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閻逍顫著唇,用近乎氣音的聲音問。
那雙緊閉的眼,再次汨汨地流下了淚。
閻逸沉痛閉眼,再張開時,眸心盈滿狂燃的怒火。徐士維發現了什麼,為何要對無辜的叔父痛下毒手?而閻逸不但沒有阻止,竟還成為幫凶!
彼慮到叔父的心情,他曾想過,是否要放過閻逸。他以為只要把徐士維帶離他身邊,閻逸應該就能改過自新,重新再來。
沒想到閻逸竟如此泯滅天良,竟連父親都親手殺害!熊熊燃燒的怒火吞噬了他的仁慈,閻逍站起,望向叔父,在心里許下承諾——
他絕對會替叔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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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聞消息的朱履月在房里哭紅了眼,想起閻央和藹的笑容,心里好難過,不住垂淚哭泣。
突然,門被推開,閻逍走了進來。
「相公……」她起身,哽咽得無法言語。
閻逍走近她身邊,不發一語地緊緊將她攬進懷中。他需要她的溫暖,來拂開那片將他籠罩的黑暗,鎮穩他心里的痛……
收得死緊的手臂,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朱履月咬唇,淚水潸然而下。他的肩在顫抖,他的心在狂跳,她感覺得到他激狂的情緒,已幾乎讓他無法承載。
「你還有我,還有我……」她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在他耳畔不住低喃。「我是你的妻子,讓我為你分擔……」
溫柔的話語似水,流進了耳里,緩緩地融進了他的身體血脈,溫暖了他。閻逍閉眼,將額抵在她的肩窩,激動不已。
他沒想到,她的縴細身子,在此時卻成了他倚靠的力量、依靠的港灣……在她的環擁下,幾乎將他心撕裂的痛緩和了,只余下悲傷,難過尊長的逝去。
這一夜,他讓自己留在寢房,留在她的柔情中,撫慰著他受盡創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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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才透亮,連番的呼喝及嘈雜的腳步聲紛亂了閻家主宅。
熟睡的閻逍瞬間清醒,只來得及用絲被將身旁的她覆住,門立刻被「砰」地撞開,一群手持長矛、刀劍的官兵沖進內室,繞著床榻將他們團團包圍。
方從睡夢中驚醒的朱履月坐起,嚇得臉色發白,攬著絲被,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隨後走進房間的閻逸看到他們共處榻上的模樣,眯了眼,一臉邪笑。
「連我嫂子你都踫了,白白便宜你了!」他啐道,而後對官兵呼喝道︰「快,把他抓起來!」
「全給我住手。」閻逍沉聲冷道,不想他們無謂的拉扯害只著單衣的她被人瞧見,凌厲的眼神朝眾人一掃,視線最後定在閻逸臉上,瞬間迸射出銳利的光芒。
閻逸一驚,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而接觸到他視線的人,全都定在原位,不敢動彈。
「我自己下榻。」他跨下床,未著外袍的他站在眾人面前,即使衣衫不整,仍無損他威風凜凜的氣勢。
後來進房的徐士維見全部的人都被他震懾住了,不禁惱怒大喊︰「你們還全呆著干啥?快把他抓起來!」
闢兵們這才回神,一擁而上,把他雙手鉗制在背後,用麻繩綁住。
「相公!」朱履月驚喊,慌得快哭了。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要抓他?
閻逍不避不閃,寬闊的背依然挺直,冷靜從容的神態,仿佛加諸在他身上的束縛並不存在。
「閻某做了何事,需要如此勞師動眾?」他目光森冷地看著主導一切的兩人。
「你的惡行都已敗露,還想故作無辜?」徐士維嗤笑,臉上掛滿了得意。「等到了大廳,你就知道了。帶他走!」他手一揮,領先轉身走出房間,閻逸也趕緊跟了出去。
「還不走……」官兵正想推他,但被他回身一睨,伸出的手頓時收了回來。
其他的人想去拉榻上的朱履月,閻逍見狀,厲聲斥喝︰「不準踫她!」
那殺氣騰騰的氣勢震懾了眾人,全都不敢造次。
「履月,」閻逍看向她,嚴峻的面容立即斂起,轉為溫柔。「別怕,等會兒到大廳,我等你。」
朱履月望進他的眼里,那片深湛是如此平靜,安撫著她驚惶不安的心。
「嗯,好。」她點頭,把懸在眼眶的淚逼回。
「走吧,任何人都不準留下。」閻逍走出房間。
所有人已完全屈服于閻逍的氣勢之下,他的話,沒人敢不從,真的退得干淨。
朱履月強抑顫抖,趕緊套上鞋、穿上外袍,連發都來不及束,立即慌忙朝大廳的方向奔去。
一進大廳,就看到閻逸和徐士維坐在上位,一旁坐著捕快和一名中年男子,而閻逍雙手被縛,站在下位,官兵在他身後站成一列,警戒地盯著他。
「相公……」趕到大廳的朱履月一見到閻逍,就想朝他奔去,卻被守衛的官兵擋住。
「堂嫂,別急,等听完來龍去脈後,你就會後悔這麼擔心他了。」閻逸冷笑。「坐,別站著。」
閻逍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安撫她,朱履月無法,只好走到一旁坐下。
「好,人都到齊,可以開始了。」徐士維瞪了閻逍一眼。剛到大廳時,他想讓閻逍跪下,結果反倒被他嚇得語塞,那股子窩囊想起來就氣。他看向坐在捕快身旁的男子。「陳牢頭,請問您識得這人嗎?」
「他殺了我的同僚,我當然認識。」被稱做牢頭的男人一臉憤恨地回道。
「你是在哪里認識他的呢?」徐士維又問。
「麻州的牢獄里,那里專關重刑犯。」陳牢頭大聲嚷嚷。「他在里頭關了五年,要逮他入牢可費了我們好大的功夫呢!」
听到這里,朱履月心頭直發冷。這一定是搞錯了,相公怎麼可能會被關進牢里?他這五年是失蹤了啊!
「他可是堂堂閻記的當家呢,怎會成了罪犯?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徐士維笑了,看著陳牢頭的眼中閃過一絲詭詐的光芒,臉上滿是不懷好意的陰狠。
「我呸!什麼當家?」陳牢頭跳了起來。「他是作惡多端的山賊,專挑落單的商旅下手,奸婬擄掠、無惡不作,就連被捉進牢里,他還在大肆宣揚他才剛干完一票,還說從那人身上撿到一塊黑不溜丟的鐵片,不知干啥用的,這人啊,完全不知悔改,根本沒有良心!」一口氣念完這些,陳牢頭很得意,邀功似地看了徐士維一眼。
此話一出,現場響起陣陣抽氣聲,徐士維對這樣的反應滿意極了。
「你說的鐵片是這個嗎?」閻逸舉手,手里拿著剛剛從閻逍身上扯下的令牌。
「沒錯!」
「這是我們閻記當家的令牌啊!」閻逸大喊一聲,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他居然殺了我堂哥,還假冒他的身分回到這里?!好惡毒的人啊!」
朱履月渾身一震,腦海一片空白。他……不是相公?他……是殺了相公的凶手?不可能的,他那麼溫柔,不可能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一定是弄錯了……
強烈的冰冷讓她無法抑止地發顫,她看向閻逍,想要找尋一些讓她可以支撐信念的依靠,然而,方才還用眼神安撫她的他,此時卻是定定地看向另一個方向,完全不看她。
「陳牢頭,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明明整出戲是他編寫的,徐士維還虛情假意地反駁。「你沒證沒據的,要是認錯了人,你擔得起責任嗎?」
「你看他身上就知道了,他身上有很多鞭痕,都是我們管犯人時打的,一般人不可能會受那些傷。」陳牢頭指著閻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