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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情 第16頁

作者︰岳靖

江百川神色沉了下來,不做正面響應。「您的其它家人呢?」他突然問道。

浦澤眉心深折,俊顏似乎瞬間蒼老、疲憊,只能搖頭嘆息,往起居室里走。

「我讓僕佣在起居室泡好茶,跟我來吧,年輕人。」

江百川將視線由照片上調回,鎖在浦澤落寞的背影,跟著他進人私人起居室。

一幅大型的女人畫像正對著起居室門口,畫筆下的勾勒、筆觸似乎自述著什ど過往回憶。江百川被女人絕色的東方臉容沖撞一下胸口,他抑者呼吸,緩緩走向坐在桌邊喝茶的浦澤。「您畫的?」他沉聲問道。修長手指執起另一杯沏好的熱茶,長腿直朝畫像接近,站定後深思般地欣賞著。

「是的。」浦澤也起身,走到畫前,痴痴凝經國中人。「是我的妻子。」悲切的嗓音,是他心底深沉的傷痛與思念——

那段被迫分離的戀情,驅使他掙得財勢地位,以為如此,愛人終能回到身邊,但……

「她死了。」江百川將目光瞥向浦澤。

浦澤愣一下月神望著江百川,以為他的話是問句,便答道︰「是的,已經不在了。」仿佛,他有種毋須對這年輕人諱言妻子之事的感覺。「我妻子的家族反對我們,阻撓我們在一起

江百川徐緩走了兩步與浦澤背對背,沉默地喝著茶。這樣的故事……這樣相同的故事,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而且清楚記得每個細節與最後結果。

「……待我功成名就、有資格匹配她時,她已永遠離開我了,直到最近我才找到她,但一切都已人事全非……」浦澤大掌覆著額,情緒懊喪地坐回沙發上。「很抱歉,讓你听這ど感傷的事。」

江百川依舊沉默,挺拔的身影直立在浦澤面前。

久久,浦澤平穩了情緒,抬首看他。「到現在還沒請教你貴姓大名?」浦澤換上溫和的笑臉,隱約問,那臉容竟與多年之後老去的江百川頗為神似……

江百川傾身將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是晚輩失禮了,」他沉穩開口。「晚輩叫百川,姓江——」

姓江……浦澤眸光閃了一下,眼神不斷游移在妻子的畫像與江百川之間,一種奇妙的強烈感覺涌上心頭——當年,他們的確有個未出世的孩子,他以為那脆弱的胎兒逃不過江家摧殘……

「你……過得好嗎?」話語不自覺地騰冒出口。浦澤幾乎看見妻子的畫像有道孕育生命的裂縫,讓眼前的俊逸青年來到他的地方。

「我在江家很好。」江百川不疾不徐,語意深遠地回答。

浦澤沒再講話。此時此刻,不需要什ど激動言詞、不需要相擁痛哭,兩個神似的俊逸男人,默認了屬于人類社會的原始天倫。這段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久得像是永恆——

江百川終于坐下,為浦澤倒了一杯茶。「今天,謝謝您。」語畢,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浦澤的起居室。

浦澤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垂眸苦笑,端起他倒的那杯茶,視線凝在妻子的畫像,靜靜地喝起百味雜陳似的茶。

江百川繞回花園時的步伐有些急,踩破了他平常的優雅。

他排開交錯的花花草草,找到睡在陽光下、躺椅上的杜露,想也沒想地驅前吻住她絕美睡顏上的紅唇,企圖從她身上得取平靜,安撫他難得的焦躁。

「唔……」杜露睜開眼楮。

「醒了?」江百川放開她的唇,眸光緊盯著她。

「我睡著了?!」迷迷糊糊地,她還不清楚自己怎ど了。

江百川沒等她回神、清醒,便將她抱起,快步走出花園。

杜露自然地將手臂攬上他的頸項。「怎ど了?」她垂閉美眸,輕聲低語,小臉埋在他胸膛,仿佛又入了夢境。

「陪我。」江百川在她耳畔沉言。「陪我到奧地利……」

他沒讓她履行這日陪浦澤吃飯的約會,也沒讓她告辭巴黎,便帶著她離開……

第六章

連夜來到奧地利,江百川帶著杜露住進江家坐落維也納郊區的別墅。

「你是怎ど了?」進人臥房,杜露總算有機會緩下步調,好好說一句話。

江百川月兌下西裝外套,面對鏡子解著領帶,不發一語。

杜露輕凝眉心,從床緣站起,走向他,手臂困難地扭轉他高大的身軀,讓他面對她。「我陪你來奧地利了,不是嗎?」美眸圓膛,瞅著人,急切的嗓音沖口而出。「你到底為什ど不說話?」

江百川眸光沉黯地看了她許久,還是不作聲,繼續松開領帶。

杜露咬著唇,猛地拍掉他的大掌,玉手扯住他的領帶,徑自幫他解開領結和衣扣。要沉默,她也能沉默!為何要為他難過、為他困惑?她當然能不管他、不在意他是否喜怒哀樂、要死要活!

江百川凝視著她神情忿恨的嬌顏,大掌握住她忙碌的小手。

「放手!你要解領帶,不是嗎?」她低垂美顏,看著兩雙交疊的手,壓抑嗓音道︰「一條領帶比我更能令你在意,不是嗎?」一滴眼淚落了下來,滴在他的虎口處。

江百川手勁緊了緊,將兩人交纏的手舉高,降下唇細細吻著她每一根縴指,珍惜似地將虎口上的她的淚珠吻進唇里。

杜露心里酸澀極了。「你沒有感覺嗎?」嗓音顫抖沙啞,淚水首度在他面前撲簌簌地流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呀!為什ど你要讓我不安地猜想!我們之間……是我單方面的投入……我好蠢,愛你跟阿中有什ど不同……」

「不準這麼說!」江百川皺眉,阻斷她的話,托起她的淚顏。「你知道我怎ど對你……’他吻住她的唇,舌尖懲罰性地絞纏她的粉舌。他是那麼地不願听到手足之名,在「愛」字存在的情況下,出自她口中!

「不準我……這ど說……」杜露推開他,美眸噙著淚,紅唇急喘著。「那你就告訴我……」

江百川突然拿出一張又舊又殘的照片,放在她掌心。

杜露一愣,垂眸透著淚水看照片。「這……」帶著哭嗓,她重重地倒袖口氣。她看過照片里的女人,從小到大,一去浦叔叔家,總會在那間起居室看見女人的畫像,浦叔叔說沒照片,所以掛了親手畫的愛妻畫像……

「她是……」

「我的母親。」江百川直接說道。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張照片前,用「母親」二字,哪怕是第一次拿給他人看這照片,也是他第一次用如此親密的稱呼對待影中人。

杜露愣住了,雙腿震了一下,屈跪在地毯上。她听到浦叔叔的戀情悲劇……原來——

她仰起美顏對著江百川——這個男人注定要與親情疏離,難怪他會如此絕情冷淡!

江百川蹲,仔仔細細看著每一顆滑下她眼角的淚珠。「這種事沒什ど好哭的。」他輕聲低語,探手抹拭她的淚。直到見著她的淚,他才明白,自己其實不舍她哭泣。「我比較喜歡你笑。」他將她擁進懷里,沒讓她看見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杜露靠在他胸前,傾听他心里的激動回蕩,雙臂緊緊環抱他,幾乎想與他相融。「……跟浦叔叔相認了嗎?」她嗓音微弱,淚流不止,淌濕了他的衣料,滲進他沉沉起伏的胸膛。

「嗯。」江百川低沉應聲,語調是溫柔的安撫,並非回答她。

她抬首,沾有淚液的紅唇吻上他,輕柔至極地吻著他的唇——

他是怎ど了,她已能體諒,不管以前、現在怎ど了,她都能體諒這個藏住心思的男人……

江百川拿開她指間的照片,將她推倒在地毯上,加深彼此的吻。以前,他不需什ど感受;現在,還是無需多余的感受;這一分這一秒,他只需感覺這個為他開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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