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昨晚我心情極佳,多喝了幾杯,到現在還在宿醉,頭疼得很……」
遲到男儐相廉雅修,囂張地踩過紅地毯,昂首朝前方邁進,身上一襲黑色古馳西裝,有些休閑不正式,襯衫扣子有三顆未扣,就像他平時慣有的穿法,不過,他的頸上倒是「掛」了條灰色領帶,無非是用來應付場面的。而夸張的是,他嘴里還叼了根燃著的煙,全然不覺自己的行為在這等場合中有多麼的不相稱!
賓客們全皺著眉頭看他,但,沒人敢出聲指責,因為他全身不自覺流露出危險氣質與狂霸的氣息,而熟知他個性的趙雲起,則淡笑著看他,仿佛早料到這一切似的。
「抱歉嘍!雲起!我應該沒搞砸你的婚禮吧?」他站定位,吐了口煙對趙雲起說。他其實不覺得內疚,抱歉的話不過是隨口說說、客套一下。
趙雲起偏著頭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只是朝他嘴上的煙指了指。
他斜挑唇角,再一次沉沉地吸了口煙,才隨手將煙棄之于地,順勢踩熄。而後,他憶及尚未同雲起的父親趙鐸打招呼,于是,他轉身看向男方親友席。
眸光一閃,他先看到的是關海桐。只是,她壓根兒沒注意到他,一味地低頭發呆著。
他莫名地感到不快,所有人都在注意他時,她竟不知他的到來!
這該死的妮子!他咬牙暗咒。然後大聲地向趙鐸問候,企圖讓她意識到他的存在。
「伯父!抱喜您了,不久後該能抱孫子了!」
趙鐸微笑點頭,沒說什麼。
也許是他的音量夠猛,也或許是關海桐又被嚇到了,總之,她終于仰起美顏看向他。
喝!他何時出現的?關海桐暗驚,身子猛地向後彈坐,就像過去幾次與他目光相遇的情形,她絲毫不敢移開視線,只能圓睜美眸,怔怔地與他相望。
廉雅修凝視著她,滿意地低笑。不知為何,他竟見鬼的喜歡與她目光相凝,感覺就像他們的視線本該如此交纏,雖然惡心肉麻,但這感覺還挺新鮮的!
頗富玩味地再看了她一會兒,他才愉悅地轉身。「牧師先生,可以開始了!」他朗聲高喝,听來像在下命令。
「廉,你不把領帶打好嗎?」趙雲起笑得無奈,提醒他,那條像「白帶魚」的領帶還垂掛在他的肩頸。
「這個呀!我只是帶著備用,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挺需要!」他將領帶拉下,拿在手上玩了玩。反正他只是個男儐相,不需要打扮的像新郎一般慎重吧!再說,他壓根兒不知怎麼使用這條「拴頸物」!
趙雲起聳肩笑了笑。「隨你吧!」
沒多想的,他一回身,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將領帶丟向關海桐。
必海桐愣了下,反射性地舉手接住飛來物,呆呆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母親和趙鐸,但他們竟然不理她。
「保管好!」廉雅修不客氣地命令她。
她看了看手中的領帶,這才明白他的話。下意識地,她欲將領帶丟到地上。
廉雅修早察覺她的意圖。「我說,保、管、好!」凜著目光看她,精悍的俊容盡是威嚴。
必海桐雙肩一縮,馬上把領帶握在手中,收于胸前,駭然地與他相望。
廉雅修挑唇一笑,再看了她一眼,才旋身就定位。
必海桐滿懷委屈地盯著他的背影,自憐地想著——她怎麼那麼沒用,只是條領帶都不敢丟,還得看他臉色、任他欺壓!
趙雲起同情地看了眼「膽小妹妹」,不禁失笑。唉!廉可真愛嚇她呀!這兩人真是一對寶!
「開始吧,牧師先生!」
???
時間是晚上七點,吉時。
趙宅正在大宴賓客,大開舞會,吵的吵、鬧的鬧,所有人全沉醉在歡樂的氣氛里。
可憐的關海桐,無福享受這等歡樂,只顧忙著躲避廉雅修。
拎著一條領帶,她東躲西藏,就怕被廉雅修給逮著。
形影孤單的她,在別墅里四處亂闖,哪兒沒人,她便往哪兒去。當然這並不是她的膽子變大,而是人多的地方,她總是引人注目。這都怪她媽咪把她生得太美,才使得男賓客們老盯著她瞧,讓她心里發毛。
唉!一個廉雅修已叫她怕得快發狂,再來一堆男人,她遲早會嚇死!而且,媽咪只顧著和趙叔叔跳舞,根本不管她,還要她多交交朋友!
可是,她真的怕那些人的眼神,他們全都「色色的」,跟廉雅修那種「凶凶的」目光不同……唉!等等!等等!她在想什麼呀!居然……差點……贊嘆起那個「大壞蛋」的怒眸利眼!
唉、唉、唉!總之,她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還有手上這條領帶,她真的好想、好想把它丟到垃圾桶里,可是她又害怕萬一被廉雅修逮到時,她交不出「貨」,那他一定會「凌虐」她的。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帶著它四處躲藏,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這樣,她拎著「不敢丟」的領帶,糊里糊涂地走進昏暗的花房里——
巨大的紫藤爬滿玻璃窗框,自己不復見,柔美別致的各色花卉散滿整室,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芳香。
她怯怯地順著紫藤延伸的方向往里走,直到發現一座白藤編成的搖籃吊床。她雙眸一亮,興奮地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東模西踫。
「好漂亮!」這應該是特制的吊床吧!
瞧!上頭鋪有淺綠浪蕾絲的軟墊,還有兩個精美的小靠枕,好舒適、好溫馨的感覺,她真的好喜歡哦!
「好棒,我找到絕佳的‘避難所’了。」她一臉幸福地咕噥,輕巧的坐入吊床里,心情愉悅地搖晃著。
燈光暗、植物多的花房,空氣其實不好,待久了,總教人昏昏欲睡。
正當關海桐感到困倦時,廉雅修叼著煙無預警地排開交錯的紫藤,朝她走近。將煙蒂踩熄,他慍怒地開口。「溫室里的嬌貴小花?又或者,該稱你‘搖籃里的小鮑主’?」桃紅削肩荷葉領的禮服,她穿來的確像公主!
隱約听到粗獷的男聲,關海桐倏地睜大雙眸。一見是他,驚嚇得發不出聲,身子顫抖地往吊床里縮。
她以為不會被他找到的!現在怎麼辦?他……他看起來比平常更凶了!老天!她會不會……死呀?
「你好大的膽子!一整晚都在跟我玩捉迷藏,嗯?」廉雅修坐入吊床里的另一個空位,一掌捏住她美麗的下顎,一掌抽拉她緊握在手中的領帶。
這妮子整晚鬼鬼祟祟、閃閃躲躲地在宅院里外亂晃,他全看在眼中,只是遲鈍的她,一直沒發現有人在跟蹤!嘖!她就是這樣膽小、糊涂、遲鈍、毫無警覺性,難怪會在紐約遇劫!真是笨女人一個!他攢眉思忖。
必海桐仰著被他鉗制的小臉,眸中有著明顯的懼怕,戰栗地感受他吹拂在她頰畔的熱氣,腦袋胡亂猜想著他會如何「使用」那條名牌領帶。
他……他該不會是想用那條領帶勒死我吧!
「我真該用這條領帶把你綁在身邊,好教你不能亂跑,也教那些該死的色胚們不敢多瞧你!」話一落,廉雅修猛然皺眉。嘖!他到底在講什麼?怎麼覺得腦子糊糊的不受控制,講出連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話來!
必海桐眨了眨早就泛濕的雙眼,小嘴被他捏得微啟,一臉茫然地看他。她听不出他話中的涵義,只知道他皺眉的樣子好可怕,好像古代凶猛的戰士。
「我沒……沒有丟領帶……我把它保管得……好好的,你不要……打我!拜托!」她困難地說完話,隨即抽噎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