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到杰出華裔人士大獎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呢?我還是從手機上的新聞才知道這消息呢!」岳志霆語帶埋怨的說。
「你六年前不是叫我最好老死在美國,說永遠也不想見到我嗎?所以我想這次回台灣你可能也不想知道。」岳寶兒賭氣說道。
岳志霆露出一臉的尷尬。「那次是嘔氣說的話嘛,你怎麼當真了呢!」賠笑說道︰「你知道那時我急著調頭寸,你又不借我……」
「哥!!你說得可是賣祖產,我怎麼可能答應,」她斂下眉頭不悅回道。
「你也知道當時股價跌得多凶,為了護盤我幾乎把家產都投進去了,我想與其向別人借不如跟自己人調,才會想到你這邊嘛。」
「你也知道那塊土地對我們岳家的意義,媽既然把它留給我,我就有義務守住它。」
她看他一眼。「何況媽留給你的財產不下于這塊地的價值,至少也有二十幾億,你連這麼多錢都搞成這樣,我怎麼敢把這塊地借你周轉!」
「好啦!我的財務問題已經解決,我也想通了,以後我不會再打那塊地的主意,這樣可好?我們兄妹倆好久沒好好說話了,我不想再為錢的事跟你起爭執。你就原諒哥哥上次的莽撞吧!」他好聲好氣的賠不是。
「我得看看你以後的表現才能決定。」她抿唇一笑。
他攤了攤手無奈的笑道︰「難怪媽會把我們家那塊最珍貴的祖產給你,你不但固執,而且意志堅定,除非你自己改變心意,否則一旦下定決心,誰也勸不了你,就像當初你堅持要留在美國作研究一樣。」
她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你在美國過得還好嗎?」他關心問道。「有沒有想過找個老來伴呢?」
「沒有。」她言簡意賅回道。
岳志霆被她快速的回答給愣住了。
「但是一整天工作回來,看到孩子的笑臉,還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這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哥,那是你的立場,換作是我,可能是我必須提早回家,然後手忙腳亂的做菜給老公小孩吃,這我可能無福消受。」她唇角揚起一抹揶揄的笑。「何況我一個人生活慣了,自由自在,不需要去配合任何人或改變自己去配合,我覺得這樣很好。」
「你自己真能想清楚就好。有空來我們家坐坐吧!」岳志霆說道。
「你老婆說話還是一樣厲害嗎?」他老婆韓淑怡說話含諷帶刺的習慣,連她爸媽都受不了,寧可放棄含飴弄孫的快樂,也不願與他們同住受氣。
岳志霆聞言干笑一聲。「咳,你也知道你大嫂的個性就是嘴巴壞,其他也沒什麼不好……」
「我無權批評她,但是當她對爸媽不敬時,你就應該說說她,而不是縱容她繼續囂張下去。」她搖了搖頭。「算了,反正爸媽不會再受她的氣了,你自己的老婆你高興就好。」
「她對我也算不錯的了,很包容我……」
「包容你無數次的外遇嗎?」她嘲弄的插嘴。
「男人嘛,誰不會在外面玩玩,玩過終究要回家的。」他笑得很無所謂,絲毫不以為這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爸媽的相親相愛沒有影響到你呢?」她真是不解,在同一個家庭中耳濡目染下,她與他的想法竟然南轅北轍!她對感情的態度是寧缺勿濫;他卻是游戲花叢、來者不拒。
「也許這是。好竹出壞筍。吧!」岳志霆說完便哈哈大笑。
她皺了皺眉,無語的望著他。
「你好幾年沒回台灣了吧?」他換了個話題。
「十年。」她輕聲說道。「上一次是回來奔喪。」
記得上次回台灣原本是要趕回來見媽最後一面,卻變成奔喪。媽因為胰髒癌末期住進醫院,但直到媽快不行了,哥哥才通知她回來,為此她還和他大吵一架。
「我記得那次你還為了我沒有及早通知你有關媽生病的事而大罵了我一頓。」岳志霆依然記得老妹當時痛哭的模樣。「因為那時你剛升上明尼蘇達大學的副主任,工作壓力很重,而醫生說媽還有兩個月可活,所以媽才交代我們不要再讓你操心,剩最後一個月時再通知你回來,沒想到媽的病情卻突然加重,撐不到兩天就走了,對這件事我也很後悔。」
「是我自己太沉迷于工作,而忽略了媽,是我的錯,不該怪你。」她喟嘆一口氣回道。「但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這不能全怪你,我想也是因為有了影像電話之後,即使相隔遙遠也以為近在咫尺,所以才會錯覺大家就在身邊。媽也是常常在電話里看到你,所以才很安心,不急著讓你回來,誰會想到發個燒就從此天人永隔了呢?相信以你現在的成就,媽在天之靈一定會以你為傲的。」他安慰道。
「不說了,我好累,想去洗個澡。我們再聯絡。」她撫著額頭嘆道。
他凝視著這唯一的妹妹,心里明白固執的她依然十分在意這件事,不管他如何的安慰也消除不了她的內疚。
「好,你自己保重。」他決定不再嗦,這種事除非自己想通,否則旁人是幫不了忙的。
幣上電話後,她正想去洗澡,電話又響起。她按了一個鍵,上面出現的電話號碼是她的大學好友孟純真打來的,于是她立刻接起。
螢光幕上立刻出現一位五十開外的中年婦女。
「寶兒,你實在太不夠意思,回台灣也不通知一聲,我還是看電視新聞才知道你回來領獎的消息,剛還跟我老公數落說他虐待我,瞧你看起來多美麗年輕,哪像我是個標準的黃臉婆!」孟純真一開口就聒噪不休。
「你是勤儉持家,舍不得打扮,不然裝扮起來,一月兌拉庫的男人不拜倒在你裙下才怪哩!」岳寶兒笑著揶揄。
「他會知道我的用心就好啦!他說我年紀都這麼大了,不用再打扮有的沒的,反正他也不會變心。」孟純真嗤笑一聲。「也不想想他那個大肚子,有女人會要他才怪咧,他變心給誰啊!」
「你們兩個好像在互扯後腿啊!夫妻老來都像你們這樣嗎?」她失笑道。
孟純真聞言不禁也笑了出來。
「我們倆就是這樣一路斗嘴過來到現在,也許這也是我們能維持婚姻的原因吧!」
她笑著轉個話題。「你還不打算找個伴嗎?」
「找個伴做什麼?把他仍在路邊嗎?」她自嘲道。
孟純真聞言哈哈大笑。「這是你無人能敵的本事耶!苞男人約會到最後居然會把他忘在路邊自己一個人回家。」搖頭笑嘆。「我看很多男人一定無法想像,像你在工作上這樣精明能干的女人,在生活上竟然是個超級迷糊蛋!」
「你盡量恥笑我吧!反正你也難得有這種機會。」岳寶兒攤了攤手擺出難得的大方。
「好啦!我開玩笑啦!什麼時候跟我吃頓飯?距離上次我去美國找你也有四、五年了吧?」
「我這次預計留在台灣兩星期,美國那邊還有工作等我回去完成呢。」岳寶兒想了一想。「不然後天吧,你有空嗎?」
「沒問題。對了,我多找個朋友一起來吃飯,你也認識的,就是以前植物系那個何美竺。」孟純真笑說︰「說來也巧,兩年前我跟她在慈濟的活動上遇到,才知道我們都是慈濟的終身會員,所以我們倆現在走得很近,常相約出來吃飯聊天。」
「何美竺?」她皺著眉頭努力在記憶中尋找這三個字,但她似乎完全沒印象。
「就是我們大一那年,她為了陸毅的事吞服安眠藥自殺,鬧得滿城風雨,全校皆知,你還記得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