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偷看我的記事本!」翁靜君終于恍然大悟為什麼她會知道沈橙的昵名,而且沒讓他察覺到異樣,因為她已經從記事本里知道她與沈橙之間的點點滴滴,所以才輕易騙過沈橙。她氣得罵道︰「你好卑鄙!」
「我喜歡沈橙!」安淨婷挑明了直說。「他帥,條件好,而且純情,又是家住美國的ABC,如果我現在不好好抓住這次機會,恐怕就一輩子就真的要待在澎湖這種鄉下地方,像我阿嬤一樣過著又貧又苦的生活,到死都是如此!我死也不要過這種日子!」
「你知道你阿嬤快不行了嗎?」翁靜君突然問道。「不管怎樣,她都是撫養你長大的親人,你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去看她最後一面?」
「看了又怎樣?她現在也認不出是我。」她不在乎地搖頭。「人呀,早死早超生,下次投胎記得找個好人家,不要再這麼辛苦過日子,這不是很好?」
翁靜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種歷經滄桑的消極話語,從這麼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女孩口中說出,感覺十分荒謬。
「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比沈橙足足大了六歲,難道,你一點都不會在意嗎?」這是翁靜君一直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在意這干嗎?只要他對我好,會讓我過好日子,我管他誰大誰小咧!我爸媽不就是正常的男大女小嗎?結果我爸一死,我媽過不了苦日子就跟人跑了,差幾歲又有什麼關系?又不會因此比較有錢或比較幸福!」安淨婷掃了翁靜君一眼又說︰「是你自己想太多,才會把到手的幸福搞砸!我要是你,才不會輕易放掉這種好男人!」
言下之意,安淨婷會緊緊抓住沈橙,不會放手。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交換回來嗎?」翁靜君再次問。
「你死心吧!」安淨婷又恢復她敵對的態度。
翁靜君沉吟片刻,再度望向她,眼神十分平靜。
「不要傷害他,好好愛他,可以嗎?」這是她最後的乞求。
「顧好你自己吧!我跟他以後怎樣,都已經與你無關!」安淨婷絕情說道。
「我要去跳舞,要不要跟我跳一曲?」克力斯不耐煩地打岔,不知兩人聊什麼聊這麼久,他一直想約安淨婷跳舞,雖然她未成年,但踫踫她不犯法吧?
「我要走了,」沈橙不在,翁靜君也沒興致留下來。
「這麼快?」克力斯看著她的背影失望道。全場沒幾個有可看性的美眉,她若離開,這舞會里還有什麼好玩的?
「還有我啊!」安淨婷充滿魅惑地攀著他的手臂,試圖拉回他的注意力。
克力斯看向「翁靜君」,心想雖然她是好友的女友,但她已是成年女人,而且「身體語言」十分明顯主動,況且她姿色也不差,他又何必拒絕?
離開舞會的翁靜君,原本打算要去醫院一趟,但走著走著,腳卻不由自主走到沈橙住的飯店。
听說他頭痛回飯店睡覺,她心底一直很擔心。以前他一頭痛就只會悶著頭睡覺,也不吃藥,說什麼要靠自身的免疫力讓身體自然抗衡病菌,但最後的結果,就是痛到醒來,每次總要她買了止痛藥,像哄小孩一樣強逼他吃,他才肯乖乖吃藥。
現在他是不是也與往常一樣,忍著頭痛睡覺呢?
在飯店外徘徊了幾趟,對他的愛終于戰勝了她的自尊,她實在不忍心看他又頭痛一整夜!于是她迅速跑去買藥,問了飯店櫃台後,便直接上樓找他。
她很快便找到他住的房間,正想按電鈴時,發現他房門竟然只是半掩著,她遲疑片刻後終于推門而入。
房里沒開燈,好一會兒後翁靜君才適應了屋內的黑暗,她看見床上躺著的正是沈橙。看來他真的很不舒服,不但門沒關好,連衣服都沒月兌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她悄悄走近床邊,沒拉攏的窗簾逶出一絲淡淡月光,正好照在他微卷的睫毛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有多久……她沒有這樣好好地、仔細地看他了?翁靜君跪在床邊暗暗嘆息。
雖然他沒有他哥沈紫來得俊美,與他姐沈藍那種甜甜的氣息、總是微笑一張臉也不盡相同,但他自有另一種味道。
他狹長的單眼皮,遺傳了他爺爺的日本血統,正直高挺的鼻子增添了他的英氣,還有那常是緊閉而不多話的唇,總讓人覺得他內斂而嚴謹,只有偶爾扯開的一抹微笑,會帶出右頸的酒窩,讓他整張臉仿佛陽光破雲而出,轉眼間亮了起來,變得十分耀眼帥氣。
記得第一次看到他,他就是帶著一副羞澀的笑臉,那時的他還不滿二十歲,是個青澀的小帥哥。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原本就不愛笑的他,笑容更是少見了。
除了他的家人,她想,她是最常看到他笑臉的人,也許,她就是因此愛上了他那獨特帥氣、如雨後陽光般的笑臉吧……
正當翁靜君凝著他憶著過往時,沈橙突然翻了個身,一張俊臉就停在她眼前不到十公分處。而他的唇就在她咫尺之處,她只要稍微向前就可親吻到他。
天哪!這對她真是一大誘惑啊!在夢中,她不知吻了他幾千遍,不過現實里,他是遙遠的天神,她永遠只能遠觀愛慕,卻無法真實地擁他入懷中。
冷靜冷靜!不要像個一樣,只會盯著他充滿美味的唇猛瞧,別忘了她的超級任務是要來想辦法喂他吃藥啊!翁靜君提醒自己,趕緊翻開包包拿出藥包。
「君君,是你嗎?」
沈橙突然開口。
翁靜君沒想到他會突然醒來,嚇得她頓時傻眼。
「君君?怎不說話?」他冷不防伸出手,在黑暗中準確地捧住她的後腦勺。「我就知道是你!」
這下子完全進退不得,翁靜君只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開口︰「我……我送止痛藥來給你。」
翁靜君刻意壓低聲音,安淨婷原本的聲音太細又太稚氣,與她自己的低沉不同。
「噢!你又來逼我吃藥了!」他一把將她拉近,整個頭靠在她肩上低語。
翁靜君再次被嚇得整個人不敢動,他的溫暖鼻息就在她耳邊吹拂著,她的心跳控制不住地拼命撞擊她的胸口。
「君君,好高興現在你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在美國時,每次一想到你心底就好難受,差點就想買張機票跑回來看你……你不知道你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翁靜君靜靜听著,不受控制的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悄悄滑下。
「這次看到你,我才真正明白你在我心中有多麼重要。是我太笨太蠢,顧慮太多,當初才會不告而別,你會不會氣我?」他語氣十分溫柔低啞。
翁靜君猛搖頭,早已淚流滿面的她,怕一開口就會泄露她的脆弱。
「我不想再離開你了!你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揉著她的秀發,臉頰在她耳際邊不斷磨蹭著,語氣更低更柔。
翁靜君咬著下唇以防自己哭出聲,除了點頭,她什麼話也不能說。
為什麼會有這種陰錯陽差的安排?在她不再是「翁靜君」之後,卻听到她最愛的男人對她的告白!難道她真的注定與他無緣?
「為什麼哭了?」他踫觸到她的臉頰上濕了一片,大為震驚。
翁靜君一徑搖頭,但淚卻掉得更凶猛。
「別哭……」他捧住她的臉,細細柔柔吻著她的淚,一路滑至她唇邊,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覆上她的柔軟,緊緊包圍住他想念已久、也終于等到的人兒。
他的吻由淺至深,完全釋放出他所有的愛意,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