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臉白里透紅,細眉翹睫,日式女圭女圭頭發型黑亮整齊,可愛極了。雖然睡著,但那生輝的五官,卻神似……
「她她她……」沒有大叫,但江之中仍驚詫得結
巴。
「我女兒,關海桐。」小心翼翼將毛線帽戴回女兒頭上,沈璧人淡笑。「不是幫人帶的,是我生的哦!」
她生的!?哦!老天……「你嫁人了!」大掌捏捏鼻梁,江之中泄氣地道。真搞不懂,在這種時興晚婚、不婚的年代,表妹干啥這麼快跳人婚姻,等不及當黃臉婆嗎?真是!虧他還期待樂見她與趙鐸……唉!算了算了,就當他沒想過吧!現在,他想知道,哪個幸運家伙得到表妹芳心?
「聊聊你的家……」
「江先生,抱歉……」正當江之中要問及沈璧人的婚姻、家庭時,一名行色慌忙的女性,突然由門外介入。「江先生,國際生態協會的人到了,正等著您呢!」
「啊!我居然忘了!」江之中大叫,這才憶及自身有要事。「壁人,你……」
「表哥去忙吧!我的事,改天再聊,到時你得把你十五年來的精彩生活告訴我喔!拜拜!」語畢,她踏出會客室,照著來時的路線走向電梯間,遇上喚她「夫人」的陌生人時,仍保持一貫惟美的笑容,頷首回應。
******************
像是有股力量驅動著趙鐸,教他不得不再來到沈璧人的咖啡館。
前天夜里,他失態,狂嘯離去,嚇醒了小桐,她的哭聲、沈璧人的呼喚,在雨中、在耳畔,回蕩不去,一路伴隨他到家。之後,回憶更如月兌韁的馬匹,從黑夜的盲點,朝他奔來。沒有工作,但妻女的形象奇異地不再出現,反而是沈璧人生產的情景,一遍一遍地在他腦海重演。
那時,沒人知道他們是不相干的男女,產房里的醫護人員全當他們是夫妻,不時要他在她的耳畔說話鼓勵,連沈璧人也完全將他錯認成自己的丈夫,手臂使勁攀纏住他的肩頭,在最後一陣痛感涌來時,她下意識地在他肩頭使勁咬了一口,他疼得悶叫,小嬰孩也呱呱落地。雖然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卻欣喜感動得發顫,恍若孩子是他的!那一刻,有種說不清的情感反射,讓他短暫出軌︰他想守著她們母女,待在她們身邊!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陪產任務」完成,只能離開,什麼都不留的離開,以免徒增她的麻煩。于是,在心里祝福她們母女後,他便默默地走出醫院,並將這事當成生命中「絕無僅有」的偶然,且從未遺忘,因為她給他的兩彎漂亮齒痕,至今仍留在肩頭,疤痕雖不復當年的明顯,但卻沒有消失。
「先生,幫您加水?」陌生的女嗓音,客氣柔軟地落下。
趙鐸回神,看向桌邊的女服務生。「謝謝。」將水杯由內側推出。
女服務生倒著水,雙眸偷望著趙鐸。水杯八分浦後,她停住動作,問他︰「先生在等人嗎?」這名一人店門,就引人注意的客人,外表英俊、完美,就是「後天性憂郁」多了點,明顯有著心事,讓他們一群工讀生好奇地下注睹他的苦惱因素,並派出她來刺探一番。
趙鐸愣了愣,定神看她︰和氣的笑臉,禮貌開朗,該是受美麗老板沈璧人的薰陶所至。「嗯,你們老板今天不在嗎?」想到她,一下午的等待化成問題,不由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唉?你要找沈姐呀!?」不會吧!他在店里坐了整個下午,是為了等沈姐!?那他的「後天性憂郁」是
哎哎!不可能、不可能!沈姐才不是那種會讓人苦惱、犯心事的人!
「不可能……」女服務生搖頭喃念。
女服務生頭搖得猛,趙鐸低嘆,她不在,去哪兒呢?到醫院嗎?小桐是否感冒了?那夜,淋雨之後,他真的高燒生病,昨晚才有了好轉。病毒何時侵入體內,他並不清楚,也許是入店前。而他抱了幼小的小桐,若真是入店前,他擔心她抵抗不住病毒。
「嗨,趙先生!」沈璧人突然出現。
「啊!沈姐!你回來了呀!這位先生……」
「我知道,」沈璧人拍拍女服務生肩膀,阻斷她的懶。「去忙吧!沈姐累了一下午,晚上都交給你們嗯!」
女服務生點點頭,走回吧台區。
「要吃點什麼嗎?我吩咐吧台做。」放下手中袋子,沈璧人淡笑問著趙鐸。剛剛還在外頭時,她就瞧見窗邊角落位置有人坐,才進門,工讀生便神秘兮兮告訴她,有個大帥哥在店里「廝混」了一下午,看來憂郁苦悶。因此,他們推派工讀生頭頭去「開導」他。
「別瞎搞,惹怒客人!你們這些小表!」當時,她這麼輕斥。然後,便往客席走去。愈走愈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了,直到此刻仍是如此。好怪!她到底怎麼了?
趙鐸盯著她,沉默不語。與那夜相同,她坐在對面的短沙發,懷里抱著熟睡的小桐,嫻雅地淡笑,只是今晚她沒梳發髻,波浪似大臀長發技在雙肩,多了分嫵媚,別有另一番風韻。
「怎麼了,我看起來很糟嗎?」他一徑凝望著她,使她不自在地想起下午的奔波。她去了他家!淡水的豪華大別墅︰大門深鎖、漆黑空蕩,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家!
表哥腦子混沌,給了她錯誤的訊息。別墅附近的人家告訴她,趙鐸公務繁忙,一個月前,已搬至市區,為了方便工作。真的是這樣嗎?她懷疑,他是不想觸景生情,但這是沒用的,他若不褪去自設的迷障、走出悲痛,無論住到哪兒,都是沒用的。
「小桐……小桐還好嗎!有沒有感冒……」他搖了搖頭,不知該回答她什麼,索性問出前一刻的擔憂。
唉!?沈璧人挑眉看他。這男人跟女兒投緣到通靈嗎?怎會知道女兒有病兆?
淡淡笑了笑,目光移至女兒的睡臉。「精神差了點,應該是玩累了,今天下午,我帶她到報社的噴水廣場,又去了淡水呢!」她別具深意地說,抬眼凝視他。
趙鐸一震,沒有思考的話便沖口而出。「你去找我!」真奇怪,她也沒這麼說,但他卻直覺是這麼回事!
他臉上沒浮現傷痛,取而代之的是她沒預料到酌渴盼,仿佛他期待的正是這事兒。
「嗯!我去找你。」她笑著承認。「我找你要錢呢,你欠我很多哦!」
趙鐸不明白了。
她斂去笑容,嚴肅地看著他。「那夜,你離開時,吵醒小桐,害我整夜失眠哄她,精神飽受摧殘,所以,那杯咖啡恕不招待,你得付我錢!還有,你留下的‘髒衣服’,除了羊毛大衣外,其他都是我親手洗的,你也要付我錢!而給洗衣店洗的大衣,我先墊了錢,你也要還我!還有還有……」
「我知道了。對不起!」趙鐸抿唇淡笑,打斷她的「算帳」,自行坦白招供。「還有,你借我的制服……不小心鉤破……」心好舒服,像是被風吹上了雲端,愉快、沒有壓迫。
「啊!」沈璧人輕叫,唇角微揚,眸光精明的瞅著他。「你今晚要留下來當‘工讀生’,為我做牛做馬了,趙先生!」
趙鐸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英挺的俊顏顯現瑚。「小姐點些什麼呢?」離開座位,站在走道,曲身對她行禮,嗓音低沉地問。
沈璧人笑出聲,搖搖頭。「不夠專業,得再訓練訓練!呵……」
趙鐸凝視她,心有深深的感觸︰有她在,傷痛似乎不是那麼難擺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