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爭君看來像是沒有生氣的樣子,方寶兒松了一口氣。「哦,好,我……我先……」
她想把方才偷到的手表拿給柳爭君,但是又怕他覺得手表是偷來的,不肯要,因此猶豫了起來。
因為柳爭君有一回知道她送他的金項鏈是偷來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那我到一樓去等你。」
說罷,柳爭君便往一樓關上店門的動物醫院走去。
方寶兒快手快腳,將背包里的東西全倒出來,讓池文矢和言海澈開了一次眼界。「老天,你……到底偷……不,拿了幾支手表?」池文矢有趣地問道。
那一堆躺在沙發上的表,少說也有數十支,她哪來的時間又開保險箱、又找帳冊、又抓那些金表的?
「六十九支。」方寶兒一邊在那些名表中挑來撿去,一邊回答。
這令人咋舌的答案,讓方才吃得狼吞虎咽的兩個大男人對視一眼。因為他們壓根兒沒有想過,她居然一口氣偷了這麼多的表。
這……該說是有勇無謀呢?還是說她太貪財了?
「哈……哈羅!爭君。」方寶兒手上拿著一支手表,踏入診療室。
這里雖然是動物醫院,但是為了應付三不五時會受傷的方寶兒,以及池文矢其他受傷的伙伴,這里也備有不少一般內外科的藥品以及手術工具。不過二樓就是私人住家了。
「來這里坐下。」柳爭君坐在他平常看診用的皮制大椅上等她,因此她慢慢地走過去,坐在他指定的位子上。
「那個……我有東西要……」
「你哪里受傷?」
柳爭君的聲音冷冷的,讓方寶兒把還沒說出口的話全吞了回去,因此她扁著嘴,用哀怨的眼神盯著他,讓他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完全拿她沒有辦法。
「你哪里受傷?」柳爭君又問了一次。
「這里、這里、這里。」方寶兒指指小腿、比比左右兩手的手肘。
當然,方才手上的那支表,被她悄悄塞進了口袋里,不敢讓他看見。
柳爭君蹲在她面前,先把她的褲管掀起,檢查破皮、流血的地方,並且迅速地消毒、上藥。
「你去哪?怎麼會受傷?」
方寶兒噘著嘴,非常心虛地道︰「只是……不小心跌倒了。」
不過她的表情卻是︰你不是知道嗎?為什麼又要問我?
真是的,虧她還挑了一支最有氣質、最不俗氣的手表給他……哼!他要是再臭著臉,她就不送了。
不過方寶兒曉得,她最後還是會送的,因為柳爭君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就連好心收善她的方氏夫婦也比不上。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他問。
「我……我……你兩天沒見到我了,會不會想我呀?」方寶兒忽然轉移話題,讓柳爭君啼笑皆非。
「不想。」他只是覺得寂寞罷了。
因為平常方寶兒就像只想要吸引人注意的麻雀—樣,在這間不大的動物醫院四處飛,嘰嘰喳喳地叫著。
美其名是要幫他趕走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帶著自家寵物來看病的女主人,卻渾然不覺,其實他最大的煩惱是她。
「哼!無情無義!」方寶兒再度不快地說道、「你想我就說想我,為什麼不肯承認?」
這兩天去幫池文矢辦事沒見面,她想他想得緊,肯定連他的耳朵都癢得要命,但是他卻酷酷的說不想。
啐,分明就是因為氣惱她又偷東西,而又使出忽視策略,算準她一定會難過……
唉,她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愈變愈酷的男人,害得她開始非常想念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抱著她睡覺的那一夜哦!
「我不想你。」柳爭君處理好她腿部的傷口,繼續處理她手肘的傷。
「你胡說、你胡說!」
「我不想。」
「胡說,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
哼哼,關于這一點,方寶兒有絕對的自信,因為她的身高雖然沒有什麼長進,但是胸部卻不小。他不是喜歡充滿女人味的女人嗎?那她不就是了?又嘆了一口氣,柳爭君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無奈,「好、好,好,把你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吧。」
方寶兒覺得自己打了勝仗,很高興的把塞在口袋里的手表拿出來。「喏,這是最漂亮的一支,我可是挑了好久。」
在她的手心上躺著一支中間瓖了些碎鑽的女性化手表,柳爭君揚揚濃眉,問道︰「要給我?」
這種事對柳爭君來說,早就不稀奇了。
因為她以前還送過他女生戴的鑽鏈、腳鏈,只要是她覺得好看的東西,就會拿來「進貢」給他。
當然,也唯獨他有這種好事.然而他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樂。因為方寶兒怎麼也不明白,這並不是他要的……
「當然,快戴戴看!」
見她興奮地催促,他只好把這支女表給戴在左手手腕上,然後又嘆了口氣。
「我不可能戴著表工作,等一下你把手表拿去放我房間。」不一會兒,柳爭君便把表給解了下來,遞還給她。
「咦?為什麼?這支手表很漂亮,你不喜歡嗎?」
「不是,我工作會把表弄壞,放著就好。」
「沒有關系,我還有很多的手表,弄壞了我換支新的給你,雖然沒有保證書,不過這個牌子的手表不錯,保用五年沒問題。」方寶兒說得很得意,簡直像個推銷員兼鐘表商,讓柳爭君又好氣又好笑。
不收她的東西,怕她難過;但收了,他也不便戴在手上到處跑。畢竟那東西是偷來的,而偷來的東西若是被人發現可就慘了。
可惜的是,方寶兒本人完全沒有這種自覺。
柳爭君不禁搖頭,不知道她要到何時才能明白,他要的東西,其實再簡單不過。
第五章
「喂,爭君,來當我們的醫生吧!」
柳爭君盯著眼前這張帶著灑窩的笑臉,微慍地眯起眼來。「你要我說幾次,我是獸醫,不醫人。」
池文矢調侃似地笑了笑。「爭君,你不也醫過人嗎?」
「是你強迫我的。」
池文矢像是每一回都在找他麻煩,帶著重傷的病患跑來敲他這間動物醫院的大門,他能不救「人」嗎?他根本就是專門找他的麻煩!
比起方寶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池文矢朗聲大笑,繼續坐在柳爭君的對面,對他洗腦。
「是了,你救過人,那麼你可以加入我的組織,救更多的人。」
「文矢,我現在是獸醫。」柳爭君嘆了口氣說道,心里則忖度,他到底要再強調幾百次他是獸醫,池文矢才听得懂他的話?
「我知道,不過你可以醫人呀!」池文矢眨眨眼,存心喚回他的記憶。「你第一個醫好的人,不就是寶兒?」
現在回想起來,方寶兒是個絕對幸運的女人。
她押對了寶,早他們一步賴上這個醫術精湛的男人,讓他們在見識到他的救人手法之後,也跟著黏上他不放。不過最重要的是,這男人的確是令人信賴,他不但不會好奇的詢問問題,而他在診斷病情時的沉穩男中音,也總是能夠安撫病人的情緒。
可惜的是,現在他只願意醫治小貓,小狽,真是浪費了他天生的好才能,因此池文矢才會一再地到這里來說服他︰「但我現在是醫動物的醫生;」柳爭君忍不住-—再強調,因為方寶兒的關系,他已經夠容忍的了、雖然他現在和池文矢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像朋友,但他總是對他們的職業存在懷疑或厭惡感。
而這一點,池文矢也明白,要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達成,因此他只好——有時間就來這里閑逛了。
「醫人跟醫動物有什麼差別?」池文矢揚揚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