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錯了,阿中。」祭元祠緩慢地道,雙手扳過羅心的肩,將她攬在胸前。「我這妻子,可是天意!」
羅心的手一松,竹籃砰地落下,幾朵花掉出,橫在地上,引人目光。
江之中聳聳肩,走回床邊陪妻子。
「今天就不奉陪了。」祭元祠提起地上的竹籃,牽住羅心的手,退出客房。
祭元祠將滿籃鮮花放在起居間的圓桌上,大掌松開羅心的小手,拉了把椅子,靜靜坐下。
羅心手掌摩著桌緣。她知道他在看她,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年半,我跟阿中他倆夫妻在一起。」祭元祠突然開口。
羅心對上他的眼。一年半──是呀,他們已經分離好一段時間了,說長不長,說短又教人相思欲淚。
「嗯……」羅心眨眨眸,別開美顏,雙手攏攏竹籃里的花兒,不經意般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仿佛不期待他答腔。
祭元祠看著她挑揀幾朵花形碩大,似綢緞扎成的玫瑰,擺在桌邊,到浴室打了壺水,替換圓桌瓷瓶里萎了的過氣牡丹。
換完起居間的花瓶,羅心轉進臥室。祭元祠也起身,走到臥室的拱門下,斜倚著門牆,盯梢般注視著羅心的一舉一動。她在床邊小幾上的兩樽水晶瓶里,倒進潔淨的水,插了新花,眼神移至床上凌亂的寢具,凝視著。
「昨晚為什麼沒回房?」祭元祠的嗓音騰冒出來。
羅心回頭,被他怪異的神情揪了一下,左胸口失律地亂跳。「沒人告訴我你回來……」她覺得自己的回答好笨拙。以往只要他回島,那個夜晚,他們一定一起度過,不是在他房里,就是到她的屋子,整夜不分離……
「你去哪兒了?」祭元祠質問道。
「我在女乃女乃那兒學藥草……」羅心轉正身子,腰後抵著小幾,手掌下緣搭著桌面,縴縴玉指像女敕筍倒掛在桌緣下。
祭元祠一步一步接近她。「這些日子,你過得很好嘛?」他語意不明,無理地逼問︰「是不是常有像阿中那樣有趣的訪客上島來?」
羅心退了一下,撞著床柱,跌坐在床鋪上。祭元祠貼近她,雙臂將她圍在床頭,鼻尖、唇畔輕踫她的臉頰。
「元祠,」羅心想問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顫抖的嗓子卻不由自主地道︰「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
祭元祠心頭一震。他的確這麼決定過──那次發病誤傷她,他就決心離她遠去……
「我以為你不願再見我……」羅心抑著嗓音,兩行清淚往下流。
她的淚水沾濕他的上唇,極其壓抑的苦澀,揪心地傳來──
決定的事,為什麼又回來?是習慣嗎?祭元祠胸膛劇烈、沉重地起伏,熾熱的氣息吹拂著羅心,這個縴細的小女人……
他吻住她,扶在她頰邊的大掌,輕輕抹去她的淚。
「元祠……」她終于敢伸手抱緊他。一年半的分離,她有太多委屈,無法抒發。她才剛結婚就被丈夫丟下,有一段時間她虛弱得難以下床,在女乃女乃的屋子里靜養,深夜時刻,高原之風狂肆席卷,把龍鱗湖弄得驚濤駭浪,哀鳴四起。她望著漆黑的庭院,听不見任何聲音,孤獨地流著淚。
「別哭了,寶貝──」祭元祠在她唇里低語,悠緩地讓她躺在他身下。
羅心眯著雙眼,縴指準確、小心地描繪他的五官──她所鐘愛的男人,她的丈夫,真的回來了,回到她的身邊……
「心兒──」他叫她時,聲音有種甜蜜的節奏,像首情深意重的歌曲。
他月兌掉她的衣物,凝視著她姣好的軀體。她張開美眸,看見他坐在身旁,深沉的俊顏若有所思。她叫他一聲,他動了一下,開始月兌衣服,展現完美的體魄,覆在她上方。
羅心雙臂環上他的肩膀,將他拉下,親吻他。他帶著熱度的肌膚緊貼著她,唇自她美顏往下游移,吮吻她的和細致的柳腰,這一年半來,她瘦多了,但仍無可挑剔。縴細優美的頸子戴著那條龍形項鏈,龍嘴垂在雪白豐盈的雙乳間,性感地誘惑著人類脆弱的感官。他分開她修長無瑕的雙腿,抬高她的臀,拉著她的小手撫模他腿間粗壯硬燙的。她驚慌失措地抽手,雙眼緊閉,低吟一聲,臉蛋脹紅。
他大掌托住她的腰,進入她濕熱的幽徑里,停住不動。
羅心悶聲嬌喘,睜眼看他。祭元祠瞳眸灰濁,燻染了一層欲色。她探手撫著他的頰畔,他微微側過臉龐,貼著她柔滑的掌心,舒服地閉上眼,律動起剛健的腰臀。
「元祠……」羅心緊緊地抱著他,心貼熨著他的,唇輕觸他的耳垂,傾訴一年半來的思念。
祭元祠听著她的嗓音,用盡氣力箍緊她。他以為他能不要她的!他越要她,就越危險,傷害不定時、不定期,恐怕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
「心兒──」為什麼不遠離我?他低吼著。「心兒──」
耳邊縈回著羅心深情的呼喊,祭元祠瘋狂地擺動身體,宛如成了一頭被獵人逼進絕路的野獸──
激烈的呼吼,全是他無法說出的矛盾情感。
「我愛你──」
柔荑順著他的肌理撫模,戀戀不舍地滑動,像是無聲的愛語。
祭元祠張開眼,從短暫的假寐中清醒。「你剛剛說什麼?」他看著伏在胸前的小女人,探手撫模她的下巴。
羅心瞅住他,好一會兒不轉開眼神。然後搖搖頭,絕倫臉蛋枕回他的胸膛,小手沿著他身側徐緩移至他的腰線,模到一塊凹凸不平的疤。她嚇一跳般圓瞠鳳瞳。
「玩夠了?」祭元祠倏地拉高她的小手,黑眸沉一下,神情轉換極快,露出玩世不恭的輕笑。「別再調皮。」警告道。
羅心仰著臉,望進他眸底,表情頑強。祭元祠抓著她的手不放。兩人僵持了幾秒,她像個不講理的小女孩兒,扯掉被子起身,看向他的腰側。
「為什麼會……」她抽口氣,忘了怎麼說話。
「只是一道舊疤痕,」祭元祠坐起身,垂首看一眼。「我身上到處都是──」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延續了羅心的心痛。
她久久不動,美眸涌現淚光。
祭元祠下意識皺額,無聲地嘆氣。「一個『合格獸醫』處理的傷,當然不比『神醫』蘇林的妙手。」他將她攬入懷里,大掌包裹她的雙手。「你承襲了蘇林的本事──一道舊疤都逃不過你的掌握。」
羅心與他面對面,模向他腰側的丑疤,一手抵著他的胸膛。「疼嗎?」她語氣柔軟至極,卻折人心魂。
祭元祠沉緩地吸氣吐息。「我跟阿中在叢林里,被暴雨水流圍困,車子失控掀翻……」當時,他想的,是她──這個他立名不久的妻子,他實在不舍得她成為寡婦,要是沒立名、要是……
祭元祠抓回飄飛的思緒,抱著她嬌軀的雙臂因感到她在顫栗而緊了緊。「那斷裂的樹干插進我身體,比起……」頓一下語氣,他說︰「沒什麼痛感。」
羅心知道他本想說什麼──他的病,是個揪緊結,打不開,永遠刺痛著。「元祠,」手臂圈住他的腰椎,她埋首在他懷里,輕聲呢喃︰「別再離開好嗎?」
他的肌肉線條明顯緊繃起來,大掌握在她雙肩,拉開兩人的距離,直勾勾望著她。「你是我的妻子,這一年半,你不曾在這房里?」看看床邊光鮮艷麗的花卉,他審問似地道︰「已經是夫人了,你還在做這些瑣事?」幾乎知道她每天來此整理,換上新鮮的花朵,用香草燻香床被,她知道他喜歡什麼氣氛、在何種情境下最安穩,她隨時為他準備,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