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遙眼一沉。他可是把葛權對她的傾心愛慕看得很清楚,只有墨墨那個笨蛋才感覺不到。
「墨墨,過來。」金遙淡淡的命令。
「哎呀!扁顧著說話,都忘了替你們介紹了。葛大哥,他是我現在的主子,我是他的丫鬟。」
梆權一接觸到金遙冷冷的目光,心頭猛地一震。這個人對他似乎有敵意?!
「剛才我看到金公子的義行,多謝你為我們出了一口氣。」葛權仍是客客氣氣的。
金遙微微的扯出一抹笑容,卻令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真誠。「舉手之勞罷了。」
梆權在客套完後,便拉著余雪墨到一旁,低聲警告著,「小墨,外頭對金遙的傳言甚多,你當他的丫鬟,我怕……」他擔心的看著她。
「放心啦!沒事。」她驀然想起與金遙同床而眠的畫面,不自覺地紅了臉。
金遙冷眼看著他們兩個說了好久的悄悄話,墨墨還因此臉紅,他的心口不禁有股酸酸又不悅的情緒在作祟,不管那是什麼,他就是不能忍受她和其他男人如此親近!
「墨墨,該回去了。」他不悅地丟下一句話,也不等她跟上,逕自往來時路走回去,並叫了一輛馬車。他可不想再曬黑了!
余雪墨草率的向葛權道別後,便氣喘吁吁的追上來,提著襦裙跳上馬車,一見到他就開罵,「喂!你這個人怎麼搞的?很沒禮貌耶!」
「你跟姓葛的倒是挺要好的嘛!」他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的口氣酸得要命。
「葛大哥是個好人,只要我砍柴累了,他一定要我休息,而且,他會替我干活兒,他就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提到葛權,她就高興的笑開來,「剛才他還關心我在牧莊過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若是有人欺負我,他絕對不會饒過他。」
「連這種小事都要關心。」他不以為然的冷哼。若是墨墨再繼續留在飯館里打工,不被葛權給拐了才怪!
聞言,她的眼神一黯,淒涼的笑道︰「有人關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不會懂的,因為有太多人關心你。」
看到她黯然神傷的表情,金遙不由自主的伸手將她摟進懷里。除了三年前那回動情之外,他從未發自內心憐愛女人,可是,現在對她淒慘的境遇所產生的憐惜卻超出他的預期。
余雪墨僵著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推開他,但听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和不斷傳過來的體溫,她忽然想放縱自己的脆弱一下下,藉著他的溫暖來填補她多年來的空虛。
「其實,你跟葛大哥一樣好!」埋在他的懷中輕聲喃道,她幸福知足的笑了。
金遙猛然一震,迅速的拉開她,見到她盈盈的笑意僵在唇邊,一臉困惑地望著他,他竟然感到有些慌亂了。
他撇開臉,緊蹙著眉頭望向馬車外,想起牧非惡意的詛咒──不怕女人纏著你不放,怕是你纏著人家不放。
嗟!怎麼會突然想起牧非開的玩笑呢?他才不會上金算和牧非的當呢!女人可以用來疼,但要他再一次付出真情去愛一個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怎麼了?」余雪墨奇怪的看著他臉上復雜的神情。
他壓抑住不由自主狂跳的心,露出招牌的笑臉,但眼里卻沒有溫度。「我沒事。」
第六章
連日來,金遙忽然對她冷淡許多,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但她就是知道他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所以,她這幾天過得很安寧,不會動不動就生氣。
他不找她麻煩是好事啦!但她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心里竟然有股濃濃的悵然若失盤旋在心頭,久久縈繞不去。
這天午後,余雪墨用完午膳後,金遙為她帶來一個好消息。
「野餐?」她倏地停下收拾碗筷的工作,驚喜萬分地朝他身邊一坐,眨著大眼問︰「你要我陪你去野餐?」
「嗯!要不要去?」他淺淺的笑著,瞳眸中映出她點頭如搗蒜的小臉蛋。
「要要要!」她連聲說道,「野餐,那鐵定有很多精致的美食……噢!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吞下一大口口水,燦爛地笑咧了嘴。
「那就走吧!」
「等等,我什麼都還沒有準備,茶水啦、點心啦……」
「已經準備好了。」他起身走出蒲蕭樓,身後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等等我。」她滿心歡喜的跟上去,看了他好看的側臉一眼,不禁臉兒嫣紅。嘴巴上雖然說是為了有美食吃而高興,但最令她開心的是他邀她去,連日來悵然的情緒終於可以釋然。
到了牧莊外頭要上馬車時,她才怔然的發現去野餐的不只有他們兩人而已,還有牧非、皓形和敏燕,另外那個嘴巴尖酸刻薄的金福也在內,教她原本的興高采烈硬生生的被打了折扣。
一行人在起程後的半個時辰到達一處蟲鳴鳥叫的山林,耳邊傳來潺潺的溪流聲,還有涼風拂過樹梢的窸窣聲,令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今天是個楮朗的好天氣,雖然烈陽當空,但山林中卻十分舒爽宜人。
大家圍繞著食物席地而坐,皓彤是千金大小姐,不習慣坐在地上,所以,她自備一條手巾鋪在地上才敢坐,而敏燕看到後也起而效法。
「坐在地上好髒喔!幸好我有帶手巾。」敏燕刻意瞥了余雪墨一眼,鄙夷地輕笑出聲。她早就對余雪墨很不滿了,長相普普通通不說,還死賴在蒲蕭樓不走,害她大大減少了伺候金遙的機會,這點怨,她會記在心上。
余雪墨一點也不介意坐在地上,她覺得這樣更能親近泥土,還聞得到泥土的芳香呢!
她坐在金遙的正對面,听他和牧非說起女樂樓最近來了一名新的青樓女子,長得十分漂亮,皓彤坐在金遙的身邊溫柔地笑著,彷佛一點也不在意男人的尋歡作樂,還不時拿點心給他吃。
余雪墨的心口像是壓了千斤石般的沉重,卻又不明白這樣的情緒所為何來……
「墨墨。」
一听到金遙的聲音,她猛然抬頭,心狂跳了一下,驚喜的問道︰「什麼事?」
「去提一桶水來,讓大家洗手。」金遙淡笑地吩咐,俊眸不著痕跡地閃過幾絲復雜的情緒。
還以為有什麼好事要告訴她呢!余雪墨失望地應了一聲,拿起水桶往溪邊走去。
敏燕也跟著起身,笑道︰「我去幫她。」
「表哥,你不是說這里的溪水很甜嗎?」皓彤甜甜一笑。
「你想喝?我叫金福去取,金福……」
「不。」她俏臉紅通通的瞥向金遙,嬌羞地說︰「遙哥哥,我去取來給你喝。」她拿起空了的竹筒壺起身。
「不用了。」金遙婉拒她的好意。要是讓金枝玉葉的她去為他取水,牧非待會兒不念死他才怪!
「皓彤,叫金福去取就好了,為什麼要自己去?」牧非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苟同。
「因為我想親自去取傍遙哥哥喝,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她望了金遙一眼,笑盈盈地朝溪邊走去。
在皓彤離開片刻後,牧非驀然想起一件事,整個人驚悸地跳了起來。
「怎麼了?」剛咽下一口冰鎮蓮子的金遙被他夸張的反應嚇了一跳,差點嗆到。
「剛才忘了提醒皓彤,在溪水河畔約北方有處沼澤,那里的土質暗藏流沙。」
「你怎麼不早說?」金遙大聲斥喝他的粗心,連忙趕了過去。
「皓彤,你千萬不能出事啊!」牧非也急忙地追上去。
墨墨!金遙赫然察覺到心底的聲音如此清晰,俊臉倏地變得嚴峻而冷沉,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在乎余雪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