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仕愷只是笑笑,表示沒關系。「因為報上的新聞所以心情不好?」
知道他指的是方易爵的緋聞,好不容易堆出的笑容僵凝唇畔,傅歆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她一直說服自己,他們分手了,那些緋聞都與她無關。理智叫她要釋懷,可是心卻不肯放過她,看到他那麼快又另結新歡,她的心如刀割。這證明了她在他心中也不過爾爾,有太多人排隊填補她的空缺,他根本用不著在意她。
「那天你在BarCode不是才說過要再努力嗎?這麼快就放棄?」明知道這是她的地雷,薛仕愷還是往這個點猛踩。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傅歆很疑惑。除了敲定這次踫面的時間與地點,上次從夜店離開後她就沒跟薛大哥聯絡過,為什麼他會那麼清楚?
「你以為我檢察官當假的?」薛仕愷挑了下眉。「別轉移話題。」
從方易爵緋聞暴增和妹妹提到傅歆最近心情不太好的跡象看來,他們出了什麼事是很顯而易見的。算他沒事找事做吧,看著一對佳偶因溝通不良而走上分手一途,總覺得有些可惜。
無法逃避,傅歆嘆了口氣,難得有人可以讓她談及此事,她不想再戴上強裝沒事的面具了。
「我試了,但他還是不懂。」她撥弄盤中的意大利面,一點食欲也沒有。「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有他的考慮,我有我的難處,事實證明這是一場錯誤,倒不如早早結束,皆大歡喜。」
她不想批評他,也不覺得這全是他的錯,是她不該,愛上一個等級優于她太多的人,現實敵不過夢幻,如此而已。
「唔。」薛仕愷不置可否地輕應了聲。他的推斷果然沒錯,餌已經灑了,就看方易爵那小子會不會上鉤了。
他看到傅歆臉色倏變,震驚地看向門口的方向,須臾又低下頭假裝吃東西,不用回頭,他也知道大魚上鉤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傅歆拿著叉子的手都抖了。她從沒想過會遇到他,他們出入地點的層級差異太大,時間也搭不上,巧遇的幾率小之又小,沒想到卻還是撞個正著。
方易爵帶著一個最近新竄起的名模走進餐廳,身材姣好的美女親昵的挽著他的手,那情景讓她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連帶她去看場電影都做不到,卻可以和別的女人大方出現在這種公開場合,毫不避諱,那她的委屈又算什麼?
餐廳經理一見來人立刻熱絡的迎了上去,親自招呼帶位。
看到他們朝她迎面走來,她的雙手冰冷,臉上僵硬的擺不出若無其事的表情。結果老天爺耍她,他們居然就坐在她左前方的那一桌,他還坐在面向她的位置!
他沒看見她吧?燈光那麼昏暗,距離又那麼遠,他應該認不出她的……猶豫了下,她鼓起勇氣抬眼瞄去,沒想到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只一瞬間,他隨即別開臉,勾起迷人的笑對眼前的美女不知說了些什麼,美女回應的柔美笑聲連她這里都听得見。
他看到她了,她非常確定,而且也認出她,但他卻是視若無物。一陣酸楚陡然涌上,傅歆用盡所有意志力強抑著,不讓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怎麼了?」薛仕愷故意問。
「沒事。」傅歆搖頭,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們聊點別的吧。」別理他,把他當陌生人就好,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她一直提醒自己別朝他們看去,但那女人的笑聲像無所不在,一直侵襲著她,逼得她想大叫。
分手之後,她一直很努力,雖然很難很痛苦,她還是很努力。她在努力站起,努力培養自己的品位,她想做到即使沒有他在身邊,她也能過得很好,用心建立她那有所缺乏的自信。
他卻這麼輕易的就毀了她的小小成果。巧合遇見她沒話說,但知道她在,能不能收斂一點?晚到的他不打算退避也就算了,至少也別再她面前放肆的打情罵俏,這教她如何自處?
在他傾身和那位美女耳語,距離近到像在吻她耳垂時,她受不了了——
「薛大哥,我的意大利面很好吃喔,你嘗嘗。」她卷了一口的分量,遞到薛仕愷唇邊。
胸口燃燒的怒火越旺,她臉上的笑容就越甜。要做到船過水無痕是不是?她也會,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不懂撒嬌的男人婆了,她會進化,他的刺激讓她進化得更快,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是不會撒嬌,只是不對他撒嬌!
薛仕愷什麼也沒問,配合地張口吞下。那小子到底在想什麼?他透露這次約會就是為了讓他有機會彌補,沒想到他竟然選了最下、下、下、下策,這下子連他都幫不了他了。
「哎呀,沾到嘴角了,我幫你擦。」傅歆拋開包袱,違反本性,模仿電視上、生活周遭所有她看過最嗲的範例,拿起餐巾溫柔地幫他擦嘴。
而另一邊,方易爵也笑得勾魂攝魄,體貼地將面包抹上女乃油,撕下一小塊送進美女口中。
「薛大哥,你的牛排看起來很好吃,不喂我?」她仰起下顎,微微嘟唇,沒听到對話光看動作還以為她在索吻。
薛仕愷很認命地切下一小塊送進她嘴里。這是他闖的禍,活該要幫忙收尾。
方易爵那邊也如火如荼,用指月復抹去美女嘴角的醬汁,直接送至唇邊吮掉,逗得美女格格嬌笑。
「嗯∼∼還要。」傅歆又嘟起唇,央求地輕搖他的手臂。
「來。」這次薛仕愷大放送,喂了牛排,還喂它紅酒。
方易爵手一伸,干脆將美女拉坐身旁,手自身後環住她的腰際,肆無忌憚地和她調笑。
想到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想到他也曾這樣擁著她,傅歆痛得無法自己,再多的憤怒都沒有辦法支持她繼續下去。
他吧愛情當成游戲的無謂心態她永遠都望塵莫及,算她傻吧,算她沒用,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的恢復期,但至少她現在沒辦法對別的男人做出這樣的舉止,就算是假裝她也辦不到。
「薛大哥,對不起。」那些做作的媚態全都褪去,如今顯露在她臉上的是純粹的無助與脆弱。「他在另一桌,我利用了你。」
「沒關系。」薛仕愷微笑給她鼓勵。
「我知道我應該繼續待在這里,但是我不夠勇敢。」傅歆眼眶已經紅了,再不離開,她一定會當場哭出來。「對不起。」
「去吧,再聯絡。」薛仕愷沒說任何安慰她的話,因為他不想毀掉她那已不堪一擊的殘余堅強。
所有的感激和歉意都只能先放在心底,她只想在崩潰之前逃離這里,拿起賬單,她頭也不回地結帳離去。
人剛走,薛仕愷面前空無一人的座位立刻多了道人影,他頭也不抬,繼續慢條斯理的吃他的牛排。
「你對她說了什麼?為什麼她的臉色那麼難看?為什麼她還沒吃完就走?為什麼是她付錢?」一臉狂怒的方易爵狠瞪著他,凌厲的眼光像要殺人。
看到她像是被拒絕的場景,他該覺得高興、該拍手叫好,但她強忍難過的表情卻讓他的心狠狠絞擰。他寧願讓自己被妒火焚毀,也不願看到她心傷痛苦的模樣。該死的薛仕愷,他到底嫌棄她哪一點?
「蠢蛋。」薛仕愷瞥了他一眼,輕蔑低哼。
「你說她蠢?她哪里蠢?」方易爵氣得一把攫起他的領口。
「蠢的是你。」任他揪住,薛仕愷冷冷地挑明。「要是對她有興趣我早就動手了,輪得到你嗎?我弄了這個機會給你,結果你帶人來示威?很厲害嘛,把她的心傷得更徹底,今天我終于見識到要怎麼擺月兌掉一個愛著自己的女人,多謝大師指教。」冷言冷語句句夾槍帶棒,但听進方易爵耳中非但不是傷害,反而帶來了濃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