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還是發生了。凌政一見著兒媳婦那神似沙露琳的容顏,以及長孫凌冱那對冰藍的雙眸後,著實已明白兒媳婦的身份是昔日「仇人」之女。因此,凌政恨意重燃,利用凌冱的藍眸,扣給兒媳婦一個不貞的罪名,說她濫交,才會生下凌冱那種藍眸雜種,硬是將凌冱及其母親趕離凌家,僅留下與大兒子十足像的凌清。而凌大少爺在得知此事後,為了追回妻子與大兒子凌冱,途中竟意外身亡,葬身于大海,留下了無限的悔恨。
凌冱與母親回到紐約投靠韓管家,韓貞在得知少女乃女乃的遭遇後,非常悔恨自己當時沒堅持留住大少爺,但,一切為時已晚。他唯一能做的是,將凌冱及大少女乃女乃照顧周全,上慰大少爺在天之靈。
他們母子在韓貞一家子的照料下,平穩的過著生活,沒人對凌冱提過台灣凌家的事,直至凌冱十二歲那年,其母因長年抑郁,加上過度思念丈夫及小兒子凌清,而自殺身亡後,凌冱才由韓管家的口中與母親遺書里知道自己的命運,他的一雙藍眸竟成了凌政誣葳母親、報復外祖父母的借口,而造成了這一切的悲劇。
凌冱因而對凌政懷有極大的恨意,甚至開始計劃著如何復仇。他想到母親遺書中提及的「雙胞胎弟弟」,認為這個從小被凌政養大的弟弟,會是他可利用的「工具」。凌冱打算以凌清的身份,進入凌氏、接近凌政、並吞凌氏,看著凌政一無所有的死去。至于,他的弟弟,也就是真正的凌清,他得找個方法安排……
為了這樣的復仇大計,凌冱十二歲起,開始戴上黑色的隱形眼鏡,游走于兩個角色之間,等待著復仇的最佳時機……
十八歲那年,凌冱以「天才」之姿,申請了全額獎學金,進入普林斯頓念醫學,而韓管家也在紐約一個華裔富商歐由華家里,找到新工作,更為凌冱的復仇大計找到了新契機。當時,歐由華欲培養年輕的後輩,來壯大自己的企業體,但,卻苦尋不到人才。于是,韓管家有意無意地將凌冱透露給歐由華知曉,沒想到歐由華對凌冱大感興趣。歐由華認為,凌冱十二歲時,便能策劃那麼長遠、周詳的復仇計劃,可謂是不可思議,他斷定凌冱的將來大有可為,于是表明願意延攬凌冱進入他的企業體,成為凌冱對抗凌氏的後盾。他甚至願意等凌冱自醫學院拿到學位後,給予他另一階段的幫助。
如今,他已經二十二歲,他知道,自己的學位應該快到手了,下個階段,他將棄醫從商,學習商場一切,以便日後順利的並吞凌氏。至于他的弟弟凌清,從多年以來韓管家給他的資料中,他知道凌清的身邊,有個「忠心」的仰慕者夏彥,至此,他終于決定了如何安排凌清的出路……。他的復仇行動已開始一步一步地展開……
「叩、叩、叩!」
劃破寧靜的敲門聲,硬是扯回凌冱的思緒,利落的將另一枚隱形眼鏡貼戴于右瞳,他步出浴室,去應門。
「啊!你剛醒呀!恰巧我煮了咖啡,一起喝吧!」來者是隔壁寢室的佟爾杰。「九點有一場‘亨廷頓氏舞蹈病’的研討會,你會參加吧!」跟隨凌冱的腳步入內,將咖啡置于書桌上,而後落坐于旁邊的沙發上。
「不會。」凌冱將室內窗簾拉開,驅走一室的黑暗。
「不會!」佟爾杰有些訝然的重復他的話,皺眉看著他。「我以為你會有興趣,畢竟那和你研究的阿茲海默癥一樣,都屬痴呆類型的病。」
凌冱不言,徐徐走向書桌邊,執起佟爾杰帶來的咖啡壺,將里頭香醇的液體注入桌上一只空杯內,倚著桌緣優雅的喝著咖啡。
「對了!听說你發表的論文已通過了,看樣子你的博士學位到手了!」佟爾杰佩服的說。對于這位被喻為「醫學天才」的年輕男子,他不得不佩服。因為這家伙可是普林斯頓里,繼愛因斯坦後,最有資格被稱為「天才」的人。這男子只花了四年,就把別人要費時十幾年、好幾階段才能得到的學位,輕松掌握于手。
聞言,凌冱眸光一閃,看了看佟爾杰,問︰「什麼時候的消息?可靠嗎?」
「怎麼?你幾天沒到研究室了?這已不是新聞了,也許今天內,你就能拿到博士學位的證書也說不定!」佟爾杰笑說。「說真的,二十二歲就是博士,你心里有何感覺?是倍感壓力還是快樂無比?醫學博士哦!」
凌冱笑了笑,對他搖頭。「問你自己呀!」
「呵……我哪知道,我二十二歲時,拿的是碩士學位,現在都二十四了,博士卻還遙遙無期,我可是倍感壓力呢!」佟爾杰嘆了口長氣笑著。
「你的論文不也送審了嗎?我想,你沒問題的!」凌冱執杯輕踫了下佟爾杰的馬克杯,信心十足的對他微笑。同窗四年,他多少清楚佟爾杰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
「哼……真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佟爾杰依舊和煦的笑著。「對了!學位拿到後,你的研究會更無後顧之憂的,據說已有藥商要贊助你。」
「他們是對我的藥有興趣吧!」凌冱不以為然的笑。
「那倒也是!你研究出來的藥劑,用在白老鼠身上,的確有抑制腦細胞中——乙醇膽素的減少,若經人體實驗也是如此的話,那麼你的研究便可造福那些即將面臨痴呆威脅的老人們……」
「也盈滿藥商的荷包!」不待佟爾杰說完,凌冱輕聲嗤笑。「爾杰,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準備繼續從事醫學的研究……」
「什麼!」佟爾杰瞪大眼,驚呼著。「你是開玩笑的吧!嘿……這種玩笑可不是隨便笑笑就算了的……」
凌冱沉默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舉步走向明亮的窗邊。
佟爾杰看著被陽光照得清朗的凌冱,忍不住再度打量起這位身著晨衣的男人。對于這位同窗四年的「天才」,自己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他。
看著與自己等高的六尺三寸頎長身軀,不禁要贊賞他那一身屬于王者才有的體魄,是文弱精瘦的自己所不能及的。也難怪他會是藝術學院學生爭相邀請入畫的最佳模特兒。
細細的端視他的五官,不難發現,卓爾不凡的天才氣質,其實就寫在他臉上。
具有智慧的寬額;飛揚跋扈的鷹眸底,沉浸著天才獨有的平穩;貴族般挺直的鼻,彰顯他非凡夫俗子;不是無情的薄唇,亦非多情的厚唇,他性感的唇形,常引女人遐思;飽滿有力的下顎,配上他線條利落的臉形,他的確是個兼具才智與俊容的男人。
只是除了他出眾的外表與卓越的醫學成就外,真正屬于他個人心靈層次的內在,卻是那麼隱密、那麼不被人了解。
「‘凌清’!」看著沉默以對、立于窗邊的他,佟爾杰不禁開口叫他。
听到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名字凌冱眸光一閃,頓了一下,才轉身看向佟爾杰,「爾杰,我並不是在開玩笑。我打算學位一拿到,便離開普林斯頓。」
「你要放棄你熱愛的醫學?」佟爾杰不敢置信的問。
「我不得不!」凌冱簡短地答。縱容自己在醫學領域四年,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如今,他該進一步地進行策劃已久的復仇計劃。
「什麼理由讓你不得不放棄研究……」佟爾杰問。
「家務事!」凌冱淡淡地說。「我得棄醫從商。」
「是嗎?」佟爾杰困惑的皺眉。「說真的,認識你四年來,今天我第一次听到你提及‘家’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