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翹的睫毛上仍沾染著晶瑩的淚珠,看起來像嬰兒般脆弱,令他好心疼。
立群輕柔的以拇指替她拭干淚痕,低柔的沙啞聲音如催眠般。「為什麼哭?」
語清彷如被下了魔咒般,直楞楞的瞪著立群溫柔的眼,而無法開口。
立群綻開了一抹魅惑的笑容。
「別這樣看我,否則我會以為你是在……遨請我。」緊盯著她紅唇的眼神,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語清立刻驚醒,雙頰像染上胭脂般紅透了。她迅速自他手中移開,退了好幾步。
「杰森,你……」一陣嘻笑吵鬧聲傳來,似乎有人走進了花園。
「這里不適合談話,我們走。」立群抄起她的手,轉身朝花園另一個出口奔去。
直到奔至飯店門口,兩人喘息著緩步停下。
立群丟了個牌子給泊車小弟。然後轉身對語清說話。
「我新買車,陪我去兜風。」
「不好吧,大家都還在里面。」她朝宴會廳方向瞄了眼。
「他們現在忙得沒時間注意到我們的失蹤。」立群頗有深意的說道。
語清這時才發現兩人緊握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紅著臉迅速抽開了手立群不語。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泊車小弟此時已將他的座車開了過來--一輛全黑的BMW。
「上車吧!」他打開另一邊車門等她上車。
語清猶豫的轉頭朝宴會廳的方向看了一眼。
「台北我還不大熟,我需要你帶路。」他使出殺手鑯,知道她會心軟,一定會答應。
丙不其然,她乖乖的坐了進去。
他忍著笑意,酷酷的坐上了駕駛座。
「想去哪?」他系上了安全帶。
「你不是要兜風嗎?當然看你啦。」她也跟著系上。「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
「多遠?台中還是高雄?」她已然恢復平靜。
立群排檔上了路,路上車輛相當多,他仍忍不住轉頭看了語清一眼。
「看你願意跟我到哪里。」他語帶雙關的說道。
語清愣了一下,但立刻決定--是自己多心了。
「我們去基隆好了,你不是愛吃小吃嗎?廟口的小吃是台灣有名的,而且我們從這里上高速公路很快就到。」
立群笑而不語。
一會兒,車子轉上了高速公路。
「我看你路挺熟的嘛!」語清忍不住揶揄道。
「高速公路常在走,當然很熟,其它路就不行了。」立群故意說道。
卓立群是個身先士卒、以身作則的人,即使位居協理,他依然陪著業務跑客戶,整個大台北縣市,他幾乎模熟了。
第七章
一路上,立群不再提花園中的事,語清也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車子進入基隆後,他們找個地下停車場將車子停好,而後步行至廟口。
周末的廟口,人潮洶涌,整條街上萬頭鑽動,再次證明台灣人是個愛吃的民族,哪里好吃哪里就有人群。
「哇!好多人!」語清咋舌道,很是畏懼這種場面。
「怕嗎?憑我們兩個這種身材,恐怕他們得讓路吧!」立群揚起嘴角。
「好呀!既然你不怕,我就舍命陪君子,走吧!」語清正預備帶頭先走,卻一把被立群拉了回來。
「女人,這種披荊斬棘的帶路工作,就由我來吧!你好好的跟在我身後,別跟丟了。」
立群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看在語清眼里,又多一分感動。
看著他壯碩的背影,語清止不住內心強烈的波動。從在宴會廳外听見他一席正義凜然的慷慨陳詞後,她就無法平息情潮的洶涌泛濫,心湖的強烈撼動直至現在仍持續著。
除了爸媽,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她的一舉一動,連同事三年的程經理也搞不清楚她的工作量;但杰森才來兩個月,卻將她的一切作息舉動模得一清二楚,她一直覺得自己既然能力很好,何妨幫幫別人,也順便訓練自己,但最近似乎有變本加厲的趨勢,本來她準備找個恰當機會明說,但杰森將她的困擾都解決了。
這兩個月來,她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他。上班時間他仍是個強悍嚴厲的主管,對下屬不假辭色,對她當然溫和些。但下班後,他們偶爾會相約去走訪各地小吃及練習法文等。
這時的他是輕松自在風趣的,也最教她迷惑……
「踫!」她一頭撞上一堵肉牆。
「好痛!你干嘛突然停下來?」她揉揉鼻子,他的胸膛硬得像鐵一般,撞得她好痛。
「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理我,我當然得停下來瞧瞧。」他微低下頭平視她的眼楮。「你在想什麼?」
「我……」
「對不起。借過!」後面一個男人匆匆忙忙的撞了語清一下。
語清沒站穩。踉蹌了一下,重重的撞上了立群,她的唇不偏不倚的也「撞」在他的唇上,短短三秒,霎時爆出電光石火!語清驚愕的立刻推開他,兩人都為這突來短暫的吻而呆立原地。一會兒,立群先恢復鎮定。
「痛嗎?」他面無表情的以拇指輕撫著她的唇角。
語清微微的搖頭。脹紅的臉卻顯示出她的羞赧。
「走吧,我們去吃天婦羅,這是什麼東西?」他若無其事的牽起她的手走向攤子。
語清楞楞的盯著他的大手。
「這里人多,怕你跟丟了。」他突然轉回頭解釋道。
他們一攤吃過一攤,立群也表現得相當君子,在人群中他便握牢她的手,一進入攤子,他便立刻放開。沒有一絲佔便宜的意味。
不知怎的,語清心中竟有些許失望。
吃得差不多之後,立群提議去附近的海港走走,順便消化消化。
語清買了杯大豆花生泡泡冰,邊走邊吃,也可以避免不說話的尷尬。
他們信步走向港邊。這里停泊著一艘艘的軍艦,在夜色中另有一番莊嚴、神秘的味道。他倆在港邊的橋礅上坐下,帶著一絲咸味的海風涼涼的吹來。
「以前我曾經想要做水手,可以浪跡天涯、四處遨游,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立群遙望遠方的海洋,不禁月兌口而出他以前不曾訴說的夢想。
「為什麼放棄了?」語清接口問道。
「因為……家有親人,不宜遠游。」當時顧及到撫養他的母親,立群幾經掙扎,最後放棄了海軍的征召令而留下來做個安分的上班族。但內心那份狂野的騷動仍未止息。
「因為你的父母嗎?」
「不,是我媽。我是個私生子,她獨力撫養我長大。我爸只負責提供經濟來源及半年來看一次。」立群平靜的說道,不見任何情緒波動。
語清訝異的凝視他--訝異于他會告訴自己這種隱私,而且是不光采的隱私。
「你會恨他們嗎?」
「年輕氣盛時恨死了。」他輕輕一笑。在她面前,他似乎較能自在的說起前塵往事,而不會孤僻自閉。孤僻自閉,這是珊蒂對自己的評語。「後來了解媽的用意後,反而很感謝她所做的一切。」
「你媽一定很偉大,在那個年代獨力撫養一個小孩,很不容易。」語清溫柔的低語。
「嗯。」他眼底浮現一層溫柔。「我以身為她的兒子為榮。」
「她也一定很以你為傲,有你這麼個出色卓越的兒子。」語清抬眼凝視他,他不但不以生為私生子為恥辱,還能自信自在的活出一片天,他媽媽一定是個不凡的女人。
「你是這麼認為嗎?我出色卓越?」他的嘴角扯起一道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樣很是性感。「這個形容詞不錯,我喜歡,你也喜歡嗎?」
「嗯……喜歡……」他凝視的眼光令她突然心跳加速,她慌亂的響應。
「真的?你喜歡我?」他故意誤會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