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走來走去?走得我頭都暈了說!」老板不悅地喊道。
翁靜君這才乖乖地回到櫃台里耐心等待,但仍引頸望著店門口。
他會不會不來了?
不會的!自認還頗了解沈橙的翁靜君,馬上否定這種想法。她知道他一旦答應一件事,一定會做到。只是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一點,卻沒看到他的人影,教她怎能不心慌意亂?
兩點整,沈橙終于慢吞吞地出現在店門口,欣喜若狂的翁靜君,刻意力持鎮定,然後帶著一臉平靜笑容走向他。
「睡過頭了喔?想要吃什麼?早餐中餐一起解決?」
沈橙一听,略帶尷尬地看向翁靜君說道︰「是呀,昨晚的飯店房間好像有跳蚤,搞得我全身發癢,一個晚上都睡不好。後來終于受不了要求換房間,結果搞到凌晨快五點我才睡著,所以早上就起遲了。」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你能來就好。」她不在意地搖搖頭。見到他,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快點餐吧,我知道你挨不了餓的!」
他略顯驚訝地抬頭看她。她怎麼知道?
「男人通常肚子一空,腦袋也跟著空了,所以要吃飽才能做事。」她笑了笑,輕松地解除了他的疑慮。
快餐來了之後,她先讓他飽餐一頓,等他快吃完時,才上前遞上一杯水果茶,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你來這里度假嗎?」她找話題開始跟他聊天。
「我陪朋友來參加風帆節……」他抹了抹嘴,簡單回道。
「風帆節?」她疑問道。「那不都是外國人在玩的休閑活動嗎?」
「沒錯。我的朋友都是外國人。」他看她一眼。「我從美國來的。」
「你是ABC嗎?不像呀,你國語講得很好呢!」她故作驚訝。
他略沉吟。「那是因為我以前有位台灣的朋友會糾正我的國語。」
翁靜君頓時眼眶一熱,她知道他說的是她!這是不是表示……他並沒有忘記她?
她正想再追問下去時,外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接著就見一群人帶著家伙沖了進來。
「找到了!就是里面那個男人,給我扁他!」帶頭的正是昨天那個矮胖的男生,今天他帶了六個個頭高壯的年輕男生,每個手臂及腿上都是刺青,一看即知都是混幫派的小混混。
老板一見,馬上嚇得躲進廚房里去撥一一○報警。而店內兩桌客人也隨即識時務地趕緊走人,沒人敢惹這群凶狠的角色。
六個人拿著球棒慢慢接近沈橙。
「請你們別在這鬧事,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來了!」翁靜君立刻出面護住沈橙。
六個人似有忌憚地看向矮胖男生。
「扁完人,我們立刻走!還等什麼!」矮胖男生狠聲下著命令。
六個人一听不再遲疑,走向前揮起球棒就往沈橙重重揮下去,站在沈橙前方的翁靜君閃避不及,只能抱著頭緊閉上雙眼;而說時遲、那時快,沈橙以快如閃電的速度將她迅速抱進自己懷里,雙手緊緊護住她。
預期應該要有一場血腥暴力的畫面,但並沒有。
那些粗大的球捧在揮向沈橙的頭頂上方三公分,立刻被另一股更強勁的力量彈了回去,仿佛觸及到電網一般,每個人握球棒的手立刻又麻又痛,手臂完全舉不起來,六個人的慘叫聲此起彼落,只能跪在地上哀號。
矮胖男生在一旁看了,又驚又懼,正猶豫要再攻擊還是退下去之際,遠處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快走!條子來了!」矮胖男生趕緊大叫道。
「媽的!站不起來啦!」其中一位混混氣得大罵道。而其他人也差不多,剛才那一擊,震得他們全身酸麻,連站都有困難,更遑論走出去。
「這——」矮胖男生瞧瞧愈來愈接近的警車,又看看地上那群哀號的兄弟,猶豫了會,最後他還是決定顧全自己,腳底抹油快速逃離現場。
警察來了之後,沈橙冷靜地走向警員。他告訴警察他們正準備出去練球。
「是嗎?怎麼有人報警說這里在打群架?」警員不以為然地看著躺在地上那群小混混,對他的說詞頗為質疑。
「可能是鄰居誤會了,他們一看到這麼多人拿著球棒進來,就以為要打架,其實不是這麼回事的。」沈橙仍一派輕松狀。「你別看他們身上有刺青,他們可都是好孩子,今天我們約好要去打棒球,還有幾個人沒到,所以我先教他們做軟身操,結果太久沒運動,一個個都練得爬不起來呢!」
听他這麼一說,警員一看,幾個人果真坐在地上爬不起來,桌椅也沒有凌亂的跡象,好像他所言不假。既然沒事,自己也不必硬拗出事情來。
「原來只是虛驚一場。以後練球到戶外去集合,不要引起鄰居恐慌。」警員仍是念了幾句後才收隊離去。
待他們走後,一直忍住所有疑問的翁靜君這才開口︰「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們為什麼一個個都倒在地上呢?」
似乎是一瞬間的事,而她在他懷里听著他的平穩心跳還沒過癮時,事情就結束了,好可惜啊!沈橙淡淡一笑,沒說什麼,只見他走向那些小混混蹲下。
「很抱歉了,你們的不舒服可能還要持續好一會兒。」他客氣地道著歉。
這種舉動反倒教這群在道上混的兄弟相當慚愧,因為剛才他原本可以讓警察將他們一群人帶回警局,但是他沒有,還幫他們說話,說他們都是好孩子!
已經有多久沒人這樣看待他們了?誰不是把他們當病菌一樣,離得愈遠愈好的?有兩個小混混還因此紅了眼眶。
「這位先生,謝謝你沒把我們交給警察,像你這樣有義氣的人,如果你不嫌棄,你這個朋友我們交定了!我叫小龍,以後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盡避告訴我們,我們拼了命也一定要辦到!」其中一位臂上刺著一條龍的小混混說道。
其他小混混一听,也連忙點頭。
「各位不必這麼客氣。我只是認為,如果永遠以暴制暴,殺戮是不會有停止的一天。若能以和平收場,皆大歡喜豈不更好?」沈橙不禁想到現今美國堅持報復恐怖分子的聲浪節節升高,而且似乎變成了全國上下一致的共識,只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讓第三次世界大戰提前引爆呢?
「胖仔要怎麼處理?他不顧道義就這樣把我們丟下,不狠狠修理他一頓實在太不甘心!」另一位小混混忍不住開口。
「說的對!非海扁他一頓不可!」全數的人無異議通過對胖仔進行報復。
「這是我們混這行的規矩!」小龍解釋道;「如果他不義在先,我們沒有懲罰他就輕易了事,那以後我們怎麼在道上混?每個人不都可以隨便就出賣我們?」
「我還是不贊成,但既然是你們的規矩,我也不便干涉。」沈橙也只能這麼說。
送走了那群小混混後,翁靜君一直以研究的眼神盯著沈橙看,到最後,沈橙終于受不了開口。
「你干嗎用這種怪異眼神盯著我?」他也說不上來什麼原因,這個小女孩的眼神竟讓他有種熟悉感,讓他胸口不由得悶悶怪怪的。
「我發現我居然一點也不了解你!」她口氣也悶悶的。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但是他完全不透露任何口風,讓她被蒙在鼓里。想到自己還跟他同居兩年,竟然這麼不了解他,想來就慪啊!
沈橙聞言不覺好笑。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你不了解我是很正常的,就像我也不了解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