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起皺眉。「我可是在搶救你的‘面子’哩!」小心拿起手中仍在燃著的煙蒂,他正色地說。「雖然多道疤,你的臉會更酷、更悍、更有氣概。但,卻會抹滅那極少的俊美,嘖!小心點!燙傷可不好玩,多了道猙獰的疤,小桐會更怕你的!」將煙蒂捺熄于桌上的煙灰缸,他坐回那張名貴的躺椅上。
聞言,廉雅修迅速坐正,曲起手指敲響桌面。「嘿!扯什麼鬼話?我說過,我對她只是出于好奇,沒有其他意思,你少拿話消遣我!」
「好吧!我沒有其他意思,OK?」趙雲起攤攤手臂聳聳肩。天曉得!好奇不就是因為感興趣嗎?等哪天廉栽倒在小桐裙下時,他可得好好取笑消遣他一番呵!
「不過,說真的,我是見過她。」廉雅修撫著下顎,眸光定定落在趙雲起身後的單人床。「呵……這事實在有點巧,你剛提到她弄丟了腕鏈,就在我這兒。」
「唉……這、這、這,你該不會是當年的‘搶匪’吧!」趙雲起詫異地驚呼。
「搶匪?該死的!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什麼搶匪!」廉雅修拍了下沙發扶手。當年,光線昏暗,她又驚慌害怕,錯將他當成劫匪也就算了。怎麼事後,她一點都沒搞清楚,要不是他出現,她哪能安然月兌身!可惡的是,從雲起嘴里,他幾乎肯定,這膽小的妮子,當他是「歹徒」一年了,嘖!這三百多天的屈辱,他會跟她算清的。
「你是小桐的救命恩人?這……我可不明白了?呃……該不會是那名搶了小桐腕鏈的賊,將鏈子賣到黑市,而後輾轉被你這軍火商買了,你恰巧幫她找回了父親遺物,所以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哈……哈!」廉雅修大笑,隨後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夠了!雲起!真服了你的杜撰能力,嘖!這麼爛的故事你也編得出來!」
「爛?會嗎?很合理呀!要不你跟小桐……」
「我說夠了!」阻斷趙雲起未完的話,廉雅修閑適地點煙,蹺起二郎腿,享受地抽著。「我和她的‘恩怨’,得私了,旁人不必插手!」揚著唇,他專斷自得地說。
旁人不必插手哦!這可有趣了!趙雲起眸光閃過一絲興味。下一刻,又板著臉,搖搖頭。「嘿!你可別再嚇她了!看看她,到現在還沒醒呢!」豎著拇指比了比床上的人兒,他觀了眼廉雅修,又道︰「你還是把事情說清楚,我好幫你們拿主意!」
廉雅修大笑,斜叼著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雲起!」低沉有力的字句清晰地傳來,他吹吐著白煙,揚頷傲視死黨。
身為媒體、報業巨子,趙雲起最大的興趣就是「玩弄人」。「廉雅修」這三個字之所以那麼赫赫有名,就是因為趙雲起旗下雜志的定期深入報導。
「呵!我只是想幫你!動機單純……」
「少來!」廉雅修揮手阻斷他的口是心非。「你又想玩我?我給你個建議,自己多搞幾條緋聞來刊載,絕對獨家又有看頭!最好別再動我的歪腦筋,否則別怪我不顧情誼,給你一顆手榴彈!」長腿抬放上桌,他挑眉威嚇。
「是、是、是!你是鼎鼎大名的‘軍火教父’,小的不敢妄動!」趙雲起舉手投降,臉上布滿笑意。這些年來,光報導‘軍火教父’的獨家專訪,便教他賺翻了,是該放了廉的!呵!「我保證不再報導你,OK?」他說。
一听見「獨家」,趙雲起雙眸瞬間迸射出萬道光芒,貪婪地期待著。
說是獨家秘間,但廉雅修豪邁爽朗的嗓音卻讓它的神秘性全殆失。「中東最近將有新戰事……」
听完秘聞,趙雲起神采飛揚、興奮地說︰「呵……這可真是國際大獨家!你不愧是專搞軍火的‘教父’……」
趙雲起語未了,身後便傳來︰「啊?教父……黑手黨!」的女性驚叫聲,引得兩個大男人一同轉頭注視。
只見關海桐急急地跳下床,語無倫次地丟下話。「趙哥……我要回家!今天……請假!」然後步伐急促、不穩地逃出休息室。
看著她狼狽的身影,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廉雅修忍不住開口。「她又怎麼了?」
「呃……看樣子,小桐是真的怕你哪!」趙雲起搖頭苦笑。「而且是見鬼的怕,呵!」
嗟!我又不是鬼!廉雅修粗聲暗咒,狹長利眸灼亮地瞅著她,心中思忖著︰我跟你玩定了,你愈怕,本大爺愈要纏你,呵!羞澀膽小的「小妹妹」呀!
???
清晨的咖啡香,徐徐飄傳在匠心獨具的陽台花園。
青蔥油綠的草皮,爬藤花卉的棚架,漆白典雅的桌椅,電影原聲帶「教父」的音樂——
今早,氣氛很「西西里」。
必海桐坐在棚架下的白色長凳上,一手翻閱著刊有廉雅修報導的雜志,一手執精致的牛油刀,胡亂插切著小碟上的牛油塊。
「好可怕的人……」她低聲呢喃。每咕噥一次,便「捅刺」一下香濃的牛油塊,原本完整光滑的牛油塊,早已千瘡百孔。
再翻過一頁,廉雅修的特寫近照猛然出現,讓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唔……嚇我一跳!」她抽了口氣低喃。
她皺了皺眉,閉上雙眼,倏地又睜大雙眸,將臉貼近雜志,眸光凝聚在廉雅修的照片上,強迫自己「近看」他。
這是一張全身照,背景是一片寬廣遼闊的沙漠,廉雅修身著卡其粗布獵裝,手中提了把長槍,雙腿做三七步站立,斜揚的唇角叼著煙,半合的星眸迸射傲然,非常不可一世。
好可怕!這人看起來,真的像個壞人!長槍拿在他手上,就像個不起眼的玩具;他的姿態與神情,讓人聯想到「南京慘案」的日本兵!這個可怕又危險的人,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認識,可她不明白,為何趙哥要她好好熟悉這個危險的壞人?
「小桐,廉是豪爽直率的男人,跟他熟識後,你會發現他是個好相處的人。」昨天晚上,趙哥帶著雜志和剪報來看她時,撫著她的頭,很誠懇地這麼對她說。
啪地合上雜志,柔荑交疊,下巴點在手背上,潔膩的鼻端恰好觸抵咖啡杯緣,嗅進香醇氣味的同時,心底對趙雲起的話也有了怨尤。
他是個好相處的人……趙哥這話是騙人的吧!雜志上的報導,還有那些剪報都刊了︰廉雅修是全球最有權勢的軍火商,全世界的黑白兩道都稱他「軍火教父」。他明明是個靠武器與戰爭來圖利的人,這人根本渴望世界不和平,渴望人類常發生紛爭!這樣的人,怎可能好相處呢?他根本是個危險的壞人!
而且,他很不正經、很變態,否則,他不會在電梯里對她吹氣,還在趙哥面前強擁她,甚至用胸膛擠她的……
「……唔……變態!壞人!」一憶及那日的情景,胸口不禁熱燙泛疙瘩,嗓音也變得埋怨。「……大變態!不得好死!」她真的厭惡廉雅修,是恨也是怕,因此,膽小如她,只敢在事後、在「加害者」背後,忿忿咒罵。
自從那日起,廉雅修已成為她的新夢魘。連續幾天,她都夢見他肩扛著很可怕的炮筒瞄著她,每每她總在一聲火彈爆炸的劇響中驚醒,而後發現自己又在驚嚇中滾落床鋪,摔得一身疼。
「可怕的大壞蛋!」她將雜志翻開,恨恨地以牛油涂在廉雅修的照片上發泄報復。
「嘖!雲起真該把你給開除的!」夾帶訕笑的男性粗嘆,隨著空氣里的樂聲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