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爾也頗有同戚地猛點頭。
而安德烈則一直若有所思地凝視靜恩,此刻她正以法語與愛莉聊天,仿佛剛才的難堪不曾發生,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舒服,令人百听不厭。
雅雲看了眼佩鈴不禁搖頭,虛有其表的美麗,終究會被人發現敗絮其中,而失去吸引力。
避家班尼此時送上早餐,所有人也暫時結束這話題,開始補充一天的活力。
今晚大家在古堡內享用了一頓完美的地中海美食,在西紅柿、大蒜及調味草的烹調下,味道濃郁厚實,是古堡內的招牌菜色,加上燈光美氣氛佳,大家都吃得十分開心。
用完甜點後,安德烈即不斷以眼神暗示靜恩時間到了,到最後她只好不甘願地起身,以早點休息為由,向大家道晚安。
匆忙梳洗完後,靜恩認命地走上三樓,如鉛般重的腿,每踏上一步,她就備覺沉重。每天晚上一到此時,她就驚覺時間走得特別快,又到了她的磨難時間!靜恩真希望這樓梯像「哈利波特」里霍格華茲學校內的魔法樓梯一樣,永遠到達不了安德烈的房間。
終于仍是到了房門口,她遲疑著站在門外,或者就說她今晚拉肚子沒辦法上課,或者干脆說她一直會放屁好了,他應該會受不了臭氣而將她趕走吧?
想到這些爛理由時自己也頗覺好笑,這時房門突然間被打開,她猛然被拉了進去,而房門也在下一秒關上。
「你站在門口傻笑什麼?」安德烈背靠著門板瞧她。
早在她走到他房門前時,他就杵在那兒等她了,等了好幾分鐘,發現她居然站在門口還不進來,他這才決定將她「拖」進來,一看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正轉著什麼鬼主意。
靜恩悄悄吐了吐舌頭,最後還是照實說了剛才的想法。
安德烈一听忍不住炳哈大笑。他愈來愈覺得她十分有趣。
「你如果能盡快教我背完至少十首詩,或者我會好心提早結束這一切。」
靜恩眼楮一亮︰「真的嗎?想不到你是個大好人!」
想不到?安德烈暗自低笑。她想不到的事,可還多得很呢!
「快點,時間不多了!」他可不打算把時間全花在這詩詞上面。
靜恩隨著他走向窗前的書桌前,桌上已經照例擺著一本精裝的詩詞,她上前翻閱著打算挑出一首詩,作為今晚導讀的功課。這書里面全都是精選餅的詩集,來自宋唐明清都有,而且都頗負盛名,算是大家耳熱能詳的名詩。
「昨天那首『如夢令』好簡單,你今天挑一首比較難的教我吧。」安德烈將椅子拉過來坐下,也指著並排的椅子要她坐在旁邊。
「為什麼坐得這麼近?」她皺著眉不肯落座。
「你講話這樣小聲,我怕听不清楚!」他一挑眉道︰「還是你不介意說話大聲些,讓全屋子的人都听見?」
靜恩一窒,片刻後她才默然坐下。再忍耐兩小時,只要再忍耐一下,很快就會結束!
「這首是情詩經典,我們先背這一首好了。」靜恩隨意翻到唐朝元稹所著的「離思」,朗誦一遍給安德烈听!!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段的意思就是!!曾經見過廣邈浩瀚的大海,就不會再將江河湖澤放在心上;曾經見識過繚繞巫山的瑰麗雲霧,一般平常的雲彩就不足以稱之為雲;當我再次從花叢中走過,卻連回眸一顧的興致也沒有,一半是因為潛心修道,另一半卻是因為你啊。」
安德烈托著下顎,著迷地听著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邊繚繞,這幾天他愈來愈喜歡她的陪伴,他不禁再次打量著正專心念詩的靜恩。
真不可思議!他之前為何會覺得她平凡不起眼呢?
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她原本蒼白的皮膚看起來清晰有光澤,更顯得吹彈可破;之前他嫌太小的眼楮,今晚笑起來時成為一彎下弦月,加上甜美的笑聲,害他今晚在餐桌上根本沒法好好吃飯,只能呆望著她發出亮光的那彎明月;而送出好听聲音的唇,現在看起來飽滿紅潤。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現在無時無刻不緊跟隨著她,他的不對勁已經越發嚴重!
「安德烈!你是睜著眼楮睡覺嗎?」靜恩不客氣地問。她正賣力地教他,他竟然神游去了,真可惡。
安德烈回過神後忍俊不禁,她竟用他以前的話來說他一頓,真是會記仇的小女人!
「靜恩?」
「嗯?」她隨口哼一聲。
「你幾歲了?」安德烈直視她問道。
「剛滿二十歲。」她抬起頭來看他,好奇問︰「你問這做什麼?」
「我不想誘拐未成年少女。」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靜恩一听瞪大了眼,隨即嚇得往後一縮,結果椅子支點失去平衡,她整個人就像個不倒翁一樣往後倒,說時遲那時快,安德手一勾,將靜恩整個人迅速攬進懷里。
一切都發生得那樣措手不及,好一會兒後,靜恩恢復神智,這才發現自己正靠在安德烈胸前,而急促怦然的心跳聲,此刻听得好清楚。
「對不起。」她急忙退開,感覺自己好糗。難道剛才那像鼓聲一般的心跳聲是她的嗎?但剛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安德烈沉默地盯住她片刻後,才若無其事坐下來。
「繼續剛才那首詩,它到底想表達什麼意義呢?」他依然不解。
靜恩想了一想,這才想到一個好的解釋︰「整首的意思只是想表達,生命中最愛的人只會有一個,除了那一個『最愛』,其它人相形之下,都是庸脂俗粉,不會在你心中佔有任何位置。」
安德烈搖頭否定。「怎麼可能?每個人都有他的特點,這並不是比較就可以一決高下的,曾經愛過的人,在每一段不同的年歲里,都會是當時的最愛,所以一輩子不可能只有一個!」
「我不這樣認為!生命里『真愛」只會有一個,其它人只會是喜歡或很喜歡,
就如同人的心只有一個,付出全部就沒有了,又怎麼可能再生一顆心給其它人?」
靜恩靜靜回道。雖然她還不曾談過感情,但她知道,一付出就難以收回,那是嘔心瀝血、那是掏心掏肺,直到死亡才休止,就像她爸爸那樣。
「心只有一顆,感情卻源源不斷啊!我認為每個可愛的女人都值得愛,她們都曾經讓我疼惜憐愛,不分軒輊,她們當時在我心中都是我的最愛啊!」安德烈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們中國人那一套至死不逾已經過時了,現代人誰會一生只愛一個?投資報酬率太低!萬一愛錯人,或後來發現個性不合,那這一輩子不就要孤獨至死?!這個理論有問題!」
靜恩不贊同地瞪他一眼。
「這理論當然沒問題,而是『真愛』這兩字不是你這種公子能夠了解的!」
她忍不住嗤之以鼻。
安德烈一听,劍眉一斂。
「我這種公子?」他冷冷地看向她︰「沒錯!我承認自己不專情又花心,但世上美女如雲,各有各的美麗風情,我沒必要為了一朵玫瑰,舍棄可以任我自由采擷的整座花園;何況男歡女愛在你情我願的前提下,其它人並沒有資格置評,你又憑什麼來論斷我?」
他的「花園理論」,突然讓她听起來十分刺耳,原來女人在他眼中只是花園里的一朵花,玫瑰與百合除了名字不同,都一樣是花,並沒有差別!女人恐怕也只是博得他一時歡心的發泄工具,再無其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