餐盤里的香艾菊烤松雞,懶得抬眼。

「你干麼對著多明我擠眉弄眼?」杜雪薇瞅著松流遠的臉,呵呵笑了起來。

「我知道多明我是美少年喔……」

真是夠了。少年翻白眼,撇過頭,看松流遠。「不要讓她發酒瘋,好嗎?」

「好。」松流遠—笑,安撫少年。「沒事的。」

「最好是沒事。」少年平聲平調丟了句,繼續用餐。

松流遠看向杜雪薇,指了指她的餐盤。她的松雞只切下一小口。他問︰「不好吃嗎?雪薇。」

杜雪薇歪著頭,搖晃一下,又愣住,好一會兒,美眸低斂,彎抿著紅唇。「你很壞耶,流遠……」她欲言又止,眉眼噙笑,拿著酒杯站起,一步一步走到他旁邊,優雅地欠身,靠在他耳畔柔聲低語︰「你開這麼好的酒,存心想灌醉我,對不對?」

松流遠平靜地轉頭,探出手,覆在她長發披落的頰邊。「你光喝酒,一定會醉。」她的酒量並不是很好,幾杯餐前薄酒,就可使她恍神、行為失控。他們一起用餐,他盡量不讓她喝酒,但她就像個反抗心極強的孩子,越禁止她做的事,她越要做,所以他選擇放任,大方把酒擺在桌上,隨她倒取,往往,這樣都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一頓餐下來,她可能踫都沒踫一下眼前探手可觸的酒瓶。今晚算是意外……

「嘿,流遠,」柔荑疊上他覆在她芙頰的手背,她看一眼認真用餐的少年,說︰「你覺得多明我會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少年頓了一下,抬眸看向男人。「這是醉話,對不對?」

「嗯。」松流遠一臉寧和。雪薇喜歡戲弄多明我,每每,他過度的激動反應都讓她樂開懷。

「呵呵呵……」杜雪薇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們不覺得這個餐桌可以再坐一個小女孩嗎——」

「不覺得。」柏多明我立即截斷她的尾音。

杜雪薇蹙一下眉,美眸斜瞪少年。「你真不可愛……」她喝一口酒,回望男人。「你覺得呢,流遠?」

松流遠淡笑。「你醉了,雪薇——」

「還沒呢!」

他欲取走她的酒杯,她不讓,把手舉得高高的。

松流遠一掌虎口扣在她的腰側,站起身。「你喝太多了——」

「才不多。」她又啜飲了一口酒,表情沉定了下來。「流遠,如果我說的……是真的呢——」

將來,這餐桌勢必會坐一個小女孩……

「嗯……」松流遠沉吟地應著聲,神情有些深奧,半晌,攤手笑了笑。「我會很意外。」

杜雪薇得意地仰起美麗的下巴,「我就是要做很多讓你意外的事……」笑著喝酒。

松流遠頷首。「你一直在做啊,雪薇……」嗓音極緩慢,長指摩向杜雪薇右邊牙垂。「你的耳環掉了一只——」

仿佛有其他意思,卻又像只是突然發現。

「掉了一只?!」縴指穿插在他指間,杜雪薇模著自己的耳垂。「真的掉了!」

「是啊,真的掉了。」他拿開她另—手執著的酒杯,放聖餐桌。

「掉到哪兒呢?」她蹲,柔荑在駝色長毛地毯上撫著。

「雪薇,你的主餐幾乎沒動,吃飽再找——」

「不行。這是‘男人淚滴’——我的收藏品,不可以弄丟……」她的嗓音從底下傳上來,有點含糊,軟膩膩地。

「你真的醉了嗯?雪薇——」松流遠也蹲,對住杜雪薇紼紅的臉蛋。「什麼‘男人淚滴’?」

「耳環啊。」她笑答,身子一偏,躺在地上,手模著僅剩的一只耳環。「這是男人淚滴喔——是不是你的淚滴呢?流遠……」

她真的醉了。

松流遠又笑又皺眉。「不管是誰的淚滴,等用餐完再找——」

「我要現在找……」杜雪薇輕巧翻身,像只延展性極好的貓,住桌下爬。

「雪薇,」松流遠抓住她的腳。「等會兒再找嗯?」

「不行……」杜雪薇笑趴在地上。「你別抓我的腳啦……討厭……」修長的小腿踢甩著。

砰砰幾聲,她踢中桌腳。上頭的少年猛敲水杯,抗議著。下頭的大人亂成一團。

松流遠壓住杜雪薇。「雪薇,別這樣。多明我還在用餐……」桌子都快被她搞翻了。「你這樣,會影響他——」

「別吃了嘛……」杜雪薇叫道︰「多明我,你也下來幫我找……」手一伸,扯住少年的褲管。

原本還坐定位並忍耐著用餐的柏多明我抓狂了。「你們在干麼?!」一聲吼問。

桌子震動,椅子也倒一張。

松流遠在桌子底下,看到那雙著牛仔褲的腿怒行而去。「嘖……糟了,雪薇……你把多明我惹怒了——」

「嗯?」八分醉的女人還在狀況外。「我的耳環……我的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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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不到她的耳環。

人家都說她的耳垂圓潤漂亮,一看就是家底豐厚的好命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耳垂太大,好丑,一定得戴上東西美化它們。

離開他家時,她的耳垂空空的。她心神不定,想著耳環可能掉在哪里。後來,他說要帶她去買一副新的。有一家店,在俱樂部附近,通宵營業。老板是個年輕男子,看上去沒比他大多少,有點冷漠憂郁。她挑中那一副梨形海藍寶石耳墜,應該很貴。

「不用錢。」

「送我?」

「為什麼不。你是個會讓男人流淚的女人,我不會看錯的。」

耳環是老板被戀人拋棄後,流著淚創作的,那寶石在琢磨期間吸聚了男人—顆一顆掉下的憂郁淚滴,所以那麼藍、那麼美,那麼適合她。

于是,她戴上了耳環——由他幫她戴上的。

「喜歡嗎?」

「嗯,好喜歡。」

「那麼,你就這樣戴回去吧。」松流遠輕吻杜雪薇的臉頰,把從她耳上取下的海藍寶石耳環放入她掌心。

只剩一只,她已經不能再戴這副耳環了嗎?好可惜呢——這個男人不會為她掉淚。

美眸瞅著鏡子里的松流遠,杜雪薇撥撩長發,開口說︰「所以……你今晚本來就要……送我耳環嗎?」她笑嘻嘻地,醉態迷人,甩著頭,讓耳垂下的新耳環晃蕩不休。

男人要趕她走了。那個沒吃飽的少年,關在書房里生氣。她喝得太醉,才剛在洗手台吐了一場,還沒出浴室,他就進來送她新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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