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闕淮歆可笑不出來,她激動地吼著,「什麼真的假的!拷!你都吐成這個樣子了,不去醫院怎麼行?」
闕淮歆真的好想把這女孩子抓起來左右搖晃,看看她的腦袋瓜能不能馬上變得比較聰明些。
孰料女孩還是直搖頭。「不!我不要……去醫院……」
拷!都病成這樣,她還不去醫院!
就在闕淮歆正想干脆將人打昏,再送往醫院時,女孩的身形居然開始搖搖欲墜了。
「喂!喂!喂……你不要昏過去,不要昏過去!」
嗚……她真是受到教訓了,以後她不敢再隨隨便便「拈花惹草」了。
「求求你,別在這個時候昏過去。」
闕淮歆只覺得自己很白痴。剛剛圍了那麼多人,她應該隨便拉住一個人叫救護車的,可是她卻呆呆地任人家一直吐。
唉!現在她只能希望這女孩真的沒事,否則她的罪過就大了。
扶著人,闕淮歆正想回公司向闕司戩求救。
此時,由于闕司戩九點整的行程必須外出,在聯絡好司機後,他來到公司大門口,一眼便看到闋淮歆苦喪著臉。
「淮歆?」
他本想問她怎麼還待在這兒,但還來不及開口,闕淮歆就大喊大叫,」哇!冰血的!你來得正好!快來!說不定能幫你積點陰德。」
「陰德?」闕司戩喃道。
這小妮子又在胡扯什麼?不過等他瞧清她扶持的人兒時,他眯起了眼,疾步踱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察看了下狀況,立刻招來隨行的秘書。「去叫救護車來……不!我們直接去醫院!」
然後他在闕淮歆訝異地張大嘴的同時,將女孩抱起,大跨步往車子停靠處走去,他的秘書則亦步亦趨。
「可是總裁,您快來不及了……」秘書盡職地提醒他他還有事。
「救人要緊!」闕司戩立刻駁斥他的話,讓秘書睜圓了眼。
闕淮歆隨後跟上;笑嘻嘻地拍拍秘書的肩膀,道︰「喂!別那副表情嘛,就算他過去再冷無情,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呀!」
是呀!她也是到方才才知道,原來闕司戩也會有「溫度」的一天,顯然他認識這個女孩。
嘿嘿嘿,這下子事情有趣了。
拋開方才讓她情緒失控的事情,闕淮歆現下可又生龍活虎地跟上了。
她怎麼可能會錯過這種事呢?
不料闕司戩抱著那女孩還沒上車,恍惚間的女孩便又清醒了過來,也認出了他。
「是……是你。」顧晨曦露出虛弱的笑容。
闕司戩平常不起任何波濤的心,竟隱隱地感到刺痛,並向全身蔓延開來。
但他無暇去分析那種心情為何,只是低了頭,仿佛是非常自然地對她說道︰「別怕,我立刻帶你去醫院。」
一提及」醫院」兩字,顧晨曦又猛地掙扎了起來。
「不……不要……」
「什麼?闕司戩听得不是很清楚,因此將她抱緊了,將耳朵貼近些。
「不!我不要去醫院……不要去醫院!」她才剛從那里逃了出來,沒有必要再去自投羅網。
雖然老媽他們一定會擔心,但是她實在是受夠了那些治療,也受夠了鎮日關在白色的病房里。
她不要去醫院!絕不!
也因此她三不五時都會來一次「逃亡行動」.只是這一次運氣差了一點,還沒有找到落腳處,人便倒下了。
闕司戩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抱著她進入車子里,向司機下完命令,卻瞧見愛湊熱鬧的闕淮歆竟也跟著一起鑽進來了。
「你上來做什麼?」他沉著臉問道。
「我?闕淮歆露出皮皮的笑容,比比自己的俏鼻。「我算是她的半個救命恩人,不該跟來嗎?」
明明是她方才像燙手山芋一樣把顧晨曦丟給闕司戩,這會兒她倒說得理直氣壯了。
闕司戩皺皺眉,看到他的秘書也跟著坐進車內,不過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見到他冷颶颶的目光一月兌,他立刻自動解釋——
「我……我是來提醒您的行程。」不過一想到今天的行程為了這個不知名的女孩打亂,他就一副苦瓜臉。」
闕司戩將視線回到顧晨曦的臉上,身為工作魔的他沒有忘了公事的。他道︰「打電話給翼人,叫他接我的行程。」
秘書這才露出笑容來。「好,我立刻打電話。」
此時,顧晨曦再度清醒,苦苦哀求他道︰」不,我不去醫院……我只是小病,不用去醫院,只要……只要休息。」
闕司戩直盯著她,還沒開口,就被焦急的闕淮歆搶話。
「拜托,你這個樣子,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吧!」
她方才吐得厲害,看起來真的很可怕。
可才一會兒,闕淮歆卻忽然好像了解顧晨曦不願意去醫院的原因,拍了下手,道︰」啊!我知道了!你安心啦,我們不會找個庸醫給你,我有個兄弟在醫院做事,不用擔心。」
闕宕帆和裴然雖然老讓她庸醫、庸醫的叫.但事實上他們的技術都不錯,就算是他們不專長,也可以請他們介紹。
這就是兄弟姊妹多的唯一好處了。
然而听她這麼說的顧晨曦反而更加擔心了,連忙應答︰「不……不是這樣,我真的只是小病,不要去醫院,拜托。」
她不要再承受那些治療了,她只是想要些許的自由空氣,等過一陣子想回去的時候,她便會回去了。
第三章
「司戩哥哥……」闕艙若的小臉上明明都是淚水了,仍然不願意哭出聲音,不願意叫疼。
闕司戩瞪著她身上的傷痕不禁咬緊下唇,握起了拳頭。幾秒鐘之後,他沉下臉色,轉身往門口踱去。
「我去找他!」他嘶啞道。
他口中的「他」,是他再不願意喚聲」父親」的男人,他極其恨他!因為他,他們不僅永遠地失去母愛,也讓他們的母親連帶恨起他們,甚至慶幸離開了他們,所以他不再叫他父親。
「不!司戩哥哥,別去,我真的沒事。」
闕艙若小小年紀便很懂事、早熟,她硬是抱住闕司戩的大手,不願意他為了她再和父親起沖突。
她明白,現在若是再惹怒父親;說不定明天他們就會全都被趕出這里了。
對他們的父親來說,血緣根本不及、金錢。
闕司戩只能回頭,擁住闕艙若縴弱的身體,咬牙切齒道︰「可是我常不在家,沒有辦法保護你。」
為了學習所有的商業技巧,也為了早一天將父親手中的權力取走;他不到二十歲,便已是人人驚嘆的奇才了。
但是並沒有人知道,他這麼努力全都是為了艙若。
所以他咬緊牙根學習,一天又一天忍受父親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痛苦,也為了他自己,想要早一刻走出父親的陰影之中。
闕艙若對他淡然一笑。「不會有事……我會等你回來的,司戩哥哥。」
「艙若……」闕司戩所能做的,也只有更加抱緊她。
被迫的早熟、懂事,也讓他們被迫在感情上出現了冷眼看人的態度,有些時候他們甚至不曉得旁人感情上的一些反應。
他可以毫無感覺的去替父親打官司,收拾那一筆又一筆的風流爛帳,當有人指著他大罵幫凶時,他完全沒有感覺。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是悲、是苦、是笑、是樂,他都覺得沒有必要,他相信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眼楮所看見的事實。
他看見的是那女孩拿他父親的錢進房間,那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所以他沒有必要可憐那種在法官面前演戲的女孩。
幾年之後,直到艙若再度開始學會微笑,他的生命才再度改變。
如今艙若找到了一位肯守護她一輩子的好男人,也離開了這個一直遮風擋雨的家,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