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這樣羞辱柔珊,她完美得像個天使一樣。」丹尼爾氣得已經顧不了自己是在和誰說話,惡聲惡氣地質問。
天使?顧學維只敢笑在心里。
他所知道的余柔珊,並不像大家所認定的猶如天使般安詳,她也有脾氣,惹她不高興時,她也會暴跳如雷,但是他知道丹尼爾並不會樂意听到這些話。
想到她昨晚的表現,真該頒給她一座金像獎才是,從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緒被他撩撥了起來,雖然處于劣勢,但她並沒有失了準則,表現得十分得體。
她的這種態度才是令他生氣的主因。
彼學維為時已晚地發現自己著了她的道,被她牽動著情緒,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控的說出不理智的話,讓自己成了過街老鼠,到處東躲西藏的。
「我知道你會來台灣的原因必定不單純,是不是我媽要你來搞破壞的?」丹尼爾幾乎可以確定答案。
他母親並不想要和其他女人共同競逐他的注意,而是只想獨佔他一人。從上了中學之後,他只要和女同學走得近些,就能讓她呼天搶地的大哭不幸。這種情況隨著他的年齡漸長也與日俱增,讓他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大學時期他之所以特意選擇到美國東岸就學,不僅僅是為了那是長春藤名校,絕大部分的理由是因為要躲避母親的糾纏。
後來堂哥的勢力在唐城集團里坐大,母親開始殷勤地來往東西岸,目的就是要他中斷學業,回去爭取他的地位,不過他卻是意興闌珊。
他樂于在學校里當個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兒,出入開的是名貴跑車,穿的是當季流行的名牌服飾,住的是豪華大廈,周末假日盡情的泡妞玩樂;誰會願意一天花十八個小時,甚至更多的時間在什麼資產負債表和企劃書上,以及永遠看不完的公文,開不完的會?
生來是顧家人,已經保障了他未來八十年的安逸日子;而且在堂哥主導下的唐城日益壯大,他只要安分的當個米蟲即可。萬一堂哥不幸掛了,他大不了生個能干的孩子,再將這個擔子丟在他肩上,他還是照樣過他安穩的太平日子。
在這麼美好的前景中,惟一殺風景的便是母親的存在。
他明白母親是不甘心所有的好處都讓堂哥佔盡,所有的名聲利益全都落在堂哥身上;然而她卻想不透,人生在世不必事事都要佔得鱉頭,坐在中間也能跟著沾沾光往前走。
「她不高興我大可以不回去,這件事只能依我的意願,她沒有插手的余地。」丹尼爾固執地不肯妥協。
看到一個大男人使著性子,顧學維不禁懷疑是否是嬸嬸的過度溺愛,造成了這樣的堂弟;他不像是個可擔負重任的大人,充其量不過是有著成熟外貌的孩童。難怪亞洲事業的進度一直是停滯不前,原先他還以為是法令的限制,如今看來責任應該落在丹尼爾身上。
「那女方的意願呢?昨天听她的語氣,她對你並沒有男女感情。」顧學維直接點明事實。
余柔珊的態度不像作假,她的確只是將丹尼爾當朋友,談不上愛情。
「再給我一些時間,她就明白全世界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配得上她。」
丹厄爾的自信令人絕倒,想象不出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子,怎會有如此大的自信,幸好辦公室里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你不覺得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先在中國市場做出一番成績來,不然在董事會上你又得叮得滿頭包。」顧學維極力的勸說著。
只可惜,他的這番話並沒有收到效果。
「你不是來了嗎?這事就讓你去做,比我要來得恰當。」所有的重責大任,丹尼爾乘機丟給了顧學維。
「你……」
此時丹尼爾已無心再听顧學維的訓斥,只想把握這難得的閑暇,追求佳人去;于是,他一溜煙地便跑了出去。
盯著合上的門,顧學維不知道此行他到底能夠完成什麼,除了有個集團得營運,他還欠余柔珊一個道歉。
一思及包圍在大樓外的記者,他明白這個道歉得暫時延後了。
至于要延宕到何時,他自己也不知道。
※※※
名門嬌嬌女暗藏私生子?
被這個標題激怒的不止是兩個當事人,在一班自法國起飛,經曼谷再由香港轉機飛回台灣的班機上,余仁發已經等不及小曾孫子滿月,早早打包行李,準備回來興師問罪。
和他同在飛機上的,便是那兩個欺瞞他的兒子與媳婦。情緒上三人是同仇敵愾,但就現實而論余品正夫妻便得矮上一截,誰教他們沒將事實一五一十地告知余仁發。
他好歹也是家族中當家做主的,只要是和他心愛的外孫女有關的,都是與他切身之事,無關乎大小輕重。
瞧瞧那啥也不是的毛頭小伙子,一句話便把他心愛的外孫女的清白給毀了,教她以後要怎麼嫁人?
去法國之前,都還有人向他介紹男人給她相親,現在他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些人早就相信這回事,避之惟恐不及。
他沒給柔珊任何他要回國的消息,還要孫子嘉安幫著騙她,就是要她沒了戒心,否則依她的個性,肯定是他前腳才探進公司,她便已溜之大吉,還能把時間掐算得剛剛好,不讓公司唱空城計。
余品正也是氣得頭頂快要冒煙,隱忍多年的怒氣終于有了紓解之道。那時候柔珊不讓他去找那男人討個公道,現在有人不怕死的自動把頭伸到他面前來,那就不能怪他手下不留情。
那個人什麼人不好欺負,偏偏欺負了他們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寶貝。舊恨加上新仇,哪管他和那個男人有沒有關聯,一並都算到他頭上,誰教他該死的提起這件塵封已久的事。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頻頻按壓著手指關節,在頭等艙狹隘的空間里制造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氣息,讓幾個乘客嚇得不敢合上眼稍作休息,生怕在睡夢中遭到毒手。
做了半個地球的飛行,也不能讓這對怒火狂熾的父子消火,甚至夾著烈焰一路燒回了台灣。
名門嬌嬌女暗藏私生子?
在一班自南美秘魯出發,先飛至墨西哥再飛往洛杉磯,最後再轉台灣的飛行中,有位黝黑高壯的男子,拿到暌違已久的中文報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個標題。難以想象現在的媒體,居然可以將這種事情公諸于世。
他不想探人私隱,因為誰能保證這消息是真是假,說不定是有人刻意陷害。
這種事他見多了,只要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話,也能讓一個男人自年輕被關到老,如同他所經歷過的。
但是為了不讓自己與台灣的社會月兌節,他只好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不過,一看到女主角的姓名,幾乎令他窒息。
「余柔珊。」他慢慢地輕呼她的姓名。
她姓余。
他不知道在台灣有多少姓余的大戶人家,和他相識的人是否有關系?
而且她的名字帶了個「柔」字,當年他曾說過,將來若有個女兒要為她取名有個「柔」字,這字的意思是以木為根,深深埋入土里,必定是個堅韌的可人兒,讓男人感到棘手,不易追到手。
兩個偶然湊在一塊兒便不再是偶然,它是否代表事情可能如他所想一般?
她是否是他的骨肉?抑或是他的愛人在苦等不到他的消息,嫁給別人所生的孩子,
若是後者,他不能怪罪于她。二十多年的歲月已將他烏黑的發絲催白,眼角添上皺紋,她也會有所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