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頷首,正想為邢少溥開門時,大狼克勞斯正巧騰越矮牆奔回來。它傲慢地對陸征嘶了聲,將馱在背上的女子拋落在陸征跟前,之後剽悍地蹬蹬四肢,抖抖發亮的皮毛,大搖大擺地行至主人邢少溥身邊。
「邢先生,這是……」陸征語塞,手指向地面的女子,「她……怎麼了?」剛毅的臉上滿是困惑。
「可能是哪個會員帶來的女人,把她弄醒,送回俱樂部!」透著深色護目鏡片,邢少溥不屑地瞥了女子一眼,難掩不悅地說:「叫滑雪場的管理人員謹慎點,別再給我出紕漏!」語畢,他手勢一揮,領著克勞斯進屋。
陸征眉頭深鎖,看著蜷縮、昏厥的女子,她的黑發松散在帽檐外,半邊輪廓有著東方人獨特的精致。他沒在俱樂部里見過她,但由她柔美嬌怯的五官和縴瘦身型看來,她可能是東方會員……也許是什麼政客、富豪名流帶來度假的情婦,和包養的人吵了架才賭氣在昨夜暴風雪來襲時離開會員的休憩別墅,導致迷失方向,誤闖邢先生的私人滑雪場。畢竟邢先生的專用場地與俱樂部會員場地,只隔著一片林地,天氣不佳,迷路誤闖,可以想見,只是這小姐掃了邢先生興致,定有一干人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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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里,柴火狂燃出聲,溫暖的光芒照映滿室。大狼克勞斯慵懶地伏在爐口處,火光使它黑亮的毛色變得詭異,仿佛已成透明,肉食性動物的剽悍線條全然展現。它看起來危險神秘,攻擊性十足,這是原始野性。這匹大狼本是狂肆于阿爾卑斯山麓的狼群首領。它的族群危害山區安全,遭巡狩隊獵捕殆盡,而狼王則受了重傷,逃竄至邢氏的私有山林里。後來,它被狂妄霸道的「獵人」馴服,成為他豢養的寵物。
「克勞斯!」邢少溥走進來,嗓音低沉地叫他的寵物。他手上提著一只褐毛野兔--
克勞斯精神為之一震,強而有力的尾巴在地毯上拍打了一下,然後興奮地高昂起頭,走向落地窗,渾身透著獸的凶性。
邢少溥將落地窗打開,伸手撫著克勞斯的頸背:「這是你今天的早餐。」他把野兔拿到克勞斯鼻端晃了晃。
克勞斯低嗥,露出尖銳森白的利牙。那可憐的小動物隨即神經質地躍動四肢……
邢少溥冷冷挑了一下唇角,殘忍無情地將野兔往落地窗外的雪地丟去,半垂星眸看著那獵物沒命似的跳了一段時間後,便下手勢命令克勞斯--
「去!」他拍了它的背一下,看著它伸出利爪,躍入雪地,飛快地追著獵物消失在遠方。
他在落地窗前望著遠方的寒帶林地。半晌,高挺俊鼻嗅到冷風飄送來的一股血腥味,嚴峻雙唇隨即邪惡地斜挑,凌厲鷹眸也狂妄地閃爍霸氣,而那對跋扈劍眉則肅殺地壓近眼睫,他不可一世地昂起王者般的凜然俊顏,冷酷地低笑。他那匹孤傲的狼王,阿爾卑斯山林野的噬血猛獸,正快意地享受「早餐」呵……
「好……血祭雪晨,美景!」天空開始飄落下細雪,他沉聲低喃,些許雪花飛進窗門,沾在他利落簡潔的短發上,他虛掩窗門,如平日一般留了入口,好讓游獵飽餐後的克勞斯進屋。
外頭的低溫陣陣襲進室內。邢少溥旋身走到壁爐前,丟了根松木,助燃加溫。火焰迅速躥升,紅光映照在黑色高領毛衫與平整的長褲上,將他精實強健的修長體魄襯得更加偉岸。烏紅的火影遍布他全身,扭擺跳動。他看起來不僅神秘凜然,更顯威赫,也難怪他能擒服、駕馭野地狼群之首!
「邢少溥!你到底要我等你多久!」不滿、囂張的男性嘶吼,由遠而近傳來。
邢少溥側轉,迎聲望去。只見他的堂兄邢少淵怒氣騰騰地穿過長廊,十足火爆地走向他。
他冷淡地瞥了邢少淵一眼,回頭轉向壁爐,姿態傲慢地坐臥于高級皮制沙發,優雅地蹺起一雙長腿。
邢少溥目中無人的態度,惹得邢少淵跳腳。
「你讓我枯等了一個早上!」邢少淵咬牙。他痛恨這個陰沈的小表。在家族平輩間,他邢少淵年紀最長,大了邢少溥近一輪,如今卻得听他使喚,屈居其下,他哪會甘心!何況這狡猾的狂妄小表,也不知是使啥手段,能夠打敗他們一干手足,月兌穎而出,攀上領導地位!
愈想愈惱火,邢少淵煩躁地解開西裝外套的雙排扣,腳跟猛地蹬向柴架:「你存心讓我白等!」凶狠的眸光直瞪邢少溥。
邢少溥冷著俊臉,選了根散落于地的松木,丟入壁爐:「我沒事找你,誰叫你等!」他平聲平調,但听得出其中的威嚴與怒意。
邢少淵臉上肌肉一陣抽搐,臉色轉黑,惡言相向:「小表,你少給我擺‘總裁’架子,長輩承認你,我可不服。你最好搞清楚,手足間我才是‘老大’!」
「那你最好收起‘老大心態’,要不,就別在我手下工作。」手執撥火棍,探入爐火中心,撩動紅熱火團,熱氣轟然沖上煙囪,邢少溥緩緩轉過身,面對邢少淵。凶猛的火焰燃燒著,他像是背著烈火的天神。「長輩給的認同,你知道我有何權勢、有何能耐!要賭我有多大肚量容忍你這個‘老大’嗎?」他沉穩地踩著步伐,慢慢逼近邢少淵,語帶狠勁地警告。邢氏領導地位的傳承,是由個人才能決定的,無須理會年紀、排行。他邢少溥既能通過考驗,得到長輩肯定,自然就有他的過人之處,聰明的人不該質疑,更別妄想挑戰權威!
冷嗤一聲:「要賭嗎?啊?‘老大’!」他又說。
邢少淵眉毛跳了跳,邢少溥的氣勢環繞著他,壓得他走神。他清楚邢氏家規,更明白邢少溥話里的涵義。邢氏領導人,可謂宗族之長,權勢大如天,可以統馭任何跟邢氏有關的人、事、物。只要這個陰沈的小表願意,能夠立刻讓他一無所有!
「行!我今天不跟你談這個,」想了想其中的利害關系,邢少淵識相地稍微斂了斂氣焰,「我要你簽下這張並購同意書,把‘賭城’收到邢氏旗下。」他拿出一紙合約與鋼筆,命令似地說。
邢少溥輕蔑地瞥一眼,並沒接過紙和筆。他知道「賭城」是邢少淵與外人合資,開在摩納哥境內的高級俱樂部。主要經營各式賭博游戲。邢少淵嗜賭,老板又兼賭客的,沒兩年賠光資產不說,還背了上億債務,怎麼也沒法再獨撐下去。邢少淵想要用邢氏來吞下這爛債,這簡直--
天方夜譚!
「哼……」他低笑,雙手剪在腰後,「今天沒空,不簽任何文件!」語畢,他走回沙發前,坐了下來,俊臉又是波瀾無痕的冷然。
「就簽個名,用不了十秒!」邢少淵眉心緊蹙,口氣挺沖。他伸長手臂,將同意書擋在邢少溥視線的正前方。
視野被阻,邢少溥略有不悅。啪地捏住眼前紙張,他站起身,擦過邢少淵肩側,行至落地窗前,將窗門拉得大開,拿高同意書,迎著雪地反射的強光,掠了幾眼。
「簽個名是用不了我十秒鐘。但你認為邢氏有什麼理由擔下這筆爛賬。」
‘什麼什麼爛賬,誰欠啥賬!」邢少淵心虛急言。邢氏里,該是沒人知道他投資欠債的事,邢少溥許是考慮經濟利益、思量並購得?!他暗忖。然後開口解釋:「你要擴大家業,進行多元化經營,我幫你找個好機會,你倒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