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樣!則雲!」他硬著嗓音打斷她。「沒事不會昏倒……」
「我不是昏倒——」她柔柔地搶回說話權。「只是突然的暈眩。」
「到醫院听醫師怎麼說吧!」他站起身,走進緊鄰浴室的衣物間,準備換外出服。
賀則雲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固執得像個小孩兒。她無聲地輕嘆,下床走到衣物間的雙折門邊,凝視著他找衣服的模樣。
「冠禮——」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卻不覺得是第一次,彷佛這個名字幾世之前就烙印在她心底、腦里,佔據她的聲帶,一開口便自然順著舌尖溜出。「冠禮——」悠長的親昵感,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
祭冠禮轉身,一看她果著縴足站在門邊,根本沒心情享受她天籟似的嗓音喚自已名字時的美妙感覺,皺起雙眉就命令︰「回床上!」語畢,他繼續換衣服、找衣服。
她的衣物間,被他攻佔了一半,男人的衣服與女人的貼身衣物,不協調地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他搭配好她的外出衣物,將一只專放女性生理用品的箱盒搬回原位……這個男人跟她同居幾個月了,有些事仍不夠細心——
「冠禮——」她又喚他。他回身之際,她道︰「你這樣要怎麼當爸爸——」
他短暫一愣,難得的表情無法讓人捕捉,瞬間又是得意自信的笑,只有從大掌松落的衣物,成了他驚喜得手足無措的唯一證據。
她走向他。他溫柔地伸出胳臂,圈著她的腰,俯下俊顏,吻一下她秀氣的鼻尖。「多久了?」低沉地問著,那隱含的抖音,不知是笑還是什麼。
她捧著他的臉。「上個禮拜,醫師告訴我,三周了。」
「你自己去了醫院?!」他的表情很復雜。
她點點頭,玉指輕輕撥彈他豐厚的耳垂。「店里午休時去的,狐仙幫我約的醫師。」
他嘆了一口氣,閉一下眼。「我太忙了嗯?」
她搖搖頭,沒說話,柔荑緩緩抱住他的腰桿,貼近他,听他的心跳。
「有沒有不舒服?」他問著。
「我想再睡一會兒,」她輕聲細語,美眸微合。「你陪我——」
祭冠禮抱起她,走回床邊,躺上床,月兌下睡袍,寬大的胸懷將她包裹、灼熱的體溫熨燙她。
她枕著他的胸膛,問︰「你高興嗎?」他的心跳代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大掌撫著她的背,極盡溫柔地吻她的額。「今天別開店了,我要好好的看著你——」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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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則雲睡到中午才醒。她睜開眼楮時,祭冠禮真如她睡前听到他講的那句話一樣,在她身邊看著她。他擁著她的姿勢也和她入睡前的印象相同,他寬闊的胸膛、健實的手臂圍成一方溫暖的天地,幾乎讓人忘了今天是個寒流來襲的日子。
她探出小手,摩著他下巴初生的青髭。
「醒了?」祭冠禮握住她的手,吻一下她的掌心。
「現在幾點?」她抬起小臉,剛睡醒的嗓音柔情蜜意,滿是纏綿。
祭冠禮對她眨了眨眼,瞥一下鬧鐘。「剛過中午。」
她接著說︰「把門簾拉開好嗎?」她想起身,看看外頭有沒有出太陽。
祭冠禮讓她靠著抱枕,下床朝落地門走,拉開兩層布簾,他才知道太陽已爬過大樓頂端,高掛在冬日的天空上。
「餓了吧?」他轉頭看她,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反射下閃了閃,笑容沉斂卻又燦爛。「想吃什麼?」
賀則雲將溫暖柔軟的水貂被披在肩膀,下床走到他身邊。「陽光好薄……」不像夏天又烈又熾。露台上的香草盆栽蔫蔫地,原本青綠的顏色褪得枯黃,在寒害中顫抖求生存。她扳開門鎖,伸手推門。
「你要做什麼?」祭冠禮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開門。「外面很冷!」她身上只穿單薄的睡衣,水貂被掉在腳邊。
「我種了很久的香草,不搬進屋內會冷死。」她聲調略急,一雙美眸幽幽望出方格玻璃外。
祭冠禮撿起被子,披回她肩上,模模她的頭。「包好。」開門走出露台,將她的盆栽移近屋里。「擺到客廳落地燈下?」他問她意見。
她頓了頓,點點頭。他隨即離開臥房。她看著他只穿貼身衣褲的身影,長腿和手臂在冷空氣里擺動,絲毫不畏寒意。她跟了出去,在他蹲下放盆栽時,雙膝曲跪,身子靠上他的背,芙頰貼著他的肩胛,拉著被子角的兩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
「則雲?!」他側過臉,對她突來的撒嬌行為感到稀奇,大掌覆著她交握的小手。「怎麼了?」
賀則雲微微搖頭。「晚餐吃火鍋好嗎?」嗓音柔膩得令人心擰。
祭冠禮將她拉到身前,水貂被罩在他頭上,像頂帳篷。「你早餐、中餐還沒吃,就想到晚餐嗯?」
她躺在他腿上,美眸水光盈盈直視著他,很慢很輕地說︰「那你現在給我吃吧——」
祭冠禮眸子狂熱起來,拇指揉著她艷紅的唇,一會兒,沉緩地俯下俊顏深吻她。
賀則雲抱住他,兩人躺在客廳地板上,微弱的光從水貂被緣溜進來,煦暖地糾葛著情人的午後。
昏暗的傍晚四點,電話響個不停,他們餓壞了,誰也不願離開餐桌去接听,一盞燈垂在圓桌上方,光澤橙黃,情調十足,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共享一碗合力完成的烏龍面。她將剝好殼的蝦子塞進他嘴中,他舌忝舌忝她的指,挾了一口面喂她。她說不想吃太飽,晚上還要吃火鍋。喝了幾口熱湯,她起身走到客廳,接起停了十秒又再度響起的電話。
店里那三位熟客好友的嗓音,分大中小,緊張、關懷夾雜悠閑,一塊兒傳出話筒,問她怎麼沒去開店、是不是出什麼事……一堆問題,她無從答起,美眸飄向餐桌那隅的祭冠禮。
她輕輕應和的聲音,嬌軟無比。他離座,視線纏著她的目光,直直走來。一只手臂攬著她的腰,吻她的頰,接過電話道︰「我是祭冠禮,七點過來吃火鍋,我和則雲等你們。」他俐落地掛斷。
她愣住了,神情懷疑地對著他。「你邀她們來吃飯?」
他的眸光閃過一抹深奧。「吃火鍋,人多才熱鬧。」答得很平常。
她皺起柳眉,絕倫的小臉有著顧慮。「我們的餐桌不夠大。」她的法蘭西小圓桌,以前她一個人用時總覺得太大,和他一起後,這張桌子就剛好、圓融完美,已經無法插入其他人。
「把書房的矮桌搬出來就行。」他明快地說道,撫撫她的眉心,不讓她為這小事憂煩。
她細致的眉心,展了開來,神情嫻雅,道︰「讓客人席地吃晚餐,是不是怠慢——」
祭冠禮撇唇一笑。「別有一番滋味,沒什麼不可;我們好好準備豐盛的食物嗯!」
她與他相凝了一會兒,牽著他的大掌,邊走邊說︰「狐仙不吃辣,妖精吃辣,也喜歡海鮮,魔女什麼都吃……」
祭冠禮微笑听她細語,帶著她出門上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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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起時,他高大的身軀綁著一件不合身的女性圍裙,去開門。
三個女人在門外呆了幾秒。
「啊!」狐仙首先開口,嬌柔的美顏恍然大悟。「原來‘祭冠禮’是祭先生的本名呀!」
祭冠禮微笑。「請進。則雲等著你們。」挺拔的身影讓出通道。
「我們帶了泡芙和栗子派。」
「謝謝。我們正好差一樣飯後甜點。」他客氣地說,收下客人帶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