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熒惑急促地翻身下床,往起居室沖,開門時,她腳軟跌了一大跤。皇泰清正好打開艙房門,一看她趴在地上,迅即放好餐盤,走過來。
「妳在干什麼!」他語氣很凶,大掌托在她腋下,扶起她。
梁熒惑嗚地一聲,痛哭起來。
她哭著要吃糖,簡直像個小女孩。皇泰清在起居室的小吧台,找到一些jellybean,她邊哭邊吃,喝了一點牛女乃,累了,便又睡去。他要廚師格麗熬的藥膳南瓜粥,她一口也沒吃。
皇泰清將梁熒惑抱上床,靜靜坐在床畔看她的睡顏,探出手模模她額上細軟的劉海。
頭發細軟的女性,心思特別敏銳、脆弱──惑惑,妳是個女人,只是,還不夠成熟、堅韌。這樣,妳永遠學不會該怎麼跟一個浪蕩子相處。
惑惑,妳的心純潔如紙,亦經不起最輕微的傷害,我帶猩紅火點的指,一觸,就燎燒一個大洞。
惑惑呀,惑惑──妳想從一個浪蕩子身上得到情感的回應嗎?
梁熒惑緩緩轉醒,看著床邊的皇泰清。
皇泰清對她微笑,俊顏帶著他慣有的悠然閑適表情。「要用餐了?」
梁熒惑頓了頓,望著窗外換了一個氣象的海天。夕陽清透,被雨洗過一樣澄淨,又或,根本沒有海上暴雨,她剛剛做了一場夢罷了。
梁熒惑坐起身,瞅住皇泰清。
「起居室餐桌有南瓜粥,妳自己先吃。」皇泰清說完,俊顏沈了抹溫情,站起身,離開臥房。
梁熒惑以為他走了。她下床,穿好亞麻滾邊的軟革便鞋,走到起居室,看見他坐在角落書桌,整理東西,她才知道他沒離去。她心底漾起一方柔軟,靜靜往窗邊的餐桌落坐,吃著湯粥,過了一段時間,瓷碗空了,她拿起口布,擦拭雙唇,開口說︰「我想吃點jellybean。」
「嗯,」皇泰清應了聲。「船上沒有了,回海島,再到虎家對面的糖果店買。」像在誘哄孩子般,有耐心地說道。
梁熒惑離座,走到書桌前,沈聲喃問︰「這次,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待在海島嗎?」
皇泰清抬眸。也許是用過餐,有了元氣,她美麗的小臉光澤熠熠,精神多了。「這次,我們全都得在海島待一陣子。」
梁熒惑眸光驚訝地一閃。「你也是嗎?!」
皇泰清沒回答,繼續整理文件的工作。門外傳來敲門聲,他說︰「惑惑,幫我應個門。」
梁熒惑笑了,往艙房門走,打開門,笑容倏地消失。
「嘿,大少爺,你跟我約好了,還不來……」美艷廚師格麗,風情萬種地扭腰擺臀,走進來。「哎呀,妹妹醒了?粥好不好吃?」柔荑拍拍梁熒惑的粉頰。
梁熒惑別開臉。這個謎樣的美艷廚師,似乎跟皇泰清有很多曖昧,她一點也搞不定這個女人。梁熒惑總覺得格麗不像一般圍繞在皇泰清身旁的女人,是顆一閃即逝的流星,而是彗星,掃把星,拖著長長的尾巴,騷動男人的心。
「我好了。」皇泰清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女人身旁。「到妳房里。」他說著,跟著女人一起走出艙房門,末了,回頭對梁熒惑說︰「妳今晚就睡我的艙房嗯。」
梁熒惑咬咬紅唇,關上艙門。幾分鐘後,她開門,走出他的艙房。
她自己也有艙房。她有很多事要做──整理相片、幻燈片、筆記……這些紀錄著皇泰清幾年來在世界各地的義舉,以前從沒人幫他做這件事,他的事跡,再偉大,不過是船過水無痕。自從她跟著他以後,她紀錄每一件他做過的事︰善事、壞事、風流韻事!
梁熒惑走到自己的艙房門口,探手拉門把。她今天要再記他一筆──該死的風流韻事!
門把一動不動。這怎麼搞的?!梁熒惑使力拉轉,門把仍是不動。她的艙房門被人鎖上了!梁熒惑氣悶地拍一下門,往樓梯走去,到海圖室找大副。
大副同樣是美麗的女人,一個美麗、英氣的女人,據說她曾是某國海軍艦艇軍官,航海經驗相當豐富。
大副說,不清楚誰鎖了她的房門,沒有鑰匙寄放在海圖室。
二副是大副的男人,一個瘦高的混血男人,他說是皇泰清鎖的,就是她受傷那陣子,皇泰清鎖了她的艙房門,鑰匙應該在皇泰清那兒。
梁熒惑繞巡幾層艙房,打擾了幾個人睡覺;逛了廚房,幫二廚試吃新菜,填飽肚子;在餐廳,和幾個祝她傷愈──雖然她的手傷已經好很久了──的男人,喝了幾杯,陶陶然;到娛樂室、酒吧、運動甲板,都沒看到皇泰清人影,他明明說要到格麗房里的,格麗的艙房沒上鎖,她也進去看了,里頭沒有半個人影,不知他們躲去哪個不見光的角落了!
天色暗了,海夜在降臨。梁熒惑回到自己的艙房,猛踢著門,對面的艙房門陡然打開。
「惑惑!」柏多明我驚喜呼道。「妳真的沒事了?」他轉著她的身子審視一番。
「柏哥、柏哥……你怎麼會在這里?」梁熒惑抓著柏多明我的手問道。
「嗯,我打算加入你們的團隊。」柏多明我輕松回道。
梁熒惑一臉詫異帶困惑,還想問什麼。柏多明我又說︰「我肚子餓了,妳知道餐廳在哪兒?帶我去吧,我得幫靄然張羅點吃的……」
白老師?!梁熒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對門就是白靄然的艙房。「柏哥,妳跟白老師在一起嗎?」她眼楮閃爍,瞄了瞄柏多明我沒扣鈕扣、衣襟雙敞的襯衫。
柏多明我知道她在看什麼,笑了笑,象征性扣好兩顆鈕扣,遮擋胸口的紅抓痕。「妳不是已經看出答案了。」他拉著她。「走吧,快帶我到餐廳──」
「叫人送上來,就好了。」梁熒惑建議道。柏哥難道不希望跟白老師一起在私密的空間用餐嗎?
「還能送餐啊?!」柏多明我意外極了。
「從房里撥通話機就行。」梁熒惑抽出被他緊握的柔荑,走回艙房門口,咕咕噥噥低咒幾聲。只有她不能用自己艙房的通話機!
「皇的這艘船艇果真是豪華郵輪。」柏多明我咧嘴一笑,又拉起梁熒惑的手,走進白靄然的艙房。
白靄然正好從浴室走出來,雙手拿著毛巾優雅地擦拭頭發。「熒惑!」叫了一聲,她往床鋪走。「不知道妳來了,我的房里亂糟糟……」忙著收拾凌亂的被單、衣物。
柏多明我走上前,摟住白靄然。「別忙了。惑惑不會介意的,嗯?」他看向梁熒惑,眨個眼。
「嗯……」梁熒惑小臉充紅,點了點頭。
柏多明我的聲音又起。「惑惑告訴我,可以在艙房用通話機叫餐廳送餐來。妳想吃什麼?」
白靄然輕笑。「你會比我清楚這艘船艇的菜單嗎?」
柏多明我朗笑。「那多一束愛的玫瑰也沒問題吧──」
「柏哥,你陪白老師,我有事先走了。」梁熒惑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干了什麼濃情密意的好事,才把床弄這麼亂。真不曉得,柏多明我拉她進來干麼?
「熒惑,妳在找泰清嗎?」白靄然朝她走過來。
梁熒惑愣了愣。
「他應該在桅頂瞭望台。」白靄然說。
梁熒惑眸光流轉,一副「妳怎麼知道」的表情。
「嗯,我听說皇偶爾喜歡和女人在『天上』喝咖啡。」柏多明我撫著下巴附和。
梁熒惑旋身,離開白靄然的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