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來收桌巾、布簾……一堆布飾品的,因為
最近客人多,被弄髒的布料跟著多,只好請洗衣店過來收。
少年吁了口氣,隨著沈璧人的腳步,往雜物室走去。「本來是老哥要來的,我倒霉被他逮到蹺課在家睡覺,只好幫他做白工……」
少年喃喃抱怨,沈璧人邊听邊笑,領著他進雜物室,將打包整齊的髒桌布交給他。「唷!三大袋。要洗干淨喔!」
「這話你該跟老哥講,大姐!」少年提起三只超大帆布袋,語氣閑適地說。
「你該多幫你哥做點白工,要不,他哪來時間跟相親對象約會?」沈璧人微笑提醒他,別誤了兄長的姻緣。
少年搔搔頭,愣了愣。「也對!我總不能壞他的好事,免得老爸、老媽爬出墳墓海扁我,我可會嚇死哩!」別看他高大壯碩,其實膽小如鼠得很。
沈璧人無奈地搖搖頭。搞不懂,這小子怎麼老喜歡拿父母開玩笑?唉!也許這就是「少根筋」的開朗吧!
「喝杯咖啡再走吧!」沈璧人拍拍少年的肩,要他坐到吧台前的高腳凳。
少年看著沈璧人走進吧台,遲疑了起來。這座門面的吧台里有個植物屏風,那是「克星」桐妹妹的「窩藏處」,剛剛大姐說桐妹妹不在,「不在」意味她在睡覺……所以,此地還是不宜久留!
「不了,我要回去‘做白工’。」他轉身就想走。
沈璧人拉住他扛在肩後的帆布袋,不讓他遠離吧台。「坐下吧,我說了,小桐不在,她不在睡覺,跟人出去玩了。」
少年一震,恰巧落在高腳凳上。「出去玩?桐妹妹跟人出去玩?怎可能?誰有那能耐?」他喃喃自語著。
無法相信,黏賴母親至極、怕生至極的小娃會跟人出去玩!他真佩服那個帶她去玩的人,該頒個獎給那人的!那人到底是誰呀?太偉大了……
「我們回來了。」正當少年幽幽冥想時,沉郁溫雅的男嗓音伴隨開門的鈴聲傳來。
沈璧人微笑繞出吧台。「你們回來了呀,好玩嗎?」
「媽咪……我有魯道夫……」喜悅的童聲輕嚷著。
少年好奇的旋過高腳凳,正好瞧見那個「偉大的人」——
只見一個挺拔英俊的男人,單臂抱著關海桐,男人一手親昵撥撫著沈璧人垂落的發絲。
「媽咪……是魯道夫,趙叔叔給的……」小桐兒露出少見的開朗笑臉,向沈璧人展示手上的紅鼻馴鹿布偶。
沈璧人笑了笑,對趙鐸說︰「她有一屋子的布偶了,你還買給她。」
趙鐸也同她笑了笑,但沒回應她的話,只說︰「送你!」然後,根本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就見他手上多了一大束長睫粉玫瑰。
沈璧人嚇一跳,眨眨美眸。「……你變魔術呀!」她低喃,接過他手中的花。
半晌,洗衣少年縮頭縮腦地靠近他們,吞吞吐吐地開口問︰「唔……呃……大姐,這位‘夠格’的男人是誰呀?」當「桐爸爸」,這男人一定可以,何況他符合了大姐的「特殊要求」。
沈璧人笑著,摟住趙鐸的手臂,對少年說︰「情人呀!他是大姐的情人吶!」
聞盲,趙鐸不禁輕顫,看著她絕色容顏,抖著聲開口︰「璧人……你……」她不是還氣著他嗎?
「我接受。接受你的第二次告白。」她淡淡地說,沉定的明眸卻有著不可動搖的光點,那是她的決心與深情。
趙鐸心猛然狂跳,健臂勒緊她的腰,額頭貼上她的。「我愛你。」他輕輕地吻了她的唇。
「恭喜你了!老兄。」少年大力地捶了捶趙鐸的肩頭。
「哇……哇……」關海桐突然放聲大哭。
「怎麼了?小桐廠趙鐸連忙拍撫著她拍動的小背脊。
「天……我什麼都沒做呀!」少年慌了起來,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呀!干麼手賤打趙先生!?」知女莫若母,沈璧人當然了解,女兒是被少年那過于「男子氣概」的舉動嚇哭的。
「啊!這樣道賀……也有事呀!天……我就知道……留下會出事,我要回去了啦!」少年提起帆布袋,連滾帶爬地奪門逃離。
「他怎麼了?」趙鐸不明所以地問。
沈璧人抱過已被他哄住不哭的女兒,輕輕淡笑。「留下來吃晚飯吧,我再告訴你,他跟小桐的‘恩怨’。」
趙鐸眸光一亮,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跟著她上樓,展開與她母女倆的第一次溫馨晚餐……
第四章
嚴格來說,趙鐸這個人,沒談過戀愛!
他跟妻子的婚事是上一代決定,二十一歲就結婚生子。他沒有抗拒過這種人生安排,反而過得順理成章。
懊怎麼說呢?這也許與他性格里穩定早熟的因子有關——
趙鐸的父親是個有名的時事評論家,母親則是戰地記者,從小苞在父母身邊,看盡無數社會的真實亂象與人類的顛沛流離。因此,對他而言,平凡安定的生活即是人生最大幸福。再者,那對可比社會心理學家的父母,給他的心靈教育之充實、健全,已讓成長必經的「少年叛逆期」變得毫無理由。所以,他比人早成熟,是個懂事的好兒子,乃至後來成為負責愛家的好丈夫、好爸爸,他對妻子的感情則是建立在一種時間性的累積上。說穿了,他根本沒嘗過初戀、熱戀、狂戀的滋味!
而真正讓他打開戀愛悸動的女人,則是——
「在想什麼?」沈璧人款步走進客廳,邊走邊卸下發飾,以手松松長發。「睡了吧?」她坐在沙發扶手邊,柔荑環著趙鐸的肩,看著他懷里的關海桐,,
趙鐸微微偏首,臉頰貼觸著她的。「打烊了?」大掌輕輕撫著她另一芙頰,他沉聲低喃。
「嗯。」她應了聲,縴指在女兒的睡臉上滑動。「沉思的男人,剛剛在想什麼呢?」她開玩笑地問。心想,他也許累了。農歷年過後,表哥放心地回到南極去,報社職權復還給趙鐸,他重新掌管公司尚未滿一個月,也許還沒適應繁忙的公事吧!
趙鐸轉頭凝視她,揚唇淡笑。「沉思的男人在想著他所愛的女人。」
沈璧人被他深情帶笑的雙眸給定住了,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我愛你,璧人。」他在她唇上吻了下,溫柔地說著。
沈璧人笑了。「把小桐抱進房,我煮消夜給你吃。」站起身,她走向廚房。
每晚,他總是在哄小桐睡、幫她打烊、吃完消夜後,才回住所休息。
再次管理報社,有了工作,與她獨處的時間少得令人沮喪,每晚的消夜時間,成了他一天中最珍貴的時刻,但他愈來愈不滿足,他想要二十四小時與她在一起,他感覺自己像個欲求不滿的貪食者,這是理所當然的變化,因為她是個難以形容的好女人。
趙鐸走近正在洗碗的沈璧人,由背後抱住她。「璧人……」他輕輕吻著她的耳垂。
「要回去了呀?」關掉水龍頭,她轉身問他。「時間是不早了,你還是快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
「今晚我想住你這兒。」他截斷她的話,眸光有著
激情春意。他是個正常男人,兩個月淡如水的純純情愛,已將他逼至臨界,他想跟她有更深層的關系、更親密的接觸,是真正情人、愛侶之間的感受。
「……可以嗎?我可以留下嗎,我知道你的床夠大……」她不說話,他繼續大膽的言辭。
沈璧人雙手撐在洗碗槽邊緣,羞窘地開口︰「這里……沒有你可換洗的衣服,也沒有你的睡衣……」她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其實也曾想過、期待過這事,如今,時候到了,他一提起,她竟覺得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