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想跑!所有的人都听到你親口說出陷害元綺的事,你該去的是官府!」何冠廷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段日子他一直忍受她的指使,就是為了拆穿她,這一切終于結束了,他再也不用看她那張惡毒的嘴臉。
「我剛剛親口承認要陷害元綺又怎樣?」韓玉珍反而心一橫,理直氣壯地頂了回去。「我下的是藥嗎?他們不都活得好好的?而五年前的事你要栽贓給我,想都別想!」反正表哥也不可能再信她了,她要保住自己的一條生路,五年前的事她絕不承認。
「剛剛湯里灑的全是珍珠粉,是定不了你的罪,但是——」項沛棠一頓,眼中閃耀著光芒,開心地看著她。「我們何兄,可是握有相當關鍵性的證據啊!」
一旁的黎之旭驚訝不已,他還以為何冠廷和玉珍是窩里反,互揭瘡疤,沒想到卻是和項沛棠他們聯手,難怪剛剛閻逍趁他不注意點了他穴道,不然他根本听不到玉珍親口說出那番自白。
「你和他們勾結?」韓玉珍氣炸了。「我哪有什麼證據?當年明明是你和元綺舊情未了,暗通款曲。」
「你忘了你要元綺交給我的信,全在我那兒嗎?」何冠廷冷笑。「一封一封,我都收得好好的,里頭要我怎麼配合你,都寫得一清二楚。」
在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之後,他一直試著要拿這些信給師妹和黎之旭看,但他的錯太深,他們完全不想見他。直至項御史找上他,要他協助破壞韓玉珍的計劃,他一听到,立刻就一口答應了。
「你明明說那些信會毀掉的!」韓玉珍驚嚷,這句話等于承認何冠廷所言為真。
「你的心腸那麼惡毒,我食言而肥又算什麼?」何冠廷慶幸當初自己的一念之差,把信留了下來。他轉身,朝黎之旭跪下。「黎當家,請你相信我師妹,她是被害的,從頭到尾,她的心里只有你……」
此時,廳門突然打開,一臉著急的元綺踏進。她一听到朱履月說完大概狀況,立刻從廚房奔來。
一看到她,韓玉珍所有的恨意全然爆發,摘下頭上的金釵就往元綺刺去。「都是你——」
沒料到有此突變,相隔甚遠的黎之旭要救已經來不及,卻見何冠廷用力將元綺推開,金釵劃過他的頸部,為她擋下了攻擊。
黎之旭隨後奔至,將韓玉珍制伏在地,急忙看向元綺。「她有沒有傷到你?」
被失去平衡的何冠廷撲得坐倒在地,元綺搖頭,看到汩汩的血自何冠廷頸側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襟,臉色瞬間蒼白,淚涌了出來。
「快!救我師兄——」她哭喊,用手壓住傷口想止血,血卻還是不斷地涌出。
「師妹……你……肯看……我了?」即使傷重,何冠廷仍欣喜地笑了。
「別說話……」元綺泣不成聲,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在他用生命相賠,她已無法再冷絕以對。
將韓玉珍交由閻逍接手後續,黎之旭蹲跪何冠廷身邊,迅速為他點下止血穴道,並撕開衣擺,為他包扎傷口。
「黎當家……我對不起……你們……」何冠廷痛苦的說道,然後緊抓住元綺的袖子。「師妹……那一晚……我沒玷污你……我、我連月兌你……衣裳都是……閉著眼楮的……請你相信我……請你原諒我……」
她是清白的?元綺怔住,半晌,這個念頭才傳入腦海,佔據心頭多年的恐懼在此刻終于得以釋放,還來不及體會喜悅,寬恕的淚首先潸然而下。
「快,立刻把他送去醫治!」從外頭喚來官兵的項沛棠揚聲指揮。「把這名婦人帶回府衙听候判決。」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韓玉珍不斷掙扎,仍被人架了出去,怒喊聲漸去漸遠。
見官兵要來抬何冠廷,黎之旭趕緊將元綺帶開。
「別耽誤他們救人。」他柔聲安撫她。「傷不深,只是劃到血脈而已,我已先幫他止血了。」
元綺點頭,起身讓開,望著他們抬走他,抹去淚水,揚聲大喊︰「師兄,我原諒你——」
師妹願意原諒他了……何冠廷听見,喜極而泣,欣慰地閉上眼。
項沛棠摳摳額角。該抓的都抓了,該退的也退了,剩下這道湯不喝可惜,只是……這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對。「這場筵席還要不要繼續?」
「我放棄,我娘子被嚇壞了。」閻逍首先開口。跟在元綺後頭進來的朱履月,對韓玉珍行凶的過程看得一清二楚,臉都嚇白了。「我們先走,有事明天再說。」他將還在發抖的朱履月打橫抱起,施展輕功掠出廳堂。
「那我想……我去看看何冠廷的傷勢好了。」項沛棠很識趣地往外走去。「等你們有空,也可以去我那兒看看狀況。」臨走前,他還很體貼地替他們關上門。
方才兵荒馬亂的廳堂如今一片靜默,只有元綺細微的啜泣聲,一下又一下。
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黎之旭輕輕將她攬進懷里,用無言的溫暖傾訴著他滿腔的歉意。
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被他傷害的她,是怎麼面對每一個孤寂的夜?只要一思及此,他的心就絞成了碎片。他恨自己,竟不夠信任她,還以受害者自居,對她說出那麼多殘忍的話。
他的懷抱讓元綺的淚奔流得更急,卻是一種心安,像是在外頭受盡苦難,重回溫暖家中的心安。
「原諒我……」他埋首她的發絲里,沉痛低喃。
元綺閉眼,任淚水汩汩流下。有誰對?有誰錯?誰會想得到眼見不一定可以為憑,猜忌和有心人的耍弄足以扭曲真相,她和他都因此受盡了苦難。
「我常常會忍不住想,是不是當初我答應和你回京城,答應得太不假思索了,所以你變得不懂珍惜,進而懷疑我對你的感情。」須臾,她哽咽開口。
「不是的。」黎之旭收緊環臂,像怕她會就此消失那般緊。「是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太深了,你的義無反顧讓我更愛你,卻也更怕失去你,才會在看到那一幕時,天地全然崩毀,讓我喪失了判斷的理智。」
在得知他為她做的一切時,她就已經明白他的感情了。元綺雙臂環住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把啜泣平穩下來後,才又開口說道︰「但我受傷好重,你知道嗎?我以為自己失了清白,連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你知道嗎?」
「就算何冠廷沒說,我也不在乎。只要你願意繼續愛我,我可以不在乎那些。」想到她所承受的苦,他痛得想殺了自己。「給我機會,讓我彌補……」
有他這些話,夠了……元綺嫣然一笑,她輕輕將他推開,抬頭看向他的麗顏卻不見笑意,只有一雙閃爍淚光的水眸,令他好心疼。
「我要你用時間來證明。」
黎之旭呼吸一窒,澀聲開口︰「這代表你不會馬上搬回來?」
「是的,沒錯。」元綺點頭。她是那麼迫不及待想回到他身邊,但不行,她還有事要做,她不能只顧著貪圖自己的幸福。
听到她的回答,黎之旭全身一震,他閉上眼。他傷她太深了,他該慶幸她願意給他時間,而不是把他排拒在心門之外。失望頓時被喜悅取代,他張開眼,深情地望進她的眸子里。
「證明的這段日子里,你會見我嗎?」
「會。」元綺揚笑,深深地回望他。「不然你要怎麼證明?」
「這段時間可以……吻你嗎?」他用指尖輕柔地描繪著她唇瓣的輪廓。
想到昨晚他這麼做之後,是多麼的瘋狂旖旎,元綺不禁臉紅,嗔睨了他一眼。「只有吻,再多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