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秋真的要昏倒給她看了,她翻了翻白眼,捺著性子說︰「當然不是這樣。總之要不要給我載隨便妳。」再說下去,她會跟著一起變白痴的。
闕艙若笑了笑,她還是覺得一個人行動無害,便說道︰「那我自己搭公車過去好了,反正不用換車。」
自從有黑聿吾的專車接送之後,她已經有很久沒搭過公車,或者開自己那一輛白色小金龜車了。
而她以前搭公車也沒出過什麼事,所以她相信自己會很安全,根本沒有慕芸秋說得如此夸張。
慕芸秋看她一臉堅持,則是嘆了口氣,「好吧!別說我沒有警告妳。我先走了,妳自己保重!」
「嗯,妳自己開車也要小心。」
「好,我會打電話給妳的。」
然而為了預防杰克遜事件再度發生,慕芸秋還是很小心地等闕艙若準備好,伴著她走到大門口,並一直囑咐一些注意事項,直到闕艙若允諾會小心,她才離開。闕艙若目送著她離去,自己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才背著皮包往公車站牌踱去。
但是她才走沒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就開了過來,緩緩地跟在她身旁沒多遠的地方行駛著,並且降下車窗叫她。
「小姐,請等一下好嗎?」
車窗里探出一張精干又帶笑的臉,闕艙若停下腳步,以為他要問路,所以便沒有防備地走了過去。
「有什麼事情嗎?」她靠著車窗問道。
那名男子瞧她接近,黝黑的臉竟略紅,有些不自在地說︰「我們老爺想見妳,妳能跟我去一趟嗎?」
「老爺?我不認識什麼老爺。」
「妳不是聿吾少爺的女朋友嗎?我們老爺就是聿吾少爺的父親,所以請妳務必跟我走一趟。」
闕艙若沒有多問,因為她想起黑聿吾早上的不對勁,便二話不說地點頭。
「好吧!我跟你去。」她坐進寬敞的車子里,心情卻十分紛亂,就怕黑聿吾苦惱的原因是出在她的身上,而她這輩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他。
黑色轎車緩緩地駛進偌大的莊園。為了讓闕艙若穩下心緒,駕車的男人會解說一些莊園里的地理位置給她听,直到兩人下車。
闕艙若走進大宅里,居然看到黑聿吾的弟弟黑聿豈。黑聿豈一看到她,訝異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艙若,妳怎麼會來這里?」
闕艙若本來是想回答他的話,但是她身旁的男子顯然有所顧忌,趕在她回答之前說道︰「我們老爺在等妳。」于是她只是朝黑聿豈點點頭,便跟著男子上樓去。
黑聿豈則是看得頭皮發麻,心里覺得不對勁,抓起客廳里的電話,就想撥到公司向黑聿吾通風報信。
不過他沒有成功,電話全部佔線,半天都打不進去,就連黑聿吾的手機也收不到訊號,所以他抓起西裝外套,疾步走到玄關穿鞋子,打算親自去公司告訴黑聿吾這件事。
黑聿豈真怕闕艙若被父親這麼約談,馬上就跑了,因此他不敢怠慢。
另一方面,闕艙若跟著男子到了三樓。
「我們老爺在房內等妳。」
闕艙若對男子禮貌地頷首才踏進房內,而她一踏進房內的第一個表情就是皺眉,因為黑仲紳的年紀一定不小,怎麼以常時間待在這種陰暗的地方?這對身體不好的。
但是她並沒有將心里所想的話說出口,只是很努力的在昏暗的室內搜尋黑仲紳的身影,直到室內的燈光被人調亮了些,她才看到他。
「伯父好。」闕艙若理所當然的先打招呼,卻引來一陣冷哼聲。
「妳就是這樣勾引上聿吾的嗎?」
蒼老但仍渾厚有力的聲音驟響,闕艙若才自黑仲紳的臉上看到惡厭。他為何討厭她呢?
闕艙若尚未想出可能答案,黑仲紳身邊的婦人開口了。
「仲紳,你能不能定下心來說話呢?」石明珠安撫著丈夫的情緒,事情似乎只要一扯上闕家人,他的脾氣就會變得暴躁無比。
「妳少唆!想待在這里的話,就不要妨礙我。」黑仲紳念了妻子幾句,注意力便再度回到闕艙若的身上。
他不得不承認,兒子的眼光很不錯,看看這小妮子面對他的怒意,猶可以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光是這一點他就欣賞她。可惜啊!她是闕家的人,身體里流著那男人的血,他無法不介懷。
和闕艙若冷靜地對視良久,黑仲紳才說︰「我希望妳離開聿吾o」
闕艙若的大眼一睜,彷佛不敢置信,皺著秀眉想了下才道︰「為什麼?」一想到黑聿吾跟她求婚時的樣子,她就因感動而心疼。
「因為妳是闕家人,所以妳就不能進我黑家的大門!」黑仲紳倒是很明白的告訴她。
他無法報復在那男人身上的仇,由他的女兒來抵也不錯,但就怕他的傻兒子會想不開o
「闕家人……是因為我姓闕嗎?」闕艙若已大致猜測出,她又得替父親還債了。
丙然,黑仲紳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她的想法。
「沒有錯!就是他,所以我不會讓妳進我黑家的門。」他冷笑道,卻也把闕艙若推進黑暗深淵。
她被鎖起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因有黑聿吾的愛而釋放,如今她又得為父親的罪孽放棄愛情,這使得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為什麼?我父親做了什麼嗎?」縱使父親對她和大哥很不好,但是她仍然尊稱他一聲父親。
只因再怎麼不堪,他的確還是她的父親。
黑仲紳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繼續說道︰「妳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嗎?」
「是的!」
「哈哈哈!妳想知道我就告訴妳!」說完,他掀開自己腿上的毛毯。
闕艙若見狀倒抽了一口氣。
那腿,早就因為萎縮而變得瘦小,因此黑仲紳這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度過余生,他能不恨闕老頭嗎?
要不是妻子阻止,他早就犯下了殺人罪入獄了,否則怎還會放任闕老頭逍遙,並把滿腔怨氣出在工作上。
如今闕老頭一命嗚呼,他本以為這恩怨就到此為止,但偏偏兒子誰不去愛,卻愛上仇人之女,這口怨氣他怎麼咽得下去?不!他當然不能,所以他要讓闕艙若知難而退。
于是黑仲紳繼續憤恨地說道︰「妳不是想知道他犯下什麼大錯嗎?那我就說給妳听!妳听好了,你那位偉大的父親居然想強暴我的妻子,我阻止他,他就自三樓陽台把我推了下去,雖然最後我撿回了一條命,也保住妻子的貞潔,但是我的腿卻殘廢了,一輩子不能人道,妳說我恨不恨他?」
對!一個男人的一生,再也沒有什麼是比不能人道更殘忍的事。雖然妻子十分愛他,也任勞任怨地服侍他,但性無能的他哪能給她幸福?
闕艙若幾乎全身虛月兌,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
她看到石明珠淚流滿面,看到黑仲紳柔下嚴肅的臉部線條出聲哄她,她也彷佛看到自己的罪惡。
她的身體里流著父親的血,所以她便注定跟父親一樣污穢了嗎?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這樣的!
闕艙若柔弱的身子在搖晃,但是沒有人發覺。
黑仲紳一面扶著一提起此事就流淚的妻子,沒有回身便厭惡地道︰「現在妳知道我反對妳進黑家的原因了,所以請妳不要再跟聿吾在一起,否則他會一輩子都不得踏進家門一步!」
「不得踏進家門……」
闕艙若覺得自己的腦子快爆炸了,因此她用雙手扶著腦袋,覺得有愈來愈多的影像在她的腦子里吵嚷,她快不行了……然而黑仲紳依然繼續說︰「我那笨兒子為了妳,居然違逆我,還說不再踏進家門,所以妳還是走得遠遠吧!我們黑家不歡迎妳。」說罷,他便搖了手鈴,請方才的那名男子來帶闕艙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