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兮先生?」一個巡港員站在堤岸,看著小艇上淋雨的男人。「是廉兮先生嗎?」
皇廉兮撇過臉龐,長腿一提,上了岸。
「您怎麼在這兒淋雨?」巡港員問。
皇廉兮馬上搶話。「飛雲沒離開是不是?」他有些激動。
巡港員愣了一下。「喔……您說後小姐呀,她每天都到碼頭酒館--」
皇廉兮又沒把話听完,迅疾跑開。
不到兩百公尺的距離,他看到那抹蹲跪在酒館露天座地板上的縴細身影。
今天雨好大,午後的天空陰沈黑暗,時而岔開曲扭如蛇的閃電,像個可怕的雷雨之夕。重建工作暫停中,酒館里沒有一個工程人員在、沒有任何孔武有力的男人在,整座菜園灣,除了巡港員,幾乎沒有人在室外。後飛雲居然連雨傘都沒撐,一個人出現在重建中、危機四伏的酒館里,任狂肆雨珠打在那弱柳嬌軀上。
「妳在這里干什麼?!」一聲暴吼。
彬在地上的後飛雲震了一下,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皇廉兮大步跨過木階,走向她,一把將她拉起,怒問︰「妳到底在這里干什麼?!」她的肌膚冷得像冰,嘴唇蒼白,顫抖著。
「我撿到一個東西。」她將護在懷里的黑膠唱片拿給他看。「米雷說酒館播放的都是絕版香頌,可被我--」
「誰在乎這種東西!」皇廉兮生氣地抽走黑膠唱片,隨手一扔,沒了去向。「妳為什麼沒回加汀島?」
她愣住,盯著他的怒顏,虛弱地搖頭。「我不想回去……」
「妳該走的!」皇廉兮抓著她的手臂,在雨中嘶吼︰「妳兩個兄長已經賠了錢,這里再也沒有妳的事--」
「哥哥給的錢跟我無關!」她也喊了起來,被雨淋濕的美顏,有種哀傷。「酒館是我撞毀,就該我負責。你不是說,躲在男人背後,不會抹去我犯下的錯嗎……為什麼要趕我走?廉兮……」
她這麼一喚,他再也受不住了,緊緊地將她擁進懷里。她也回擁他,柔荑牢牢環住他的軀干,臉埋進他胸懷里。
他說︰「達遣呢?妳的未婚夫呢?」
她搖著頭,沒回答他,卻是說︰「我不能住在風車塔,你不想看到我……Tiger老師安排我住在農場主屋。Farmer大哥借我的那間房間,听說以前是你住的……廉兮,我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的嗓音被他吞進了心里。皇廉兮狂吻著後飛雲,蒲扇似的大掌撫著她冰冷的肌膚。
後飛雲啟開唇瓣,迎進他熱烈的糾纏。久久,他粗喘地離開她被吻的紅唇,靠著她的耳畔,低語︰「我們回風車塔--妳願意嗎?」
她微微點頭,嬌軀緊密貼著他,說︰「我願意。」
第六章
皇廉兮終于掀開絨面相本了。相本封面是銀白色的,暗繡著一艘紅色風帆,絨的觸感模起來不像絨,倒像埃及天使棉,細柔溫暖,內斂著熱情。
相本里的照片紀錄的,是加汀島的人文脈動,題簽確實是路易•馬登--這位最具神秘魅力的探險家,發明者、作家、攝影師,原來還到過加汀島!
「這些照片是誰的收藏?」皇廉兮坐在床頭,一手翻著相本,一手撫著枕在他腿上的後飛雲。
後飛雲翻了個身,烏黑長發披蓋著皇廉兮大腿。她仰著臉看他,視線順著他汗濕的精壯胸膛往上,停留在他性感的下頦。「廉兮……」她喚他。
皇廉兮垂眸。
「你剛剛說什麼?」她唇瓣濕濕的,嬌紅似血--
那是他被白薔薇的刺扎傷、沁出,最後滴入花蕊中心的血。皇廉兮長指摩著她的唇,再次問︰「這相本是誰的收藏呢?」他低沈的嗓音,充滿魅惑,彷佛不是在問相本。
後飛雲眨著鬈翹的睫毛瞅他,細語如鶯。「你的--我給你了,就是你的收藏。」小手將他的掌拉向自己柔軟雪白的胸前。
她不說賠償了,而是說「給」,這個說法太過美妙,充滿浪漫,讓他覺得這是自己的初戀,真正的初戀。
皇廉兮將相本放至床畔桌,彎身親吻後飛雲,手模著她的胸。「給我什麼,妳給我什麼呢?飛雲……」他的氣息清和,像是掠過火山口的風。
後飛雲臉紅了,唇貼在他嘴上,輕聲訴說︰「你要什麼,就給你什麼。」
皇廉兮一笑,移動身軀,摟著她躺到床中央。枕頭和被子--任何阻礙--早全被丟到地板上了。吊燈的亮度剛好,柔黃光芒冗長綿密地滑行,傳遞著烤爐般的暖澤。
外頭的雨還在下,刮風了,正正是個雨夜。她撞上他酒館的那晚,就是今晚的這種雨、這種風。這真是命運的天氣。
他們緊緊相擁、交迭著,親吻彼此的嘴,舍不得分開。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皇廉兮覺得自己好像一輩子沒遇過女人,緊張地怕後飛雲會離去。實際上,他經歷過幾個女人,那些人都說他像風,來來去去只是一道幻象,不留蹤跡。他我行我素,根本不會當好情人,但是懷抱著後飛雲,他深感讓她快樂就是他的天職。
「廉兮……」她叫他,蔥白十指理著他黑亮的曲發,嬌喘著笑了起來。
皇廉兮昂起俊顏。「怎麼了?」
「你的頭發弄癢我了……」後飛雲笑著。
皇廉兮挑眉。「一整個下午,倒沒听妳喊癢,怎麼現在癢了?」說著,他眼中一閃爍的光芒更顯藍紫了。
後飛雲突然有種想逃的感覺,卻更加接近他。皇廉兮俯身,兩人月復部貼黏著,他挺腰,她抽了口氣,合上美眸,跟著他擺動的身體。
這是一種絕妙的流體動力學吧……
像是能操縱一艘帆船以小于三十度的銳角逆風前進,風舌忝過耳畔,給人一記深入體內的吻。她從來沒體驗過這種感覺,現在體驗了,只知道溺水般的吻最甜美。
她緊緊攀著他的身體,像站在雙人小艇上,身形不穩地搖蕩。他對她說,放低點兒、放低點兒,否則船要翻了。他們蜷著身子,偎入狹小的船殼里,擠在一起,太擠了,身體融合一塊,弄得濕淋淋的--真翻了船了。
後飛雲急喘著,藕臂繞上皇廉兮肩頸。「廉兮……」求救似的申吟。
皇廉兮摟緊她的腰,吻她的唇,說︰「我在,我就來。」這一刻,她狠狠吸住了他,將他層層迭迭包裹在滾燙潮濕的花唇中。
他們同時喊了彼此的名,身體興致勃勃,又黏答答,就像泡在蜜里一般,蜂啊蝶啊,從海面飛來,將他們搬上青空。它們說,風向來和雲談戀愛,海上的帆船是他們定情之物……那多棒,你們就著這一身蜜衣回海里吧。
他們被拋回海中,共享溺水般的吻--那甜蜜,緩緩流竄,滲入咽喉,侵襲舌根深處。
「舒服嗎?」喘息定後,他們親昵的姿勢一直沒改變,皇廉兮捧著後飛雲的臉,懸在她上方,眸底的不曾消退。
後飛雲伸手模著他的俊顏,縴指滑進他發里。
他笑了,啄吻她的唇,說︰「我的頭發又弄癢妳?」他伏在她頸側,貪聞她的馨香。
她雙手環在他背後,依戀地撫著那完美的肌理,微側臉龐,紅唇輕柔地吻他頰畔,嗓音慢慢地傳出︰「廉兮,我不會要你像Tiger老師那樣剃光頭--」
皇廉兮猛地抬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她卻無辜地說︰「那樣很丑……」
皇廉兮面無表情自她身上翻開,仰躺著,沒幾秒,哈哈大笑起來。
後飛雲跟著起身,斜坐著,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