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傷心無眠,連琛玨哭得雙眼都紅腫了,還是無法平撫激動的心情。
她心情沉重地坐在梅居的中庭里,滿心充斥的旨是龍邪被朋友背叛、被生父遺棄的巨痛。
這麼說來,當今聖上就是龍邪的弟弟,而他,才該是……唉!
連琛玨兀自悲愁感嘆,連有人疾步來到她的面前,她也恍若未聞。
「琛玨姊,你不要緊吧?」
梅凱威的右手端著一碗藥,左手則不斷地在她的面前揮動,擔心她的臉色那麼蒼白,會不會隨時昏倒在他面前。
連琛玨在他急忙將碗放下,拉動她袖子的同時,也才拉回自己的心神,回首看了一眼。
「小威,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怎麼都沒有感覺到他來?
「琛玨姊,你真的沒事嗎?」他憂心地問道。
「不,我沒事……你不要擔心。」連琛玨的聲音仍十分沙啞,不過還是笑著安撫他。
但是梅凱威的眉頭還是揚得老高,心存疑惑。
「我听藥醫先生說你受傷了,所以趕著來看你。」然後他仔細的看著連琛玨頸上的傷,皺皺眉,把那碗藥拿給她。「琛玨姊,這是我照藥醫先生吩咐煎好的藥,你還是趕快喝了吧!」
連琛玨知道自己的聲音很難听,便不再開口。
不過她才喝完那一碗藥,她這小小的梅居,又有不速之客來了。
「連姑娘!連姑娘!」
雹子繹邊喊邊踱了進來,毫無忌諱的模樣,引起梅凱威小小的不滿。
「連姑娘,我听到藥醫先生說了,谷主居然這樣對待一名弱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雹子繹大剌剌地在連琛玨面前的位置坐下,一雙眼則不斷瞟看著她全身上下,像是在檢視她身上的傷,又像是別有意味,令人有些不舒服。
梅凱威不悅地抿了抿嘴,瞪著他,但是耿于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連琛玨的身上,因此渾然不知。
連琛玨倒是細心的察覺到了,因此她起身對他微笑道︰「耿大夫,謝謝你的……關心,我要回房休息了,抱歉……不能再招待你。」她的聲音沙啞,馬上引起耿于繹的怒意。
「可惡!他居然把你傷成這樣,實在……」耿子繹咒罵了幾句,對連琛玨下的逐客令無動於衷。
連琛玨開始覺得頭疼了,但她又不便趕人。
「連姑娘,你不是想進房休息嗎?由在下攙扶你吧。」
雹子繹瞧見連琛玨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忙趨上前去,眼看一雙大手就要執起她的柔荑。
梅凱威看不下去了,他陰著臉擠向前去,故意站在他們倆之間,搶先執起連琛玨的玉手。
「琛玨姊由我來扶就好了。耿大夫,你一個大男人進入琛玨姊的閨房不太好吧?」
雹子繹聞言一愣,梅凱威便乘機把連琛玨推進房里,迅速關上門。
雹子繹只好模模鼻子離開。
在房內,連琛玨則笑逐顏開,拍了下梅凱威的肩,輕聲道︰「謝謝你,小威。」
梅凱威漲紅了臉色,囁嚅地道︰「是耿大夫不知道可而止,所以我才……」
其實,他對耿子繹的印象原本就不佳,看多了耿子繹對連琛玨死纏爛打,他就更討厭他了。
哼!配得上琛玨姊的,當然得要像藥醫先生那般溫文有氣質的俊偉男子,耿子繹怎麼跟人家比。
梅凱威堅持自己的看法,並且暗暗立誓,他絕對會干擾到底。
在黑暗之中能來去自如,是因為龍邪曾經在黑暗中孤獨的生活了一年。
龍邪不諱言,他在這個時候是應該要感謝養父的心狠手辣,讓他即使眼楮看不見,猶可以不受阻礙的行動。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恨龍寒了,他告訴自己他依舊恨他,因為沒有了恨,他便不知道他存活於世上的理由是什麼了。
未久,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令他些許不悅。
「滾進來。」他冷聲喊道,門應聲而開。
「龍邪,是我,藥醫。」藥醫馬上出聲,好讓龍邪知道來人的身分,以減低他的防備之心。
「哼。」
但是龍邪不領情,他早由藥味以及足音判斷出來者的身分,根本用不著他的提醒。
放上的藥箱!藥醫走至龍邪的身畔,開始為他把脈。
「今天的狀況還算不錯,毒素都被壓制住了,不過,還是要盡快找出解毒的方法才行。」
龍邪聞言冷哼一聲,懶得搭理他。
藥醫不以為意,這是常有的事,龍邪心情好的時候,會跟他說個幾句話,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便由他一個人唱獨腳戲了。
於是,他照樣自藥箱里取出藥瓶子,倒出一些藥丸來讓龍邪和著開水服下。
「連姑娘身上的傷已經好多了。」藥醫逕自說道。「多虧了耿大夫細心備藥,所以連姑娘的傷才會好得這麼快。」
龍邪聞言,仍是面無表情,但是藥醫知道他听進去了,因為他的手正微微握住,要說他完全不在乎連琛玨,是騙人的吧!
他的猜測,果然正確。
見龍邪悶不吭聲,藥醫收拾著藥箱繼續說︰「明天開始,我會到遠一點的地方去采集藥草,而連姑娘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請她來暫代我的位置,讓她每天來幫你洽療。」
這一回龍邪揚起了眉。
「你不怕我這次真的殺了她?」他危險地問道。
藥醫笑出聲音來。「不怕,而且這次是連姑娘自行爭取的機會,所以我便由她來暫代我的位置。」
「她自願?」
龍邪的聲音里有訝異、有嘲諷,藥醫即刻明白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是的,而且我相信她的能力絕對不在我之下,關於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隨便作決定的。」
「哼,隨你,只要你不要忘了找解藥,其他的隨你怎麼做。」
「那就這麼辨吧。」藥醫微笑的說道。
他倒要看看,龍邪會不會被連琛玨的柔情感化。
再一次站在凡魔院的走廊上,連琛玨的心情是復雜的。
只這因屋里的男人不止一次要致她於死地,現下她卻肩負起幫助他抑制毒性的重要任務,真有點諷刺。
尤其是梅凱威和耿于繹在听到這個消息後,那副又訝異、又哭喪的臉,她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不過當她背著藥箱站在這里,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還頻頻深呼吸,安撫自己怦然的心跳。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是每一回她走進這里,她全身就會不對勁。
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想辨法把這里的環境做一個大改變。
「你還要在外面站多久?」
龍邪的聲音突地自屋內傳來,讓她駭了下,不過她還是馬上回話,「抱歉,那麼我進來了。」說罷,她推門而人,再度因那股撲鼻而來的香味昏眩了下。
又來了,那究竟是什麼味道?
這回龍邪坐在外廳,手中還執著酒杯,喝盡了又再添酒,連琛玨則還在猜測香味的作用。
「你遲到了。」龍邪臉色陰沉說。
她先前的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麼今日在他的屋前走走停停,使他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對不起。」自知理虧,連琛玨趕忙道歉。「谷主,現在我要幫你把脈了,你……喝大多的酒對身體不好。」
她是好意提醒,他卻狠狠地將酒杯放下,在桌上發出了巨響。
「哼!你最好少管閑事,否則我根本無法保證,你這條小命活不活得到藥醫回來。」
似乎是听慣了他的威脅,所以連琛玨並不把這番狠話放在心上,雖然她也覺得這種心情上的變化很微妙,不過她不討厭就是了。
「麻煩谷主把手放到這里。」
連琛玨伸出柔荑去握他的大手,忽地想到那天她撲到他身上,以及望著他的手發呆時,她的臉便不自然地一陣燥熱。