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口是心非唷,不然干嘛跟蹤我到這兒來,還拉我拉得這麼緊……」
麥肯恩立刻像甩開毒蛇般丟開她的手。
他足足瞪視她一分鐘後,才僵硬的開口︰「晚膳時間是六點正,逾時不候。還有,下次被我發現妳勾引我的船員,讓他擅離職守,我會『立刻』把妳扔下船,我保證。」
貝引?他真以為她是那種水性楊花的隨便女人嗎?茱莉亞氣得身子發抖,咬牙切齒的提醒他︰「我們可是簽了契約,記得嗎?你是不能『隨便』把我扔下船的,船長先生。」最後的稱呼簡直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是嗎?」他唇邊逸出一抹挑虋的冷笑。「不信妳可以試試看,看我敢不敢『隨便』把妳扔下船。」
茱莉亞幾度欲開口又閉上了嘴,最後她選擇保持沉默。誰叫這艘船的主人不是她!
「我現在以『船長』的身分,要求妳立刻離開這里,而且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擅自進入這一層,听清楚了嗎?別再讓我說第三遍。」他在「船長」和「我的允許」上特別加了重音,故意提醒她他的權力。
「你愛說幾遍那是你的事,我又管不著。」她沒好氣的回道。「而且我本來就準備離開這里,又悶又熱,又沒有甲板上來得涼快,只是可惜了我還沒作完的研究……」她的眸光不覺瞄向他的胸前。
他見狀立刻瞇起眼,危險地瞪著她,意思擺得很明──敢找我作研究,妳就試試看。
「不會啦,我才不會找你作研究呢。」茉莉亞連忙搖著手澄清,她可不想自找麻煩。再瞧他一眼,她突然不怕死的冒出一句話︰「你又沒有胸毛……」
伸了個舌頭,她快速地從他身邊飛過,一溜煙跑了。
好半晌,麥肯恩才扶著牆邊,伸手抹了把臉。這個女孩的鬼靈精怪真教他招架不住,每每氣得人牙癢癢的……但是,此刻他的唇色卻不自禁的勾起一道弧的。
這道弧度通常稱作微笑。
藺雪曼──這是麥肯恩堅持要叫的名字──此刻正站在前甲板上,著惱地瞪著麥肯恩和船員說話。他明知她有事找他,還故意讓她等那麼久,分明就是想挑起她的怒氣。
他如果對女人一視同仁的惡聲惡氣也就罷了,可偏偏只對她如此。一見到費珍妮,嚇!「親切有禮」四個字立刻神奇地出現在他身上,馬上成了道地的紳士。
哼,偽君子!而且是個超級沒眼光、勢利、冷血、傲慢、自大、粗魯……「好象有人在罵我哦?」
「我還沒罵完哩!」藺雪曼氣惱的沖口而出,一說出口才發現他又張著那副無禮的眼神瞧著自己。
「那要不要繼續啊?」他好整以暇地問。
她送給他兩秒鐘的假笑。「不要,何必說來讓你得意?反正能有這麼多缺點的男人也是個異數,說不定哪天能進入金氏紀錄哩。」
「那可得需要妳的幫忙。」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嘿,我可沒這個能耐。」她沒好氣的啾他。
「誰說的,妳不是總有本事激起男人惡劣的一面?改日我若進入金氏紀錄,一定會特別推崇妳一番的。」
「不必客氣。」她咬牙回道︰「若你沒有那種本性,我本事再高也激不出來。」
「那妳可要檢討檢討了,為什麼珍妮會讓男人親切以對,連吵架也舍不得……」他偏故意刺激她︰「而妳就不行。」
那是因為你眼楮有毛病,才會看上她那種虛偽的女人!雪曼在心中暗罵道。費珍妮在她面前一副歇斯底里的瘋狂慔樣,一見到麥肯恩,立刻恢復正常,還作出淑女般的嬌羞小女人態。她幾乎要懷疑那段時間的歇斯底里是不是裝出來的。
「藺雪曼,妳不是有事找我?」瞧她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決定適可而止,不再逗她。
這家伙真的非常非常無禮!每次都這麼連名帶姓喊她,還堅持全體船員同樣這麼喊,真是怪哉!
「快說呀,我恨忙。」
雪曼咽下一口怒氣,單刀直入︰「我想要洗澡。」
「什麼?」他皺起眉頭。
「你听得很清楚,我想要一些淡水洗澡。」雪曼拚命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冷靜。要不是她忍了兩天,實在受不了海鹽留在她身上造成奇癢的不適,她是絕不開口求他的。
他子夜般的黑眸直勾勾的瞪住她,看得雪曼渾身不自在。之後,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妳知道淡水一向是遠洋船只上最重要的補給,而我們的船員一向不在航行時浪費任何一滴水源,更遑論洗臉或者是洗澡,這些事我們都盡可能在岸上完成。」
「我只要一盆水就好。」她低下聲說道。
「妳們兩人的臨時加入,也增加了我們淡水的用量,而我們還需要一星期左右才會到達美國……」
她快受不了了︰「你可不可以直接明說,究竟是行還是不行?」
「恐怕有點困難……」
「我明白了。」她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妳干嘛?」麥肯恩長臂一件立刻摟住她。「我話還沒說完……」
「你夠了嗎?!」她終于爆發怒氣,忿忿地甩開他的手怒吼。「明明就不想給,何必說這麼一大堆理由來搪塞?船長了不起嗎?這樣折磨我,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很抱歉!這種病態的游戲恕我不奉陪!」
語畢,她立刻拔腿狂奔,恨不得遠遠的甩開他,再也不要見到他!
「站住!」見她並未停下腳步,他立刻怨聲大喊︰「藺雪曼,妳給我站住!」
雪曼實時煞住腳步,然後轉過身來朝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維持不到三秒,她已月兌下鞋子迅速丟向他,恨聲嘶喊︰「下地獄去吧!」
肯恩非常厭惡玩這種追逐的游戲,但怒火正熾的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他大步疾速奔向她。他發誓,追到她之後,非得揍她一頓不可!誰叫她在眾人面前給他難堪。
甲板上的船員只敢旁觀這一幕,沒有人敢出面。誰也沒見過船長失去理智的模樣,大家只能遠離火源,滅火的工作恐怕得交給那位膽敢煽風的人。
赤足跑在甲板上,腳底傳來的隱隱作痛讓雪曼的速度變慢,甚至喘得胸口微痛,她終于在尾甲板上停了下來。
眼看著麥肯恩殺氣騰騰的走近她,雪曼立刻爬上欄桿喊道︰「你別過來!否則──否則我真的往下跳……」
麥肯恩在距她兩步前停了下來。他抱著胸,冷眼瞧著她,挑釁道︰「妳跳啊,一跳進海里就不必擔心洗澡的問題,也不會浪費船上的淡水。萬一妳受不了海水的冰冷,大西洋里食人鯊可多哩,隨時一口把妳吃掉,妳也會死得快些,只不過死狀很慘,會變成一塊塊血肉模糊……」
「夠了!被了!」雪曼再也听不下他惡心至極的陳述。她恨恨地瞪著他。「你一定沒有心、沒有肺、血液里裝的全是冰水,嘴里塞的全是臭氮……」
「謝謝妳的贊美,妳要不要下來?靠近一點罵會更痛快些。」他嘴上雖然嘲諷著,但瞧見她縴瘦的身子隨著船身晃動而搖擺時,他緊張得手指關節幾乎握得泛白。
「才不要哩,我怕你口中的臭氣會噴得我立刻休克。」她依然不怕死地坐在欄桿上前後搖晃著。
「那妳最好現在休克,否則待會兒我會揍得妳恨不得自己處于昏迷狀態。」他愈看愈心驚,一顆心懸得好高,恨不得立刻將她抱下來,又怕她一掙扎而不小心落海。一向果決的他從不曾如此,所以此刻的他既擔心又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