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閃動著冀求和關心的盈盈水眸,揪扯著他的心。閻逍眉心微擰,原本寒峭如冰的神情,如晴陽融雪,緩緩化開。
這幾天,他一直沒再進寢房,因為,他不想和她獨處。和之前因為憎惡而回避她的理由不同,他是怕自己沒辦法逃開她的柔美,因她的關心失防、為她的嬌羞失控。
丙然,像現在,她只是站在那兒,怯生生地說著她不擅長卻又努力示好的話,輕輕柔柔的,他的防備,就潰不成軍。
閻逍無聲地輕嘆口氣。
「我好像有點餓了。」
語音一落,即見她笑彎了眼眉,忙著打開點心盒。
「你要吃什麼?有豌豆黃、松子軟糖、驢打滾、蓮蓉卷糕……」她一樣一樣數著,突然發現,她竟不曉得他愛吃什麼。
閻逍沒回答,探身拿了個蓮蓉卷糕塞進嘴里。
「這就夠了。」快走吧,別再用那種惹人愛憐的表情看他,他如此退讓已算太多。
對朱履月而言,這一點也不夠。忙著對他好的她,趕緊斟茶遞上。「你喜歡吃什麼?我讓廚娘做一些備在書房好不好?」
閻逍想要冷板起臉,但對上她那雙頰染著微紅的羞怯小臉,他臉上的冰霜,怎麼也無法凝結。
這是他最大的恐懼,他所要讓閻逸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和過去截然不同的閻逍——孤僻防備,因失憶無能,把自己緊緊束縛,陷在無力自救的窠臼里。
而原本滿盈的恨意及猜疑,讓他的冷漠絕情做來不費吹灰之力,沒想到,卻被她給瓦解了。
因為自責,因為心疼,他總忍不住想對她稍稍撤除一些防備。但他很清楚,只要他給了她一個笑,他就會想給她更多,想保護她,想對她溫柔,他的冷硬就會再也築不起來。
而這樣的給予和柔軟,卻是他最大的禁忌!現在的他,只想單打獨斗,任何的羈絆,都是阻礙,一旦自持壓抑的情緒有了缺口,就會被人看穿。
早在那一夜,他就不該踏進寢房,不該踫了她,不該體會她的溫暖與包容。
憶起她的甜美,他的血脈,難以克制地開始沸騰了起來。尤其是在她忙著又遞來一塊蓮蓉卷糕時,那貼近的軟馥溫香,逐漸將他的理智崩毀。
那一夜,他太粗暴,來不及細細品味她、帶領她……在他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他的大掌已不自覺地攀上她的腰際,似有若無地來回輕撫,那玲瓏的曲線,讓他舍不得收手。
靶覺到他的踫觸,朱履月屏住了呼吸。「……相公?」
閻逍已無法停下,環住她腰際往後一攬,讓她坐上他的大腿。
這親匿的舉止,讓朱履月又開始害羞了。她手足無措,感覺全身發燙,正想抬眼偷偷覷他時,她的下頷被他挑起,溫熱的唇覆上了她。
和那次的激狂不同,他的動作又輕又柔,吮含著她的唇,慢慢加深,然後吞噬了她的呼吸,纏繞著她,誘哄著她的回應。
他的唇,有淡淡的酒味,連帶著也醺迷了她的神智。朱履月幾乎已忘了親吻的感覺,在他的挑惹下,她的身子像被溫火包圍,將她緩緩融化。
火熱的吻,順著頸項蜿蜒而下,擋了路的衣裳,就由大手解開,讓他的掌心能夠貼上她的柔女敕膚觸。
「等……等等……」朱履月總算抓回一絲絲清醒,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她羞得將雙臂緊攬胸前。「你累了,應該要好好休息啊……」
那慌亂的遮掩,什麼也遮不了,反而像是在對他發出誘人的邀請,閻逍抱起她,往書房後頭的床榻走去。「我不累。」
「不累怎麼會打瞌睡?」她很擔心他的身體,怕他累壞自己。
正把她放上榻的閻逍動作一頓,然後才俯身靠向她。
「那時我有說什麼嗎?」他把鼻際貼向她的頸際,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灑落肌膚上的溫熱吐息引起她陣陣酥麻,朱履月差點申吟出聲,急忙咬唇忍住。
「沒有……你只是……擰眉……一直、一直冒汗……」她的語調因他的逗弄變得破碎,幾乎不成句。
那時見他伏在書案睡著,她好心疼,什麼猶豫都沒了,連忙進去,想找衣物為他覆上,卻又被他痛苦的表情給攫住心思,還來不及為他拭汗,他就醒了。
她的回答,讓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經歷了什麼,這些苦,這些丑惡,由他來承受就好。
他撐坐起身,開始除去自己的衣物。
「相公,你……你真的不休息?」他的暫離,讓她忍不住偷偷把春光外泄的衣襟拉攏,然而撩至大腿的裙,任她怎麼撥也撥不下去。
「你怕嗎?」閻逍停住動作,怕是那次造成了她對此事的陰影,也怕她的身體還有所不適。
朱履月赧紅了臉,拚命搖頭。雖然那一夜所造成的疼痛讓她有些害怕,但她仍是想要和他肌膚相親,能讓他覺得快樂的,她都想做。
「我怕相公會太累……」
閻逍不禁低笑,溫醇的笑聲在她耳旁蕩漾開來。
「你不需要為我擔這個心。」他的大手一拂,輕易地把她努力遮掩的成果全然毀去,誘人的白皙胴體再次展現眼前。
這還是自他回來後,她第一次看到他笑……朱履月看傻了,感動得好想哭,她不敢眨眼,怕只要眨眼,那笑容就沒了。
「相公……」她伸手觸撫過他的眉,他的鼻,他彎揚的唇角,將他的輪廓深深烙進心坎。今後不管再怎麼害羞,她也要看著他的臉,他是她的相公,她的天地。
那深情凝視著他的泛紅水眸,讓他的心再也無法設防。
這一刻,讓他放縱吧!
忘了曾經歷過的苦,忘了深據于心的仇恨,這里,只有她和他,對她的迷失依戀,只有她看到,只有她和他才知道。
讓他再多汲取一些她的溫柔,當作力量。
閻逍深深吻住她,放任自己深墜在她的似水柔情中。
***bbs.***bbs.***bbs.***
朱履月睡得正熟,感覺身下的榻在輕輕搖晃,把她從睡夢中拉了回來。
然而緊緊包裹住她的被窩是那麼暖,她微微擰眉,依戀地偎向溫暖,在醒與不醒之間掙扎。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
這一睜開,眼前的景況嚇得她瞪圓了水眸——
她哪是在榻上!那是閻逍抱著她,回到了寢房。
難怪她覺得溫暖,她靠的是他的胸膛!朱履月驀地窘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推著他。「我下來自己走……」
「就快到了。」那微小的力道對他根本沒影響,閻逍直走到榻旁,才將她放下。
朱履月好尷尬,絞扭著衣袖,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方才歡愛之後,她累得沉沉睡去,連要回房都忘了。她身上的衣服,應該也是他幫她穿上的……一思及此,她的臉更是艷紅得有如火燒。
將她的嬌羞斂進眼里,閻逍唇畔噙著淡淡笑意。她的柔美,深植進他的心里,即使此刻沒擁她在懷,依然讓他的心口盈滿柔情萬千。
這不是好現象,他需要的是冷絕,不是情感。閻逍深吸口氣,凝聚所有意志力,把想再次憐寵她的念頭抑下,轉身就要離開。
才一邁步,他的衣角就被扯住,一回頭,那雙水眸無助地瞅著他。
「你……不睡這兒?」她以為,他是要跟她一起回寢房睡的。
那難掩失望的脆弱神情,會讓人忍不住想窮盡一切滿足她的願望。閻逍不覺擰起了眉,若不是剛剛寵愛過她,他絕對沒有足夠的自制可以抵擋得住這樣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